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性女人（3）不乘人之危，苦难是留给那些心里装着苦难的人的

大鹅雪白丰满的胸脯呈现在吴老二面前。

吴老二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奔流着往头上涌，但他克制了自己，只是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便转过脸说，我不乘人之危，你走吧。

大鹅说，你放心，我不会告你，借你多少钱一定会还你多少钱，你如果要算利息的话，我会连本带利都还你的。

吴老二说，借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但我不乘人之危。

大鹅说，你愿意借我钱没有一点目的？

吴老二说，有。

大鹅冷笑了说，那你就不用假仁假义了，我心甘情愿的。

吴老二说，不！你是无可奈何。

说着吴老二下了楼。

大鹅没想到吴老二觊觎自己那么多年，现在自己主动献身，他却退却了。

大鹅冲着吴老二的背影说，过了这个村可没有那个店。

吴老二头也没回地说，好女人是让人敬重的，年大有福，只是他命不好。

许年大住了两个半月院以后，主任医生对大鹅说，他这种情况，当然继续在医院做康复更好，但鉴于你家庭情况，也可以出院回家慢慢康复，你做家属的要多些耐心，多受些累，特别是初期，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这样，心理上很难接受的，因此安抚好他的情绪比什么都重要。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怎么选择？

大鹅说，受苦受累倒都不怕，万一出现啥症状怎么办？

主任说，只要不再摔倒或者什么剧烈活动，基本上不会出现多严重的情况，但偶尔不小心可能出现疼痛，那只能让他忍一忍。你们要多安抚，让他保持平和心态。

大鹅说，那我们出院吧。

主任说，你一个妇女要支撑一个家了，不会容易的。给你我的手机号，他身体各方面遇到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不用来回跑了。另外对病人我们有回访制度，有机会或许我会去你家里看一眼的。

主任也只有四十多岁，两个多月的接触，对大鹅既耐心又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很是赞赏。

回到家里，许年大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在医院里也是在病床和轮椅上轮换，但病房里总是有同病相怜的人，可以说说话。同时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或者说比自己还严重，不是说幸灾乐祸，而是人的心理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安慰，不幸的人不是我自己。

可是到了家里，头几天大鹅是天天陪着他，给他擦身、按摩、轮椅推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两个人说说话。

日子久了，大鹅不能老是在家里，地里的活要干，借人家的钱要还，两个孩子上学还要花钱，这钱从哪里来？庄稼地里只能维持日常生计，是攒不下多少钱的。

大鹅对许年大说，你现在恢复的状态还不错，有点空闲，我去帮人干点活，你要慢慢适应自己照顾自己，当然饭我会做好放在保温盒里。

许年大能说什么呢？家里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许年大只能点点头。

可是家里真正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切身感受到了日子的难熬和行动不便带给他的痛苦。

在工地的时候，早上七点干到中午十二点，虽说五个小时，但脚、手不闲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现在不一样，要么坐，要么躺，就是躺和坐切换一下，对他来说都十分的艰难。时间是一分一秒地数着过，没几天许年大就受不了。

这天晚上，帮人栽蒜回来的大鹅，一身泥土，先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过来要协助许年大坐到轮椅上。

大鹅注意到了许年大情绪有些低落，不说话，也不配合大鹅。

大鹅说，怎么啦？不舒服？

大鹅用手去摸许年大的额头。

许年大哭了。

大鹅没说话，知道他没发烧，用手拍拍许年大的后背，她明白许年大不好受，所幸让他哭一会儿。

许年大变成抽噎的时候说，大鹅，拿瓶农药来，让我死了吧，我活着就是受罪，你也跟着受罪。

大鹅说，好，明天我去买一瓶，你喝一半，我喝一半，一了百了，怎么样？

许年大说，我成了废人了，我成了废人了……

说着由抽噎又变成嚎啕痛哭起来。

大鹅发怒了，大声说，憋回去，男人腿残了还是男人，不要哭，哭能改变现状吗？活着就能看见明天，活着就能看见将来。有多少人活着不都是熬日子？能活一天就不要说死的话。

许年大止住了哭声，望着大鹅有些发红的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鹅扭过脸，擤了一把鼻涕，接着又说，再难，我们也要过。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没办法，遇到了，躲不掉，就要咬牙去承受。以后不许说死啦活啦的，也不准那么想。苦难是留给那些心里只装着苦难的人，勇敢地面对生活，就没有苦难。

许年大点点头。

大鹅给许年大擦身子，发现许年大拉稀，尽管穿了尿不湿，但还是弄的到处都是。

大鹅没有捂鼻子或者皱眉头。她烧了热水，给许年大擦洗、清理干净，又忙给按摩。她在家的时候，不给穿尿不湿，一是怕把屁股捂烂；二是尿不湿也需要钱买，对大鹅来说，她宁愿意自己多费点事，能省一分钱就省一分钱。

大鹅说，你觉得是吃东西吃的还是受凉了？

许年大说，可能是受凉了，被子掉了，好长时间才够上来。

大鹅协助许年大坐到轮椅上。

大鹅说，我去给你拌点面疙瘩吃，面疙瘩好消化。

许年大说，算了，饭盒里还剩有不少，你热热我吃吧。

大鹅拿过饭盒子，打开盖一看，只吃了一小半，从来没剩过这么多过。

大鹅说，不和你胃口？不太敢多放盐和味精，医生说要清淡饮食。

许年大说，我明白，可能是我今天心情不好再加上肠胃不好。

大鹅把饭盒子拿走了。她重新给许年大拌了面疙瘩，自己则把饭盒里的剩饭热热吃了。

晚上躺在床上，大鹅想了很久，自己还是不能一整天的不在家，许年大一个人许多事情都没法做，要么躺在床上一天，要么坐在轮椅上一天，坐在轮椅上还好些，不管怎么说，他自己能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走走，可一整天躺在床上就太难受了。

但是自己不出去，又怎么多挣两个钱呢？

她忽然想到吴老二要她看店的事，此一时彼一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