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对待移民的风向变了

向长河

据英国《卫报》4日报道，德国总理默茨日前表示，由于叙利亚内战已经结束，在德叙利亚难民该回家了。德国政府的这一动向具有指标性意义，表明欧洲整体对待移民的风向变了。

一段时间以来，反移民的极右翼标语在欧洲各国街头飘扬，欧洲的政治版图正在移民问题的激烈争论中悄然重塑。从德国总理默茨宣布开始遣返叙利亚难民，到英国工党政府出台一系列收紧移民的法案，再到法国极右翼势力主导议会通过严厉的新移民法，欧洲各国政府正显著调整移民政策方向。这股政策转向的背后，是极右翼政党支持率的飙升与主流政党的被迫右转，标志着自2015年难民危机后形成的“欢迎文化”正在消退。

德国曾是欧洲欢迎难民的典范。在持续14年的叙利亚内战期间，德国接收了超过100万叙利亚难民，居欧盟国家首位。时任总理默克尔那句“我们能做到”曾定义了德国的开放姿态，如今政治风向已变。德国总理默茨公开表示：“现在，叙利亚难民在德国寻求庇护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了，因此我们可以开始遣返了。”他领导的基民盟已变得更加保守，与默克尔时代的路线形成鲜明对比。2024年7月，德国内政部将81名有犯罪行为的阿富汗男子遣返阿富汗，这是塔利班重新控制政权以来德国第二次进行此类遣返。默茨政府还加强了德波边境管控，直接拒绝没有身份文件的非法移民入境。这种转变的直接推动力来自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该党在民调中持续位居第二，在东部五州更是全面跃居首位，其反移民主张深刻影响了德国的政治议程。

英国的情况同样显著。移民事务已成为英国选民最关心的议题，首次超过对经济问题的关注。在截至2023年6月的一年里，英国净移民人数高达90.6万人，创历史新高。虽然2024年这一数字降至72.8万人，仍远高于本世纪初的水平。面对压力，斯塔默领导的工党政府上台后宣布了一系列收紧移民政策的新措施，包括把申请英国永久居留权的最低居住年限从5年提高至10年，大幅提高技术工人签证的工资门槛，以及对家庭移民签证的收入要求提高逾一倍。更具象征意义的是，英国政府计划在2029年前彻底结束使用酒店宾馆作为寻求庇护者的安置点，这些安置点每年耗费英国国库13亿英镑。与此同时，反移民的英国改革党在民调中获得了38%受访者的认可，远高于工党和保守党，反映了民意右转的趋势。

法国的移民政策转向更为剧烈。2023年12月，法国国会通过了一项严厉的新移民法，经过长达数月的政治角力，法案在极右翼国民联盟的支持下获得通过。新法律延长了外来移民获得家庭补助和住房补贴的等待期，引入了移民配额制度，并恢复了被宪法委员会此前否决的“移民拘留”条款。更具争议的是，法律规定双重国籍公民在犯下严重罪行时可能被剥夺法国国籍。这一系列措施标志着法国移民政策显著收紧。

欧洲移民政策的风向转变背后有着深刻的经济和社会根源。经济上，欧洲增长持续乏力，过去五年欧盟平均增长率仅为1.2%，2024年跌至1%。能源危机推高成本引发通胀，加上人口老化与劳动力外流，使接纳移民的社会承受力下降。社会上，移民引发的安全担忧日益加剧。德国发生的涉及寻求庇护者嫌疑人的袭击事件数量不断增加，加深了公众的不安。在法国，2024年9月发生的摩洛哥难民涉嫌性侵并杀害女大学生事件，进一步激化了民众情绪。

展望未来，欧洲移民政策可能进一步收紧。2024年7月，奥地利、捷克、丹麦、法国、德国和波兰的移民事务主管部长在德国楚格峰举行会晤并发表联合声明，强调加强协作以有效减少非法移民。欧盟各国已就移民问题明确了五个优先合作方向：推进欧盟移民与庇护制度改革；打击跨国人口走私和贩运；提升遣返效率；加强欧盟外部边境保护；深化与移民原籍国及过境国合作。分析认为，欧盟正面临更深层的体制危机，一旦极右翼掌权于欧洲核心国家，可能单方面驱逐难民，公然违背1951年《日内瓦公约》。

欧洲的边界正在缓缓关闭。在柏林、巴黎和伦敦，政策制定者们都在努力应对同样的问题：如何在控制移民的同时，不违背欧洲珍视的价值观。楚格峰会议上的联合声明或许指明了方向：“欧盟必须恢复公众对其移民政策的信任，确保对无居留权人员的快速遣返，同时保护真正需要帮助的难民的权益。”欧洲正在移民问题的天平上寻找新的平衡点，而这一努力将决定这片古老大陆的未来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