上一篇说到,外蒙的局势被北洋政府想方设法暂时稳住了,但是此时的外蒙,却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俄国人来了。沙俄通过控制外蒙的贸易与资源,疯狂的掠夺财富,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外蒙的羊毛、皮革,再以高价出售工业品,导致外蒙牧民的生活日益贫困;沙俄银行还向外蒙自治当局发放高利贷,条件是抵押外蒙的土地与矿产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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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17年时,外蒙的财政已经完全被沙俄掌控,自治当局连官员的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这也让越来越多的外蒙王公开始怀念清朝时期的统治,甚至萌生了“回归中国”的想法。
就在外蒙局势暗流涌动时,1917年11月,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沙皇政权被推翻。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为了争取国际支持,宣布废除沙俄与外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包括与外蒙相关的各项协议。
这一消息传到外蒙,立刻引发了巨大震动。沙俄的 “保护” 如潮水般骤然退去,外蒙自治当局顿失靠山,只能在混乱中勉强支撑,而觊觎远东已久的日本趁机伸手,一边暗中资助外蒙亲日势力,一边拉拢沙俄旧部,妄图取代沙俄掌控外蒙局势。内无稳定根基、外有强敌环伺,外蒙的命运就此走到了生死攸关的十字路口。
也正是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北洋皖系军阀将领徐树铮临危受命,以西北筹边使兼西北边防军总司令的身份率部北上,成为扭转外蒙局势的关键人物。
当徐树铮率军抵达库伦,召集外蒙王公与喇嘛代表召开归属谈判时,亲俄的喇嘛集团率先发难。
为首的大喇嘛说:“外蒙自治乃是经《中俄蒙协约》明文确认,岂能凭一纸命令说废就废?况且这些年牧民早已习惯自治局面,骤然取消恐生民变,届时草原动荡,谁来负责?”
这番话看似句句为外蒙民生着想,实则藏着喇嘛集团的私心 —— 自外蒙自治以来,他们不仅牢牢掌控着宗教话语权,更趁机侵吞了原本属于王公的行政权力,甚至垄断了草场分配、赋税征收等核心利益,一旦取消自治,他们苦心经营的特权体系必将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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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树铮早已摸清这些喇嘛的底细,闻言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民变?我看是你们怕丢了自己的好处!这份是沙俄银行与你们签订的贷款契约,用外蒙三座金矿做抵押,利息高达五分;还有这份,你们把库伦周边最好的牧场划给俄国人放牧,牧民们连过冬的草场都没有,去年冬天冻死的牛羊不计其数,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自治善政’?”
文件上的条款字字清晰,连抵押金矿的位置、牧场的范围都写得明明白白,不少外蒙王公看后脸色铁青——这些事他们早有耳闻,却一直被喇嘛集团以“沙俄压力”为由搪塞,如今被徐树铮当众点破,才知喇嘛们是为了一己私利,连牧民的生计都不顾。
有几位倾向回归的王公当场开口:“徐将军说得对!俄国人根本没把我们当盟友,喇嘛们也只顾自己,再这样下去,外蒙迟早要被拆吞入腹!”
亲俄喇嘛们见人心动摇,顿时慌了神,大喇嘛还想争辩,徐树铮却已站起身,目光锐利扫过全场:“我话放在这里,今日要么签字同意取消自治,回归中国版图,政府保证王公们的合法权益,牧民的赋税也会减免;要么,我现在就调兵接管库伦行政厅、财税局,至于各位的‘权力’,就看中央政府的意思了。”
说着,他朝门外喊了一声,两名挎着德式手枪的卫兵立刻走进会场,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放着早已拟好的《取消外蒙自治呈文》。徐树铮的强硬态度彻底击碎了喇嘛们的幻想——此刻库伦城外已被北洋军包围,日军早已缴械撤离,沙俄旧部也被肃清,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哲布尊丹巴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他想起当年沙俄逼迫外蒙签订《蒙俄协约》时的傲慢,想起喇嘛们为了夺权排挤王公的贪婪,再看看眼前徐树铮身后严整的北洋军,终于明白:所谓“独立”“自治”,不过是列强争夺利益的棋子,外蒙若想保住根基,唯有回归中国。他轻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侍从说:“取笔墨来,我同意签字。”
11月16日,外蒙自治当局的王公与喇嘛代表们齐聚行政厅,在《取消外蒙自治呈文》上一一签字。呈文中明确写道:“外蒙自昔以来,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今特沥陈下情,恳请取消自治,仍归中国直接管辖,伏望大总统俯允所请,以安边圉而重国土。”
11月17日清晨,这份呈文由外蒙代表亲手递交给北洋政府驻库伦专员,随后快马加鞭送往北京。当呈文抵达北洋政府总统徐世昌的案头时,徐世昌当即召开内阁会议,宣布外蒙正式取消自治,回归中国版图。消息传出,举国欢腾——从1911年外蒙“独立”到1919年回归,整整8年时间,这片15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终于重新回到祖国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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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树铮并未停下脚步。在推动外蒙取消自治后,他立刻着手整顿外蒙政务:首先废除了喇嘛集团的行政权力,将宗教与政务分离,规定喇嘛不得干预地方治理;其次恢复王公们的合法权益,同时要求王公们减轻牧民赋税,严禁随意兼并草场;还在库伦、科布多等地设立了西北边防军驻地,组建了地方警察部队,彻底清除了沙俄与日本的残余势力。
为了让外蒙与内地联系更紧密,徐树铮还下令修建从张家口到库伦的公路,创办了外蒙第一份汉文报纸《边声报》,宣传国家统一思想。他甚至亲自到库伦的学校视察,鼓励蒙古子弟到内地求学,还拨款修缮了当地的寺庙,尊重蒙古民众的宗教信仰——这些举措不仅稳定了外蒙的局势,更让蒙古民众感受到了祖国的关怀,不少之前对回归心存疑虑的牧民,也渐渐认可了北洋政府的治理。
远在广州的孙中山得知外蒙回归的消息后,激动不已,当即致电徐树铮:“比得来电,知外蒙回心内向。吾国久无班超、傅介子其人,今徐树铮收复外蒙,功绩可比班超,实乃民族英雄!”这份评价,不仅是对徐树铮个人的肯定,更是对全体北洋将士维护国家统一行动的认可。
不过,徐树铮也清楚,外蒙回归只是第一步。此时俄国国内局势混乱,苏维埃政权与白俄势力仍在混战,日本也未放弃对远东的觊觎,外蒙的稳定还面临诸多挑战。他在给段祺瑞的电报中写道:“外蒙虽归,然强敌环伺,非长期经营不能巩固。需增派兵力、广兴实业,方能使外蒙永为中国之土。”只是当时北洋政府内部派系斗争日益激烈,段祺瑞的皖系势力后续逐渐衰落,徐树铮的设想未能完全实现,这也为外蒙后来的局势变化埋下了伏笔。
很可惜,徐树铮收复外蒙的辉煌并未持续太久。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徐树铮被迫率西北边防军主力撤回内地参战,仅留下少量兵力驻守库伦。
北洋军阀的内斗给了外部势力可乘之机——此时俄国国内内战正酣,白俄将领温甘伦率残部窜入外蒙,于1921年2月攻陷库伦,扶持哲布尊丹巴重新建立“君主政权”。而新生的苏联政权为遏制白俄势力扩散,同时实现对远东地区的战略控制,以“支援蒙古人民解放”为名,派遣红军进入外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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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7月,苏蒙联军击败温甘伦部,随后在库伦成立“蒙古人民党临时政府”。此时的中国正值军阀混战,无论是北洋政府还是南方革命政权,都无力北顾外蒙局势。苏联虽未直接吞并外蒙,却通过与临时政府签订《苏蒙友好条约》,获得了在蒙驻军、经济特权等实际控制权。
1924年哲布尊丹巴去世后,蒙古人民党宣布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国”,实行苏维埃式制度,外蒙彻底沦为苏联的“卫星国”。尽管此后的中国政府(无论是北洋政府还是南京国民政府)始终未承认其独立,但外蒙已形成事实上的独立状态,苏联的政治、军事、经济势力全面渗透这片土地。
苏联为巩固对蒙控制,采取了一系列“去中国化”措施:废除清朝以来的盟旗制度,按照苏联模式重组行政体系;推行俄语教育,限制汉语使用;甚至干预宗教事务,削弱传统喇嘛教的影响力。更深远的影响在于经济领域,外蒙的畜牧业、矿业被纳入苏联经济体系,成为其原材料供应地,独立的民族工业始终未能发展起来。这种依附性发展模式,为日后外蒙的经济困境埋下了伏笔。
1945年,二战进入尾声,外蒙问题在大国博弈中被重新摆上桌面。此时美国为促使苏联尽快对日参战,以减少美军在太平洋战场的伤亡,与英国一道在未通知中国的情况下,与苏联签订《雅尔塔协定》。这份协定明确规定“外蒙古(蒙古人民共和国)的现状须予维持”,作为苏联出兵中国东北的核心条件之一。当这份背着中国签订的密约内容传到重庆时,国民政府朝野震动,蒋介石在日记中痛斥这种“漠视中国主权”的行径。
为挽回局面,1945年6月,蒋介石派遣长子蒋经国与外长宋子文赴莫斯科谈判。在克里姆林宫,斯大林摆出强硬姿态,直白地告诉中国代表团:“外蒙问题没有谈判余地,苏联需要一个缓冲地带。”他抛出两个选择:要么承认外蒙独立,苏联保证归还东北主权并不介入中国内战;要么坚持收回外蒙,那么苏联将不会出兵东北,且东北与新疆的局势将由苏联“自行处置”。
这番话等于是最后通牒,将中国代表团逼入了绝境——当时东北仍被日本关东军占据,若失去苏联的军事支持,收复东北将付出巨大代价,而新疆的边境危机也已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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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试图以私人身份与斯大林沟通,试图以外蒙与中国数百年的历史联系割舍不断为由打动斯大林,恳请他放宽条件。但斯大林表示:“现实利益应该高于历史渊源,苏联的安全需求必须得到满足”。
宋子文则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提出外蒙高度自治、允许苏联驻军等折中方案,甚至援引《雅尔塔协定》中“维持现状”的表述,主张“现状”应包含中国的法理主权,却均被斯大林驳回了。斯大林态度明确的表示:“要么按此条件签约,要么谈判破裂,苏联将自行决定对日作战时机。”
消息传回重庆,蒋介石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当时的形势与会者也都清楚,外蒙自1924年起便处于苏联实际影响下,中国缺乏直接控制的实力,苏联不给,确实拿不回来;而东北作为工业重镇,则是精华之地,其归属会直接关系到战后国家重建。
在“保大还是保小”的反复权衡下,蒋介石最终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保东北实利而弃外蒙虚名,于是指令代表团向苏联方做出了妥协,但要求苏方必须做出书面承诺:战后立即撤出东北驻军,不得干涉中国内政,且外蒙独立需通过“公民投票”形式完成,以减少国内舆论压力。
1945年8月14日,在宋子文因不愿签字留下骂名而辞职后,新任外长王世杰与苏联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附属的《中苏关于外蒙古问题的照会》中明确:“日本战败后,如外蒙古公民投票证实独立愿望,中国政府当承认其独立。”
10月20日,外蒙举行所谓“公民投票”,在苏联主导的氛围下,最终以“全票支持独立”的结果公之于众。1946年1月5日,国民政府发布公告,正式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独立,这份公告背后,是大国博弈中弱国的无奈妥协,优美的“海棠叶”自此永远缺失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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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后,曾多次就外蒙问题与苏联交涉,希望重新探讨其地位合法性,但均被苏方以“既成事实”为由拒绝。
外蒙为强化与苏联的联系,于1946年起逐步废除传统回鹘蒙文,改用西里尔字母拼写蒙古语,这一文字改革彻底割裂了内外蒙的文化纽带,成为此后两地文化差异的重要原因。
外蒙虽在20世纪中叶形成独立政权,但进入21世纪后,其发展轨迹并未如当初某些势力吹嘘的“走向辉煌”,反而日渐衰落,走上了一条看不到头的下坡路。
冷战时期,受苏联的经济援助与地缘扶持,外蒙的基础设施建设、能源开发及民生保障曾依托外部支持维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社会运转与经济发展均依赖“老大哥”苏联的经济体系。1991年苏联解体后,这种外部支撑突然断裂,外蒙几乎立刻陷入发展困境——原本依赖苏联的工业体系难以自主运转,对外贸易渠道受限,经济结构单一的问题彻底暴露,各领域发展逐渐陷入停滞,后续数十年间始终未能构建起可持续的内生发展动力。
从经济数据来看,2023年外蒙GDP总量约为198亿美元,这样的规模不仅与周边国家存在显著差距,甚至不及咱们一个大一点的县的水平。其经济支柱长期依赖传统畜牧业与初级矿产开采,产业链短、附加值低,抗风险能力极弱,一旦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波动,国内经济便会受到直接冲击。
而在生态环境层面,外蒙曾以“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景观闻名,如今却面临严峻的沙漠化危机:受气候变化、过度放牧及矿产开发等多重因素影响,截至2020年外蒙76%的土地都沙化了,草原一年比一年差,不光自己日子难,刮到中国华北的沙尘暴也常从这儿来。要是再不管,未来几十年沙化还得扩,到时候想好好发展就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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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中国那片美好的“海棠叶”地图上,少了外蒙这整整156万平方公里,所有的中国人心里总会有些意难平。但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中华民族已经重新崛起,“一带一路”把咱们和外蒙重新变成关系越来越紧密的伙伴——咱们帮着它治沙,一起搞草原生态保护;还跟它做买卖,修公路、通物流,让它的畜产品、矿产能更方便地运出来,外蒙老百姓日子也能越来越好。
这种实实在在的合作,虽然不像以前的领土关系一样是一家人,却用另一种方式把彼此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也算对当年的遗憾,给出了一个温暖的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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