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午,我端着刚打好的饭菜从食堂走出来,迎面撞上了刘强那张阴沉的脸。他的眉头紧皱,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李芳,我的午饭呢?你怎么就自己打了?"他质问的语气让周围几个同事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感到一阵尴尬。
"刘强,今天早上微信群里我已经说了,今天有个紧急会议,我中午没时间帮你带饭。"我尽量平静地回答,可心里却直打鼓。这已经是第三十七次他让我帮忙带饭了,我数都数不清了。
刘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还不忘扔下一句:"你等着瞧吧!"我站在那里,手中的饭菜都凉了几分,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和刘强同在一个部门工作已经两年了,他是我进公司的第一天就认识的同事。最初,偶尔帮他带一次饭觉得没什么,可是次数越来越多,从最初的恳请变成了理所当然,甚至到了发号施令的地步。我不知道,今天这一次拒绝,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下午两点半,我刚刚处理完上午的紧急工作,办公室电话突然响起。电话那头是总经理秘书冷冰冰的声音:"李芳,张总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我快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脑子里回放着过去几个月的工作,寻找可能出错的地方。推开厚重的办公室门,我看到张总皱着眉头,而刘强正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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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坐。"张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窗外柳树的影子随风摇曳,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刚煮过的咖啡香气,这本该是令人放松的环境,此刻却让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刘强跟我反映,说你故意不给他带饭,导致他错过了午休时间,下午的工作效率大受影响。"张总直接切入主题,"他还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你经常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团队协作。"
我愣住了,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办公室的冷气似乎更冷了几分,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张总,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从来没有因为个人情绪拒绝帮同事的忙。实际情况是,刘强几乎每天都要我帮他带饭,这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今天早上我在部门群里明确说明我有紧急会议,无法帮忙,但他似乎没看到消息。"
我打开手机,翻出早上发的消息记录递给张总看。张总接过手机,眉头微皱,然后看向刘强:"这是怎么回事?"
刘强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看到群消息..."
张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李芳,你帮刘强带了多少次饭?"
我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大约三十多次吧,具体记不清了。"
"那刘强帮你带过饭吗?"
"没有..."我小声回答。
张总脸上的表情变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们,办公室里一时静得只剩下空调运作的低沉嗡鸣。
"刘强,你下午收拾一下,明天去郊区仓库支援一个月。"张总突然转身说道,声音不容置疑。
刘强脸色瞬间煞白,郊区仓库是我们公司条件最艰苦的地方,没有食堂,交通不便,每天单程通勤就要两小时。
"张总,我..."
"没什么可说的,"张总摆摆手,"公司需要团队协作,但不是让别人单方面为你服务。一个月后回来,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刘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了头,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张总转向我,语气缓和了许多:"李芳,你做得很好。帮助同事是好事,但也要有边界。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走出办公室,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回到座位上,同事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我,显然刘强被调到郊区仓库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小王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刘强要被发配边疆了?"
我简单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小王啧啧称奇:"没想到张总这么明察秋毫。其实大家都看不惯刘强那德行,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下班路上,我在公司门口偶遇了人事部的李姐。她拉住我小声说:"其实刘强之前在上一个部门也是这样,总是让女同事帮他跑腿,最后闹到那个女孩子离职。张总一直在观察他,今天这事只是导火索而已。"
听完李姐的话,我恍然大悟。回家的公交车上,窗外的夕阳把整个城市染成了金黄色,车厢里弥漫着下班人群特有的疲惫和放松。我想起刘强第一次请我帮忙带饭的场景,他说他有重要会议,语气诚恳,我欣然答应。可谁知道这一答应,就成了他理所当然的使唤。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中午他都会发消息:"李芳,帮我带份红烧肉盖饭吧,记得多加点辣椒。"最开始我觉得举手之劳,后来渐渐发现他总是"恰好"有事,而我却要顶着烈日排长队,一手拿着自己的饭,一手拿着他的,像个小工一样穿梭在拥挤的食堂。
有一次我实在忙不过来,婉拒了他,结果他整整一周对我爱理不理,工作上处处刁难。从那以后,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应承下来。
直到今天,这种不平等的关系终于画上了句号。我想起奶奶常说的一句老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不是让别人利用你的借口,懂得拒绝,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第二天上班,办公室里少了刘强,气氛出奇地轻松。午饭时间,几个女同事围在一起聊天,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这件事上。
"其实我也被他使唤过,"小李说,"后来我直接拒绝了,他就再也不理我。"
"我也是,"小张接过话茬,"他总觉得女同事就应该为他服务似的,真是陈旧思想。"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讲述各自的经历,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受害的不只我一个。在职场中,像刘强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他们善于利用他人的善良和不好意思拒绝的心理,长期获取不对等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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