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地流下来,我站在刘强家门口,已经敲了十几分钟的门,手都敲红了,却依然没有人应声。我知道他在家,因为我看见了他那辆破旧电动车就停在楼下,车座上还有刚买的菜。
"刘强,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咱们好好谈谈!"我又一次提高嗓门喊道,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邻居的门咔嚓一声开了条缝,一位老太太探出头,上下打量我:"小伙子,你找刘强啊?他昨天跟我说要出远门几天,说是姐姐家有事。"
我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姐姐家有事?刘强是独生子,哪来的姐姐?这是他第五次用各种借口躲着我了。
我叫王明,在县城开了家小超市,生意还算稳定。去年冬天,我的发小刘强突然找到我,说他爱人得了重病,急需手术费,家里东拼西凑还差十万块。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和通红的眼睛,我二话没说,转手就把积攒的十万块钱借给了他,约定半年后还我。
谁知如今钱到期了,我的电话打不通,上门找人也找不到,这让我既着急又困惑。那可是我准备给儿子交大学学费的钱啊!
"王哥,你又来找刘强啊?"刘强的邻居小李从楼梯上走来,手里提着两袋子米面。
"是啊,你最近见过他吗?"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有气无力地问道。
小李放下手中的东西,压低了声音:"见过,昨晚还看见他领着他媳妇去小区后面的烧烤摊吃夜宵呢。他媳妇看着挺精神的,哪有什么重病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爱人不是生病做手术了吗?"
"手术?"小李一脸茫然,"他媳妇前阵子倒是请了两周假,但听说是去海南旅游了,回来还晒得黑黝黝的,天天在小区广场跳广场舞呢。"
我双腿发软,靠在墙上才没摔倒。我被骗了?那十万块钱根本不是什么手术费?
雨越下越大,我撑着伞,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县医院时,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找到了熟人小刘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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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刘笑着打招呼。
"刘护士,我想打听个事,刘强的爱人李芳去年冬天是不是在这里做过手术?"
小刘查了查电脑记录,疑惑地抬头:"没有啊,李芳最近一次来医院是三个月前的体检,各项指标都挺好的。"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走出医院,我拨通了刘强的另一个号码,这次竟然接通了。
"喂,刘强,我是王明。你什么时候还钱?"我强压着怒火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刘强尴尬的笑声:"老王啊,不好意思,最近手头紧,再宽限我几个月呗。"
"你爱人的病好了吧?"我冷冷地问。
电话那头明显一滞:"啊,对,手术很成功,多亏你的帮助。"
"那你们上个月去海南旅游花的是谁的钱?"
刘强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骗了我,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手术!"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几乎是吼了出来。
"王明,你听我解释,我确实是有困难..."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心如刀绞。
回到家,我妻子正在为儿子收拾大学行李。看到我脸色不对,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找到刘强了吗?"
我摇摇头,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妻子先是震惊,后又安慰我:"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
"儿子的学费怎么办?还有三周就要交了。"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握着儿子的录取通知书。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再去一次刘强家,这次我提前埋伏在他家楼下。果然,七点半,刘强小心翼翼地推开单元门,左右张望准备出门。
"刘强!"我从树后走出来,吓得他后退了几步。
"老王...你怎么在这儿..."他脸色煞白,眼神闪烁。
"我要我的钱,我儿子大学的学费!"我直奔主题。
刘强支支吾吾:"我真的没钱啊,你再等等..."
我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派出所走:"没钱可以,咱们去派出所说清楚。"
"别别别!"刘强慌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五万,剩下的我真的..."
我一把夺过银行卡:"剩下的呢?"
刘强低着头,不敢看我:"老王,我求你再宽限我一个月..."
就在这时,一辆崭新的SUV停在了我们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刘强爱人李芳的脸:"老公,快上车,咱们去看房子了。"看到我,她明显愣了一下。
我冷笑一声:"看房子?你们用我儿子的学费去买房子?"
李芳脸色大变,赶紧摇上车窗。刘强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两天内,把剩下的钱还给我,否则我就报警。"我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第三天,我收到了剩下的五万块钱,是通过转账打来的,没有任何留言。之后再也没见过刘强,听说他和爱人搬离了那个小区。
半年后的一天,我在超市里无意中看到一则新闻:某投资公司老板卷款跑路,受害者达上百人,其中就有刘强和李芳的名字,损失金额高达四十万。
我长叹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我想起老家常说的一句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刘强骗了我的钱,最终也被人骗得倾家荡产。
那一刻,我不再愤怒,只剩下深深的惋惜。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破裂,就像打碎的镜子,再也无法完整如初。金钱可以再赚,但失去的友情和诚信,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儿子已经顺利入学,我们虽然辛苦了些,但总算没有耽误他的前程。而这段经历也让我明白,在金钱面前,真情和假意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这一线,便是为人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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