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我是北京土著，因为一套房子，赶走了爱我的穷小子！

01

和许少的第一次交集，是在烟花璀璨的元宵节之夜。

他在楼上放鞭炮，落到我家窗前时正好炸开，“砰砰砰”。

我气鼓鼓地去敲门，说：“有点公德心好不好，谁会在楼上放鞭炮。”

门是他哥们开的，坐在轮椅上的许少，表情尴尬又难过。

我一下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这样的，我很多年没放过鞭炮，出门又不方便……”许少的声音低沉。

我更尴尬了，说着对不起，仓皇退出。

02

回到家，我对老妈说：“楼上那个新搬来的，是个残疾人啊。”

老妈一脸懵：“你说许少吧？不可能啊，人家活蹦乱跳的，还是个演员。”

我气不过，又去敲门，这次开门的是许少。

看到我，他和哥们捧腹大笑：“哈哈哈，你可真好骗，我要演一个残疾人，就借来轮椅找找感觉。”

这下轮到我发火了：“有你这样的吗？往楼下扔鞭炮不说，还扮可怜骗人。”

看我这么凶，许少说：“你看看你，脾气这么差，吵架这么凶，还有一个势利的老妈，以后能找到男朋友吗？”

是啊，我脾气差，26岁没有男朋友，还有一个占便宜绝对不手软的妈！

不过，这和他有关系吗？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跑龙套的演员罢了。

03

后来听老妈说，许少眼看进演艺圈无望，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他在小区附近的市场订制牛肉干，开起了网店，竟然有人买，当然也有退货的情况。

好几次，快递员马虎，将牛肉干退到我家，我那爱占便宜的老妈直接打开吃了。

吃完后，她咂着嘴巴说：“味道不错，八成是楼上的退货，你上去解释一下，免得到时候赖我们房租。”

于是，我拎着空快递盒子上楼，站在门前，听见里面有许少的声音，还有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扰他们。

正犹豫着，门自己开了，走出来两个女孩，许少站在门口送她们。

当时的许少，只穿了一条牛仔裤，裸着上身。

他的肩很宽，腰很窄，胸肌很大，看起来像杂志上的男模，女孩看看我，笑笑走了。

我莫名的有点慌，把盒子递给他：“喏，你的肌肉干。”

他哈哈笑：“是牛肉干吧。”

“哦，对对，有人退货，寄到我家了，我妈不知道给吃了，我给你钱……”

04

我红着脸，不敢看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掏钱。

“你别误会啊。”许少说。

“误会什么？”我反问。

“那两个女的，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打量着他裸露的肌肉：“没什么关系？那你穿成这样？”

“我开网店卖牛肉干，她们也开网店，卖牛仔裤，我拍照技术太烂，所以，请她们来帮忙拍图，作为交换，就给她们当免费模特喽。”

“原来你不当龙套演员，改出卖色相啦！”

说完这句话，我扭头就走，心里涌起一雪前耻的痛快。

05

从那天起，许少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我，有时，我回家，他就在楼道口等着。

我很奇怪，他不是说我脾气差，人又凶，还有势利的老妈吗？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有故事，他23岁，北漂。

而我，已经26岁了，长久的书呆子生活让我连衣服都搭不好，更没有任何恋爱经验。

除了北京户口，学历比他高，我好像没什么优势。

06

那年中秋节，老妈让我叫许少下楼吃饭。

她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一个外地孩子，孤零零地过节也蛮可怜。

我心里清楚，她是看到房价涨了，想婉转地提出涨房租。

我家并不算富裕，但小市民老妈眼光不错，在房价走低时，咬牙买了楼上的房子，靠租金补贴家用。

那天的许少特别乖巧，帮我妈盛饭夹菜，给我妈讲笑话，哄得她不亦乐乎。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将我拉到墙角，急匆匆的，用力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乔小林，给你盖个戳，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07

就这样，我们悄悄相爱了。

许少是外地人，没有稳定工作，经济情况糟糕，老妈一定不同意，我只能瞒着她。

下班后，我不回家，偷偷上楼和许少约会，并给他带好吃的。

有时，老妈让我来催房租，我知道他没钱，便撒谎说他已经给我了。

许少笑着说：“你妈要知道了，会气疯的。”

我却说：“我比你大3岁，以后你会不会甩了我？

他说：“绝对不会”，然后开始一遍遍地吻我。

“算了算了，就算被他甩也值了，就像花，总算开过了。”被他吻的感觉太美妙，我顾不上多想。

08

那段时间，许少还在兼职给网店做模特。

有一天，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支唇膏，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应该是那个来拍照女孩的。

我问他：“这是什么？”

许少解释：“那个女孩想和我交往，不过，我没答应，对你心动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来往了。”

一个月后，那个叫妍妍的女孩来找我。

她说：“姐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就因为我家不是北京的，就因为他穷，想改变现状，就甩了我选你？可是，他爱的人明明是我啊！”

她还说，许少亲口说过，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家的房子。

爱情是什么？

想起初识许少时，他骗我的样子，想起他演员生涯无望，生意不景气，穷困潦倒……

我的心跌进了低谷。

爱情啊，在钱和房子面前，势单力薄。

09

我心里很凉，想渐渐疏远许少。

可他还自顾自地说，过年要带我回南京，见他的父母。

我故意说：“不用了，我比你大3岁，你父母不会同意的，再说了，我是北京人，你不是，我妈也不会同意的。 ”

看得出，许少很受伤。

后来，老妈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我和许少恋爱了。

她警告许少：“真是不知好歹，你一个外地人，没学历，没工作，还想娶我女儿，做春秋大梦呢？赶紧的，收拾东西马上搬走！”

那几天，碰巧我在外地出差。

回家的时候，楼上的租客已经换人了。

老妈说：“我把那个小子赶走了，免得夜长梦多，害了你。”

10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许少。

梦到他把我拽到墙角，在我的脸上盖了一个戳。

在梦里，我哭了，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可是，我又害怕听到那个让自己伤心的答案。

最终，我还没有问出口，梦就醒了。

我告诉自己，不管他有没有爱过我，我真心爱过他就行了。

11

这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四年前，我真心爱过。

四年后，我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我们结婚了。

他要去国外访学，打算带我一起走。

那天，朋友们在一家餐厅为我饯行，饭菜很精致，也很有特色。

朋友翻阅着餐厅的宣传手册，感慨地说：“含着金钥匙出生就是好，你看，我们30岁了，还什么都没有，人家富二代，想干啥都成功。”

我接过宣传册，不过是介绍餐厅的特色，年轻老板介绍自己的经营理念罢了。

其中，还有老板的媒体专访，角落里配了一张小小的照片。

我仔细看了很久，心渐渐缩成一团。

竟然是许少。

专访里说，他的家族在南京开连锁餐厅，非常成功；

他不喜欢这个行业，到北京尝试当演员，做北漂，但都失败了，后来还是决定继承家业，并把餐厅成功开到了北京。

原来，这才是许少的故事。

12

为了解开当年的谜团，我凭着记忆，在淘宝上搜索那家卖牛仔裤的网店。

这家店已经做得很大了，好几个皇冠。

之后，我通过客服联系上了妍妍。

知道是我后，妍妍说：“姐姐，对不起，当年我骗了你，其实那时候，许少是真的喜欢你！”

“他不是什么穷小子，相反，家里很有钱，只是他父母反对他当演员，一度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情况，他说没有。因为你妈妈有些势利，早说出来，对你们感情发展不好。后来你们分手了，他特别难过，他说他最喜欢你的单纯，没想到你跟你妈一样。”

13

我胸闷得厉害，感觉要透不过气来。

妍妍继续说：“我曾经喜欢过他，想要跟他在一起，他拒绝了，你们分手后，他一个人回了南京。”

“姐姐，对不起。你们恋爱的事，也是我告诉阿姨的，我漂在北京，太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他，就想赌一把。可我想的简单了，爱情怎么能强求。”

“姐姐，以后你在我店里买裤子，我全部给你打五折……”

我的头嗡嗡作响，再没有回复妍妍的话。

生活不是偶像剧。

当初许少搬走后，因为我误会他别有用心，就再也没有找过他。

而他，也在被我和老妈的“势利”伤害后，再没有回头。

相反，他努力做事业，并闯出了自己的新天地。

14

没想到，出国前，还会见到他，在我家楼下，意外与他偶遇。

他还是从前的样子，阳光洒脱，意气风发。

我极力掩饰内心的慌张与悲伤，说了一句：“好巧啊。”

他却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和妍妍好久没联系了，前几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你找过她，她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包括那些人为制造的误会。”

可是知道真相又怎样，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15

那天的许少还说，香山的枫叶红了，想带我去看看。

我们在一起时，曾计划过去爬香山，但总有事耽搁，没有成行。

但现在，再次相逢，我们却依然没有看红叶的机会。

许少说：“要是没有那些误会，或许我们还在一起……”

这世间最折磨人的，莫过于站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可以回到过去吧。

面对许少的邀请，我摇摇头。

是啊，我们都回不去了。

那句话说得很对男女之事，源自于天时地利，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门。

我们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