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沈阳晚报)
转自:沈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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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俊
今日立冬。临睡前翻台历,看到“立冬”两个字,用红字印着,方方正正的。心里动了一下,想着:这么快,又是一年了。于是便盘算着,明天该包饺子了。这念头一起,竟像得了个什么许诺似的,一夜的梦都踏实了。
母亲是第一个在厨房里忙开的。她在盆里倒入雪白的面粉,中间掏一个窝,温水要慢慢地倾进去,另一只手便飞快地搅着,面粉打着旋儿地被吸入水中,合成一团团的絮。接着便是揉了。这活儿,我看母亲做了一辈子。她身子微微地俯着,两手用力,一下又一下,将那散乱的面絮归拢成一个光润的、饱满的整体。这面,是要“醒”一会儿的,用湿布盖了,放在一旁,让它自个儿悄悄地、充分地酝酿起浑身的劲道来。
父亲负责备馅。一棵硕大的青口白菜,水灵灵的。父亲先将它一刀剖开,嚓嚓嚓地切成细丝,再撒上盐,用手细细地揉搓。不一会儿,那白菜里的水便被逼了出来,蔫了下去。挤干水的白菜末,和早已剁好的肉糜拌在一处,再加入姜末、葱花儿、盐、一点儿酱油和香油。父亲拌馅,不用筷子,径直用手下去,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打。他说,这样“上劲”,馅儿才紧实,有嚼头。
面和馅都齐备了,便到了全家总动员的时候。大圆桌抬到客厅中央,母亲将醒好的面团搬上来,搓成长长的一条,再用刀切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剂子。那小剂子,胖墩墩的,我便负责将它们压扁,再用擀面杖擀成皮儿。这擀皮儿,是个有趣的手艺。一手捏着剂子的边儿,不停地转,一手握着擀面杖,在中间有节奏地碾压。要擀得中间略厚,四周稍薄,如此,饺子肚儿不易破,边儿也容易捏合。
包饺子,便是各显神通了。母亲包的是最传统的月牙饺,皮儿摊在掌心,填上馅,对折,食指与拇指配合着,从这头到那头,飞快地一捏,便生出一排细密匀称的饺子,玲珑可爱。父亲则随意些,两手一合,用力一挤,便是一个胖鼓鼓的“元宝”,敦厚结实。
饺子终于要下锅了。一大锅水,烧得滚开,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汽。母亲将饺子一个个地滑下去,那白胖的饺子,先是沉在锅底,母亲用漏勺沿着锅边轻轻地推着,不让它们粘底。不多时,水温重新沸腾,饺子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浮了上来,挺着饱满的肚皮,在水花里翻滚、沉浮。点过三回凉水,看那饺子皮隐隐透出馅的青色,便算是熟了。
捞起来,盛在盘里,热腾腾地直扑人脸,带着一股香气。也顾不上烫,夹起一个,在加了醋和香油的小碟里一蘸,整个儿送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那薄而韧的皮儿先是破开,随即,一股鲜美的、滚热的汤汁便“吱”地一下射了出来,充满了整个口腔。肉馅紧实,白菜软中带脆,混合着葱姜的辛香,真是说不出的受用。
立冬了。万物开始收藏,而家的滋味,却在我们的肚子里,在心里,暖暖地酝酿着,成为我们走向漫漫寒冬时,最厚实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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