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 风中雨
危楼独倚对滂沱,乱霭吞山起蜃波。
风伯何须矜斧钺,古榕筋骨自嵯峨。
这首七绝以暴风雨中的危楼独眺为场景,在天地混沌的苍茫画卷里,勾勒出一幅由风雨肆虐与古榕傲立交织而成的生命图景,通过极具张力的意象对比,完成了一次对坚韧精神的深情礼赞。
首句“危楼独倚对滂沱”以孤绝之姿定调。“危楼”二字先声夺人——既是实指高耸于风雨中的楼阁,更暗喻诗人所处的人生险境或精神高境。“独倚”二字点明处境:无人相伴,唯与风雨对峙,孤独感如潮水般漫涌。“对滂沱”直击风雨核心,“滂沱”不仅是雨势的猛烈,更是天地间混沌力量的具象化。诗人独自站立于高楼,直面这场自然界的狂暴洗礼,奠定了全诗苍茫而孤勇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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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句“乱霭吞山起蜃波”拓展出混沌的视觉空间。“乱霭”是狂风裹挟的紊乱云雾,如无形巨手揉碎山峦轮廓;“吞山”以夸张笔法描绘云雾的吞噬之力,山峦在氤氲中若隐若现,仿佛被黑暗蚕食。“起蜃波”引入奇幻意象——狂风暴雨中,水汽与光线折射出如海市蜃楼般的波澜,虚实相生的景象进一步强化了世界的混沌与不可捉摸。这句诗通过“乱霭”“吞山”“蜃波”三个动态意象的叠加,将风雨中的天地塑造成一个混沌未开的洪荒之境,为后文的风雨搏斗铺设了壮阔舞台。
后两句“风伯何须矜斧钺,古榕筋骨自嵯峨”陡然转折,迸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风伯”是神话中掌管风的神灵,“斧钺”象征着暴力与威严,诗人以拟人手法质问风神:何必炫耀你摧枯拉朽的威力?这一问,是对自然暴力的蔑视,更是对生命韧性的自信。“古榕筋骨自嵯峨”是全诗的精神内核——古榕树以苍劲的“筋骨”挺立于风雨之中,“嵯峨”二字既形容其枝干虬曲、巍峨耸立的形态,更暗喻其历经岁月磨砺而愈发坚韧的品格。面对狂风的肆虐,古榕无需借助外力,仅凭自身积蓄的力量,便以傲然姿态迎击风雨,展现出一种源自生命本真的顽强与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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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 山前雨
雨箭风刀欲斩蛟,乱山如浪入云坳。
一窗莽荡乾坤气,都付江声与海潮。
首句“雨箭风刀欲斩蛟”以雷霆之势破题。“雨箭”“风刀”将自然现象具象化为致命武器——密集的雨滴如利箭般呼啸而下,狂风似锋刃般切割天地,二者交织成毁灭性的暴力交响。“欲斩蛟”三字将这场暴风雨推向神话维度:蛟龙本是水中之王,象征着深潜的庞然巨物,而“欲斩”二字则赋予风雨以主动出击的神性意志,仿佛天地正在上演一场斩妖除魔的史诗对决。开篇即以夸张的想象与凌厉的意象,营造出惊心动魄的紧张氛围,为全诗铺设了雄浑悲壮的基调。
次句“乱山如浪入云坳”拓展出混沌的视觉奇观。“乱山”是近景的主体,山峦在风雨中失去平日的巍然,如汹涌的怒涛般翻腾起伏;“如浪”将静态的山体转化为动态的浪涛,既写出山势的连绵起伏,又暗喻风雨中万物颠簸的混乱秩序。“入云坳”则将视角推向高空——起伏的山浪仿佛要冲破云霄,直插云雾缭绕的山坳深处。这句诗以“乱山”与“云坳”的垂直空间呼应,配合“如浪”的动态比喻,构建出一个天地颠倒、山海翻腾的混沌世界,进一步强化了首句的狂暴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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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句“一窗莽荡乾坤气,都付江声与海潮”完成由外而内的精神升华。“一窗”是诗人观察世界的微型窗口,透过这方寸之地,却能窥见“莽荡乾坤气”——那是风雨中翻涌的天地元气,是山峦起伏的磅礴力量,是云雾蒸腾的神秘能量。这股“莽荡”之气既是自然伟力的直观呈现,更是宇宙秩序的宏大象征。而“都付江声与海潮”则是诗人对这股力量的诗意安置:让这无边的天地元气随着奔腾的江水东流入海,融入潮汐起伏的永恒韵律。江声澎湃、海潮翻涌,既是自然之声的雄浑合唱,也是生命力量的绵延不息。
全诗语言雄健,意象峥嵘:从“雨箭风刀”的暴力美学,到“乱山如浪”的动态奇观,最终归于“江声海潮”的永恒韵律,诗人以山前骤雨为媒介,将外在的自然伟力与内在的精神气魄相融合。在这场天地激荡的交响中,诗人既见证了自然界的狂暴与壮美,更在“一窗”之间完成了对宇宙乾坤的深刻体悟——生命的意义或许正在于以渺小之躯,直面浩瀚天地,在碰撞中感受永恒,在激荡中聆听永恒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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