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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村东头有棵百年老槐树,树下有间茅草屋,住着苏云锦和她的女儿槐荫。
云锦年近四十,鬓角已见白发,十六年前丈夫进山采药坠崖身亡,那时槐荫尚在襁褓中。这些年来,她靠着织布绣花、采药晾晒,硬是把女儿拉扯大。槐荫如今十六岁,眉眼如画,性子温婉,尤其一双巧手,绣出的花样比山间的野花还要鲜活。
这年秋天,阴雨连绵十余日,河水暴涨,冲垮了村西石桥,往来行旅只得绕道村东,从老槐树下经过。
这日傍晚,雨势稍歇,云锦正教槐荫绣一幅“喜鹊登梅”,忽听门外传来虚弱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倚在门框上几乎站立不稳。
“施主慈悲,可否容老衲借宿一晚?贫僧法号慧明,自金山寺来,要去往普济寺,不想途中遇雨染了风寒...”话未说完,老和尚便剧烈咳嗽起来。
云锦见他年迈体弱,心生怜悯,忙将他让进屋中:“老师父快请进,寒舍简陋,您莫嫌弃。”
槐荫也赶紧起身,帮着母亲扶老和尚坐下,又去灶间熬制姜汤。
慧明连声道谢,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屋内。当他看见墙角的织机和桌上的绣品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虚弱神态。
当晚,云锦将唯一的内间让给慧明,自己和女儿在外间搭了地铺。半夜,槐荫起夜,隐约听见内间有细微的说话声,似是慧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谁密谈。她凑近细听,却只听清一句:“...十六年,终于找到了...”
槐龄心中疑惑,但以为是老和尚梦呓,并未多想。
第二日,慧明病势不但未减,反而更加沉重,咳得几乎喘不过气。云锦心善,不忍赶他走,便道:“老师父,您病成这样,不如在寒舍多休养几日,等身子好些再上路。”
慧明感激涕零:“施主大恩,老衲无以为报,待病愈后,定为施主诵经祈福。”
如此过了三五日,慧明的病时好时坏。云锦和槐荫悉心照料,煎汤送药,毫无怨言。
这天深夜,云锦被一阵奇怪的低语声惊醒。她悄悄起身,透过门缝向内间看去,只见慧明盘腿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串乌木念珠,口中念念有词。令她惊讶的是,老和尚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哪有半点病容?
更奇怪的是,那串念珠在黑暗中竟泛着幽幽绿光,映得慧明的脸阴森可怖。云锦心中一惊,不敢再看,悄悄退回地铺,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慧明又恢复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咳得比前日还厉害。云锦心中疑窦丛生,但见老和尚慈眉善目,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又过了两日,村里突然传出几户人家失窃的消息。奇怪的是,失窃的都是家中有年轻女儿的人家,且丢失的不是金银,而是姑娘们的贴身衣物和绣品。
村民们议论纷纷,云锦也心生忧虑。当晚,她与槐荫商量:“村里不太平,咱们还是请慧明师父早些离开为好。”
槐龄点头称是:“母亲说的是,我看那老和尚有些古怪。昨夜我起身喝水,看见他房中有绿光闪烁,还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母女俩商议已定,准备次日便婉言请慧明离开。
谁知第二天一早,当云锦推开内间房门时,眼前景象让她惊呆了——慧明端坐床上,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哪有半点病态?
“施主早。”慧明微微一笑,声音洪亮有力,“多谢这些时日的照料,老衲的病已痊愈了。”
云锦勉强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老师父病愈,想必也要继续赶路了。”
慧明却摇头道:“不急。老衲观此地灵气充沛,正是修行宝地,打算再住些时日。”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云锦心中一沉,正要反驳,却见慧明目光如电,直直射来,竟让她一时语塞。
从这天起,慧明仿佛变了个人。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健康,反而颐指气使,要云锦和槐龄伺候他的饮食起居。更奇怪的是,他时常盯着槐荫看,眼神复杂难明。
这天傍晚,云锦从邻村卖绣品回来,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槐荫的惊呼声。她急忙推门而入,只见慧明正抓着槐荫的手腕,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绣品。
“你做什么?”云锦厉声喝道。
慧明松开手,面色平静:“老衲只是看看槐荫的绣工。果然名不虚传,这‘喜鹊登梅’栩栩如生,想必费了不少心血吧?”
槐荫挣脱开来,躲到母亲身后,低声道:“母亲,那不是我绣的,是师父自己带来的...”
云锦定睛一看,果然,那幅绣品针法与槐荫大不相同,配色也颇为诡异,以暗红和墨绿为主,喜鹊的眼睛更是鲜红如血。
慧明小心收起绣品,冷冷道:“晚饭准备好了吗?老衲饿了。”
当晚,云锦下定决心,必须赶走这个古怪的和尚。她取出丈夫留下的一把短刀藏在袖中,准备与慧明摊牌。
然而,当她推开内间房门时,却见慧明端坐床上,面前摆着那串乌木念珠和一柄小巧的桃木剑。
“施主来得正好。”慧明抬眼看来,目光如炬,“老衲有一事相告——从今日起,这间屋子归老衲所有,你们母女二人,须听我差遣。”
云锦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敢如此忘恩负义!”
慧明哈哈大笑:“恩义?十六年前,你丈夫为何坠崖,你可知道真相?”
云锦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你、你胡说些什么?”
“苏云锦,你可记得李青峰这个名字?”慧明缓缓起身,手中桃木剑直指云锦。
李青峰——这是云锦丈夫的名字。云锦脸色煞白:“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慧明步步逼近,“重要的是,你丈夫当年并非意外坠崖,而是因为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你女儿槐荫的秘密!”
云锦惊得说不出话来,袖中的短刀几乎拿捏不住。
“十六年前,李青峰在山中采药,无意中救下一个重伤的女子。那女子临死前,将一枚玉佩和一幅绣品交给他,托他照顾即将出生的女儿。”慧明的声音冰冷如铁,“那女子,就是槐荫的亲生母亲!”
“你胡说!槐荫是我的亲生女儿!”云锦厉声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慧明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你可认得这个?”
云锦定睛一看,顿时面无血色——那玉佩她再熟悉不过,正是丈夫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随他一同葬身崖底!
“你、你从哪里得来的?”云锦颤声问道。
“从你丈夫的尸体上。”慧明语气平淡,“十六年前,是我将他推下悬崖的。”
云锦尖叫一声,拔出短刀向慧明刺去。然而慧明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避开,反手一掌击在云锦胸口。
云锦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老槐树下,浑身疼痛,而茅草屋的门窗紧闭,里面传来槐荫的哭喊声。
“槐荫!槐荫!”云锦挣扎着爬起,拼命拍打房门,却无济于事。
门内传来慧明冰冷的声音:“苏云锦,你若是想保全你女儿的性命,就乖乖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休怪老衲不客气!”
“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云锦哭喊道。
“她很好,而且她会越来越好。”慧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她命中注定要继承她生母的衣钵,成为‘绣魂师’的最后传人。”
绣魂师?云锦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十六年前,我错失了机会,让李青峰救走了那个女婴。如今,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慧明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走进了内间。
云锦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她想起村中的乡亲,急忙跑到村中求助。然而,当村民们听说是个会法术的和尚,都面露惧色,无人敢出面。
村长叹气道:“云锦啊,不是我们不肯帮忙。你可知道,最近村里丢的那些姑娘的衣物绣品,据说都和邪术有关。我们普通百姓,哪敢招惹这些啊!”
云锦这才明白,慧明早有预谋。绝望中,她忽然想起丈夫生前的一位故交——住在深山中的老药师玄参。
此时天色已晚,云锦顾不上危险,直奔后山。山路崎岖,她不知摔了多少跤,手脚都被荆棘划破,却一刻不敢停歇。
终于,在黎明时分,她找到了玄参居住的山洞。
玄参已年过七旬,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见云锦狼狈不堪,忙问其故。
云锦哭诉事情经过,玄参听后神色凝重。
“绣魂师...没想到这个门派还有传人。”玄参长叹一声,“你丈夫生前确与我提及此事。十六年前,他救下一个女子,那女子自称是绣魂师最后的门人,被同门追杀。”
“绣魂师究竟是什么?”云锦急切地问。
“那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门派,据说能以刺绣驾驭魂魄,甚至改变他人命运。但这一派分正邪两支,正道以绣品安魂定魄、治病救人;邪道却以绣品操控人心、夺人寿算。”玄参解释道,“看来,这个慧明就是邪道传人。”
云锦恍然大悟:“所以他盯上槐荫,是因为槐荫的生母是绣魂师?”
玄参点头:“不仅如此,我怀疑槐荫继承了特殊的天赋,否则慧明不会费尽心机寻找十六年。”
“求老先生救救我女儿!”云锦跪地恳求。
玄参扶起她:“我与青峰是至交,此事义不容辞。不过,慧明既然敢如此嚣张,必有所恃。我们需从长计议。”
就在云锦求助玄参的同时,茅草屋内的槐荫正面临生死考验。
慧明将她囚在内间,逼她学习一种诡异的刺绣技法。那绣品上的图案古怪扭曲,绣针扎下去时,槐荫总觉得自己的心神也随之震荡。
“这才是真正的绣魂之术。”慧明得意地说,“你生母是百年难遇的绣魂天才,你继承了她的血脉,注定要成为绣魂师。”
槐荫倔强地摇头:“我不会学这种邪术!”
慧明冷笑:“由不得你选择。你可知为何我苦苦寻你十六年?因为我需要你的‘纯阴之血’来完成最后的仪式。只要你学会绣魂之术,以你的血为引,绣出‘命转乾坤’图,我就能逆转阴阳,增寿百年!”
槐荫听得毛骨悚然,更加坚定了不学的决心。
慧明见状,也不强迫,只道:“你会学的。等你母亲回来救你时,你就会求着要学了。”
果然,三天后的深夜,云锦和玄参悄悄摸回茅草屋。玄参准备了特制的迷香,打算先迷倒慧明再救出槐荫。
然而,当他们捅破窗纸,向内吹入迷香时,屋中突然绿光大盛,那迷香竟被反弹回来,险些将二人迷倒。
“不好,他早有防备!”玄参急忙拉着云锦后撤。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慧明走了出来,手中捧着那串乌木念珠,绿光正是从念珠上发出的。
“玄参老儿,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爱管闲事。”慧明冷笑道。
玄参面色凝重:“慧明,你果然投靠了邪道!当年你被逐出师门,还不思悔改吗?”
慧明哈哈大笑:“悔改?正道能给我什么?长生不老吗?无敌力量吗?都不能!唯有绣魂邪术,能让我得偿所愿!”
说话间,他手中念珠绿光更盛,竟化作数道绿箭射向玄参。
玄参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把药粉撒出,药粉与绿光相触,发出滋滋声响,双双消散。
“云锦,快去救槐荫!”玄参大喊,同时又与慧明斗在一处。
云锦趁机冲向茅草屋,踹开房门。屋内,槐龄被绑在床上,嘴上贴着布条。云锦急忙为她松绑。
“母亲,快走!这是个陷阱!”槐荫刚能说话就急忙警告。
然而为时已晚,房门突然关闭,屋外传来慧明得意的笑声:“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原来,刚才与玄参打斗的竟是慧明以绣魂术制造的幻象!真正的慧明一直守在屋中。
云锦和槐荫拼命推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时,慧明从暗处走出,手中拿着一幅诡异的绣品。
那绣品上绣的正是云锦和槐荫的肖像,但面容扭曲,神情痛苦。
“看好了,这就是绣魂邪术的厉害!”慧明狞笑着,取出一根长针,狠狠扎向绣品中云锦的胸口。
云锦顿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母亲!”槐荫扑到云锦身边,抬头怒视慧明,“住手!我、我答应你!我学绣魂术!”
慧明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早该如此。”
就在这时,原本痛苦倒地的云锦突然跃起,手中短刀直刺慧明咽喉!
慧明猝不及防,勉强闪避,刀锋仍划破了他的肩膀。更令他惊讶的是,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你、你没中绣魂术?”慧明惊骇道。
云锦冷笑:“玄参先生早有准备,给我服用了护心丹!”
原来,玄参料到慧明会使用绣魂术,提前让云锦服下特制丹药,可暂时抵御邪术侵害。云锦刚才的痛苦表现,大半是装出来的。
慧明怒极反笑:“好!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乌木念珠绿光大盛,整个茅草屋开始剧烈摇晃,墙上的泥土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飞进一道金光,直射慧明手中的念珠。念珠与金光相撞,发出一声脆响,竟碎裂开来!
“玄参!”慧明又惊又怒。
玄参破窗而入,手中拿着一面古铜镜:“慧明,你的邪术到头了!”
慧明咬牙切齿:“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太天真了!”
他突然冲向槐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小刀:“既然不肯合作,就用你的血来完成仪式吧!”
眼看刀锋就要划破槐荫的手腕,云锦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刀。
刀锋深深刺入云锦的肩头,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
“母亲!”槐荫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慧明,扶住摇摇欲坠的云锦。
慧明正要再次上前,玄参已赶到,铜镜对准慧明,口中念念有词。镜中射出一道白光,照在慧明身上。
慧明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白光中开始扭曲变形。
“不!不可能!我差一点就成功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慧明消失,那幅诡异的绣品突然自燃,瞬间烧成灰烬。
“母亲!您怎么样?”槐荫哭着按压云锦的伤口。
玄参急忙上前查看,松了口气:“还好,未伤及要害。”他取出金疮药为云锦包扎。
云锦虚弱地问:“慧明...死了吗?”
玄参摇头:“只是被破了邪功,真身逃走了。不过,他修为尽毁,再也无法害人了。”
危机解除,但云锦肩伤需要静养,玄参便留在茅草屋照顾母女二人。
在养伤期间,玄参向槐荫讲述了她的身世。
原来,槐荫的生母名叫素心,是绣魂师正道最后一任掌门。十六年前,邪道叛乱,素心带着门派至宝——一枚能增强绣魂之力的灵玉——逃出重围,被李青峰所救。临终前,她将灵玉和一幅绣品交给李青峰,托他照顾即将出生的女儿。
“那灵玉现在何处?”槐荫问。
玄参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白玉:“这就是那枚灵玉。你父亲生前交给我保管,说等你成年后再交还。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六年。”
槐荫接过灵玉,只觉一股暖流从手中传入心田,莫名感到亲切。
玄参又道:“绣魂术本身并无正邪之分,关键在于使用之人。你既有此天赋,何不继承生母遗志,将正道绣魂术发扬光大?”
槐荫看向母亲,云锦慈爱地点头:“这是你的宿命,孩子。”
伤愈后,槐荫开始跟随玄参学习医术和正统绣魂术。她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不仅能以绣品安神定魄,甚至能辅助治病疗伤。
一年后,槐荫的绣魂术已小有所成。她在村中开设绣坊,教授村女刺绣,并以绣魂术为村民医治疑难杂症,很快声名远播。
这年冬天,一场瘟疫席卷柳溪村,患者高烧不退,胡言乱语,寻常医药难以见效。
槐荫日夜不休,绣制了一幅“百草祛病图”,悬挂于老槐树下。说也奇怪,凡是到树下祈福的患者,病情都有所好转。不出半月,瘟疫彻底消除。
村民们对槐荫感激不尽,称她为“绣魂医仙”。
然而,槐荫的成功引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来到绣坊,自称是绣魂师正道同门,邀请槐荫回归门派,重振正统。
槐荫心生警惕,婉言谢绝。那人也不强求,留下一个地址便告辞离去。
当晚,槐荫在整理母亲房间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藏在箱底的旧日记。翻开一看,竟是生母素心的手记!
手记中详细记载了绣魂师正邪两派的恩怨。原来,当年邪道叛乱的首脑,正是慧明的师父——一个名叫虚云的老道。而更让槐荫震惊的是,手记中提到虚云有一独子,年纪与慧明相仿,左眉上有一道疤痕。
槐荫猛然想起,日间来的那个男子,左眉上正有一道细微的疤痕!
她急忙去找玄参商议。玄参听后神色凝重:“看来,邪道余孽仍未死心,想骗你回去,夺取灵玉。”
“那我该如何应对?”槐荫问。
玄参沉吟片刻:“避而不见不是办法。不如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主使,永绝后患。”
三日后,槐龄依约前往指定地点——一座荒废的古庙。云锦和玄参暗中跟随保护。
古庙中,日间那男子早已等候多时。见槐荫独自前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槐荫姑娘果然守信。”男子笑道,“请随我来,几位长老都在内间等候。”
槐荫不动声色:“不急。在见长老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阁下左眉上的疤痕,是如何得来的?”
男子脸色微变:“幼时不小心划伤的,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槐荫冷笑:“怕是虚云道长留下的家族印记吧?”
男子神色大变,后退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庙内突然阴风大作,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好个聪明的丫头,可惜今日注定要命丧于此!”
随着话音,一个黑袍老道从暗处走出,正是虚云!他身旁还站着一人,竟是本该修为尽毁的慧明!
“师父,师兄,此女已识破我们的计划。”疤痕男子急忙道。
虚云冷笑:“无妨,既然骗不来,就强夺!”
他袖袍一抖,数道黑气直射槐荫。与此同时,慧明也祭出一幅血色绣品,口中念念有词。
槐荫不慌不忙,取出灵玉握在手中,同时展开自己绣制的一幅“百鸟朝凤图”。图中百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悦耳鸣叫,道道金光射出,与黑气撞在一处。
轰然巨响中,古庙摇晃不已。
暗中观察的云锦和玄参见状,急忙现身相助。玄参祭出铜镜,云锦则拿出特制的药粉撒向邪道三人。
然而虚云功力深厚,远非慧明可比。他狂笑一声:“雕虫小技!”双掌齐出,一股黑风席卷而来,竟将金光和药粉一并吹散。
槐荫等人被震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危急关头,槐荫忽然灵机一动,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灵玉上,同时快速绣制起来。针线在绣布上飞舞,速度之快,几乎看不清动作。
“她在绣什么?”虚云疑惑道。
慧明脸色大变:“不好!是‘同归绣法’!她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虚云厉声道:“快阻止她!”
然而为时已晚,槐荫已完成最后一针。那绣品上赫然是虚云、慧明和疤痕男子的肖像,但与以往不同,这三幅肖像与槐荫自己的肖像以红线相连,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以我之血,引尔之魂;正邪相争,同归于尽!”槐荫念动咒语,绣品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分为四色——金、黑、红、青。
虚云三人同时发出凄厉惨叫,身体也开始自燃。
“不!我不要死!”慧明绝望大叫,看向槐荫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悔意,“我本不想...都是被迫...”
话未说完,三人已化作三团火球,最终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槐荫也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槐荫!”云锦冲上前扶住女儿。
槐荫虚弱地笑道:“母亲别怕,我不会死...同归绣法只会废去我的绣魂之力,不会伤及性命...”
原来,槐荫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天赋,换取永绝后患。
回到柳溪村后,槐荫的绣魂之力果然尽失,但她并不后悔。她将生母的手记公之于众,让世人了解绣魂师的真相,以免后人再误入邪道。
岁月流转,槐荫嫁给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生儿育女,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云锦安享晚年,活到八十高龄无疾而终。
那棵老槐树依然郁郁葱葱,每到夏天,满树槐花飘香。村中的孩子们常在树下听老人讲那段关于绣魂医仙的传说。
而槐荫,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拿出那枚已失去灵光的玉佩,想起那段不平凡的往事,然后轻轻叹息,继续手中的刺绣——如今她绣的,只是寻常花样,卖给过往客商,贴补家用。
平淡是真,平安是福,这是她历尽劫难后最深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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