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有个桃花镇,镇上有个年轻郎中名叫林清风,刚满二十,却已习得一手好医术。他自幼父母双亡,被镇上的老郎中收养,不仅学会了辨识百草、把脉问诊,更难得的是养成了仁心仁术的品格。
这年春天,桃花镇一带突发时疫,患者皆高热不退、咳嗽不止。林清风日夜奔波,为乡邻诊治。他那清秀的面容常带倦色,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始终透着坚定与慈悲。
这日午后,林清风刚为镇东头的李老汉看完病,正要回去歇息,忽见一小厮慌慌张张跑来。
“林大夫,救命啊!我家夫人突发急症,已经不省人事了!”
林清风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就跟小厮赶往镇南的苏家大宅。
苏家是桃花镇上有名的大户,当家的苏夫人今年四十有三,丈夫三年前病故,她独自打理着偌大家业,为人乐善好施,在镇上颇受敬重。
林清风赶到时,只见苏夫人躺在雕花木床上,面色惨白,呼吸微弱。一旁的老管家急得团团转,见林清风来了,连忙上前道:“林大夫,您快给瞧瞧。夫人今早还好好的,午饭后突然就说心口疼,不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林清风静心为苏夫人把脉,又仔细查看了她的面色和舌苔,眉头渐渐紧锁。
“夫人这是中了毒。”林清风沉声道。
“中毒?”老管家大惊,“这怎么可能?夫人吃的与我们一样啊!”
林清风不答,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在苏夫人几处穴位上施针。不一会儿,苏夫人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苏夫人虚弱地问。
“夫人莫动,您刚才中了毒。”林清风边说边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请先服下这解毒丸,我再为您细细诊治。”
服下药后,苏夫人的面色渐渐红润了些。林清风又开了方子,让下人去抓药煎煮。
“多谢小大夫救命之恩。”苏夫人微微欠身,“不知我中的是什么毒?”
林清风沉吟片刻,道:“若我没诊错,夫人中的是‘断肠草’之毒。此毒罕见,不会偶然误食,必是有人故意下毒。”
苏夫人闻言脸色一变,却很快恢复平静,只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林清风心下疑惑,却不便多问,只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接连三日,林清风每日前往苏府为苏夫人复诊。苏夫人的身体日渐好转,对林清风也越发亲切。她常与林清风闲聊家常,问他的身世、学医经历,眼中常带着赞赏之意。
第三日傍晚,林清风为苏夫人把完脉,笑道:“夫人体内的毒素已清得差不多了,再服两帖药便可痊愈。”
苏夫人却突然屏退左右,神色严肃地对林清风说:“林大夫,你救了我一命,我本不该再有奢求。但有一事,我思来想去,唯有你能帮我。”
“夫人请讲,只要力所能及,定当效劳。”
苏夫人轻叹一声:“那日你说我中的是有人故意下毒,其实我心中已有猜测。我丈夫去世后,留下偌大家业,族中有人觊觎已久。这次下毒,恐怕只是开始。”
林清风惊讶道:“夫人既知内情,为何不报官究办?”
“家族内部之事,无凭无据,官家也难以插手。”苏夫人摇头道,“我有一侄儿,名唤苏明远,常年在外经商,我已写信让他尽快回来接手家业。但算来至少还需一月才能赶到。这期间,我怕那些人还会下手。”
苏夫人说着,目光恳切地看向林清风:“我想请林大夫暂住府上,名义上继续为我调理身体,实则以防不测。你懂医术,若再有人下毒,也能及时察觉。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清风思索片刻,觉得救人救到底,便点头应允。
就这样,林清风搬进了苏府东厢房的一间客房。苏夫人待他极为周到,饮食起居无不安排得妥妥帖帖。闲暇时,两人常在一起品茶聊天。苏夫人见识广博,谈吐风雅,林清风虽年轻,却因自幼随师父行医,见识也不少。两人相处竟十分投缘。
住进苏府的第五夜,林清风因惦记一味药材的炮制方法,深夜仍未入睡。忽然,他听见院中似有轻微脚步声。心生警惕,他悄悄起身,从窗缝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地向厨房方向摸去。林清风轻轻推开房门,尾随其后。
只见那黑影溜进厨房,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正要向水缸中投放,林清风暴喝一声:“住手!”
黑影一惊,手中的药包掉在地上,转身欲逃。林清风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两人扭打间,林清风扯下了对方蒙面的黑布。
借着月光,林清风认出这是苏府的一个名叫阿福的下人。
“为何下毒?”林清风厉声问。
阿福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小、小的也是被迫的啊!是苏二爷逼我这么做的!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就杀我全家!”
动静引来了府中其他人。苏夫人披衣赶来,见状明白了一切,当即命人将阿福绑了,关进柴房,等天明送官。
事后,苏夫人对林清风更是感激不尽:“今夜若非你在,我怕是难逃一劫。”
林清风摇头道:“夫人福大命大,自有天佑。只是这苏二爷为何如此狠心?”
苏夫人叹息道:“他是我丈夫的堂弟,一直觊觎家产。先前我念在亲戚情分,对他多方忍让,不想他竟狠毒至此。”
翌日,苏二爷被官府带走,阿福作为证人指认了他的罪行。苏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苏夫人将林清风请到书房,屏退左右后,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清风,我要嫁给你。”
林清风一时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夫、夫人,您说什么?”
苏夫人面色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说,我要嫁给你。这些日子相处,我深知你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医术高明。我虽年长你二十三岁,但自信风韵犹存,家业丰厚。你若娶我,不必再辛苦行医,可安心读书研医,苏家一切皆可为你所用。”
林清风慌忙摆手:“夫人莫要说笑!我救您只是医者本分,绝无非分之想!且年龄悬殊,这、这实在不妥!”
苏夫人却不急不恼,微笑道:“你不必立即答复,可仔细考虑三日。三日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林清风一夜无眠。平心而论,他对苏夫人确有好感,敬重她的为人,欣赏她的才识。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两人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必遭世人非议。
翌日,林清风推说镇上有病人需要诊治,匆匆离开了苏府。他一整天心绪不宁,看病时也屡屡分神。
傍晚回苏府时,老管家迎上来,低声道:“林大夫,夫人今日一天未进食,只在书房坐着发呆。老奴伺候夫人多年,从未见她如此。您可否劝劝她?”
林清风心中一震,犹豫片刻,还是向书房走去。
苏夫人果然独坐窗前,望着窗外落日余晖,神情落寞。见林清风进来,她勉强一笑:“你回来了。今日辛苦吧?”
林清风见她如此,心下不忍,道:“听说夫人一日未进饮食,这于身体不利。我开个方子,让厨房为您熬些粥吧?”
苏夫人摇摇头:“不必麻烦。我只是没什么胃口。”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清风,我昨日提出的那个荒唐要求,请你忘了吧。是我一时糊涂,为难你了。”
林清风见她眼中含泪却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莫名一痛,脱口道:“夫人并非糊涂,只是...只是我需要时间思量。”
此言一出,两人都愣住了。苏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来:“你不必安慰我。我自知年长你太多,这要求确实过分。你能留下继续为我调理身体,我已感激不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不一会儿,老管家慌慌张跑进来:“夫人,不好了!族老们带着一帮人闯进来了,说、说要重新选当家!”
苏夫人神色一凛,立即起身:“来的好快!定是听说苏二爷出事,趁机发难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对林清风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不必卷入其中,先从后门离开吧。”
林清风却坚定地摇头:“不,我既受夫人之托护您周全,此刻更不能离开。”
大厅里,五位苏家族老端坐上位,身后站着十多个苏家子弟,个个面色不善。为首的苏三公见苏夫人进来,冷哼一声:“苏柳氏,你当家这些年,苏家产业日渐衰败,如今又惹出下毒风波,家族颜面尽失。我们几位族老商议,认为你已不适合再做当家,今日特地来重新推选新的当家。”
苏夫人平静地道:“三公此言差矣。苏家产业账簿清晰可查,三年来盈利增长三成有余,何来衰败之说?下毒之事乃苏二爷个人所为,已送官法办,怎说是我的过错?”
苏三公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道:“纵然如此,你一介女流,丈夫早逝,无儿无女,凭什么长久霸占苏家产业?今日必须交出当家之位!”
就在这时,林清风突然开口:“三公此言又差矣!夫人虽为女流,但治家有方,经营得法,苏家上下无不敬服。况且,谁说她无儿无女?”
众人皆惊,目光齐刷刷看向林清风。苏夫人也诧异地看着他。
林清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实不相瞒,夫人已答应我的求婚,不日我们即将成婚。婚后我们自会有儿女,苏家香火不会断绝!”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苏夫人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苏三公指着林清风,怒极反笑:“哪来的野郎中,在此胡言乱语!苏柳氏今年四十有三,你看起来不过二十,她怎会答应嫁你?简直荒唐!”
林清风不慌不忙,走到苏夫人面前,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柳依依,我林清风真心求婚,愿与你结为夫妻,白头偕老,你可愿意?”
苏夫人——柳依依看着林清风真诚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要以这种方式帮她保住家业啊!心中感动,她眼中含泪,轻轻点头:“我愿意。”
众族老见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苏三公仍不死心:“就算你二人成婚,年龄悬殊如此之大,必为世人笑话!苏家颜面何存?”
林清风起身,正色道:“医者眼中,只有患者,没有老幼;情之所钟,不分年龄。我与依依两情相悦,有何可笑?难道三公宁愿看到苏家产业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也不愿见它由真心相爱之人共同经营吗?”
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族老们无言以对。这时,老管家突然领着几个铺子的掌柜进来,纷纷表示支持苏夫人继续当家。原来苏夫人平日待这些掌柜极好,他们听说族老发难,特地赶来声援。
苏三公见大势已去,只得悻悻离去。
众人散去后,厅中只剩林清风和柳依依二人。柳依依感激地看着林清风:“今日多谢你解围。但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方才所言,我就当没听过,不必当真。”
林清风却摇头道:“我并非全为解围。这两日我思来想去,确实对夫人有好感。夫人聪慧善良,坚强果敢,令我敬佩也令我心动。只是...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厘清这份心意是敬重还是爱慕。”
柳依依闻言,眼中泛起泪光:“有你这番话,我已心满意足。你不必勉强自己...”
“不,不是勉强。”林清风急忙道,“请给我一个月时间。一月后,若我心意未变,必再来求婚;若我...若我改变主意,也定当前来说明,绝不辜负夫人的信任。”
柳依依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二十三岁的男子,见他眼神清澈而坚定,终于点头同意。
林清风回到医馆,潜心研医治病,但闲暇时总会想起柳依依的身影。他发现,自己不仅敬重她,更常常惦记她的一颦一笑,担心她是否按时进食,是否太过劳累。
二十天后的一个雨夜,林清风正在整理药材,忽听敲门声急促。开门一看,竟是苏府的老管家,浑身湿透,气喘吁吁。
“林大夫,快!夫人突发急病,咳血不止!”
林清风大惊,立即背起药箱,冒雨赶往苏府。
柳依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手帕上沾满鲜血。林清风急忙为她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夫人这是积劳成疾,加上近日忧思过重,伤及肺脉。”林清风沉声道,“必须立即施针用药,否则有生命危险!”
他彻夜未眠,为柳依依施针、煎药、照料。直到天明,柳依依的病情才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林清风守在她床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突然明朗——他不在乎年龄差距,不在乎世人眼光,他只想与这个女子共度余生,护她周全。
三天后,柳依依康复大半。傍晚,林清风陪她在花园散步。走到一株海棠树下,林清风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地对柳依依说:“这一个月,我无一日不思念你。我确定,我对你不仅是敬重,更是真心爱慕。柳依依,请你嫁给我。”
柳依依泪眼婆娑,却摇头道:“你可想清楚了?我比你大二十三岁,将来必定先你而去,届时你该如何?且世人闲言碎语,你承受得住吗?”
林清风坚定地说:“人生苦短,能与心爱之人相守一日,胜过于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在乎与你相守的每一天。”
柳依依终于点头,喜极而泣。
一个月后,两人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尽管镇上流言四起,但他们不为所动,相敬如宾。
婚后,林清风没有放弃行医,反而在苏家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医馆,免费为穷苦百姓看病。柳依依则继续经营苏家产业,夫妇二人同心协力,不仅家业日益兴旺,更为乡里做了不少善事。
一年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四十四岁的柳依依竟然怀孕了!十个月后,她顺利生下一对健康的龙凤胎。这件事成了桃花镇上的奇谈,人们都说这是善有善报。
孩子满月那天,夫妇二人在家中设宴。席间,当年为难柳依依的苏三公也前来道贺,惭愧地说:“老夫当年目光短浅,险些拆散一桩好姻缘。如今看来,年龄从来不是阻碍,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林清风和柳依依相视一笑,双手紧握。
岁月流转,他们的爱情成为当地一段佳话。而林清风的医馆也越办越大,培养了许多郎中,传承着“医者仁心”的家训。
许多年后,当有人问起他们的爱情故事,年迈的林清风总是笑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爱来临之时,从不会问你准备妥当与否,也不会计算年龄几何。它只会问,你的心是否足够勇敢,去接受这份馈赠。”
而每当这时,柳依依便会补充道:“而且啊,真正的爱情不仅是一见倾心,更是日久生情。是在相濡以沫中,逐渐发现对方就是那个能与你携手一生的人。”
他们用一生证明了,真爱无关年龄,只关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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