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关于叙事政治的精妙寓言，读者或许不应该相信任何叙事｜评布克奖长名单作品《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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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作家娜塔莎·布朗（凭借《集会》（Assembly）成名）的出色第二部小说，审视了何为真实——以及当事实浮出水面时，真正受益的究竟是谁。

米里亚姆·伦纳德（Miriam Leonard），又名莱尼，是娜塔莎·布朗出色的第二部小说核心人物之一，她很可能极度不喜欢《普遍性》（

Universality

莱尼比周围许多人都更善于生存，她有一套非常巧妙的吸引读者的公式，即抓住一个新闻故事并进行“崇高的比较”：“欧洲历史的冷僻元素最好，但俄罗斯小说或哲学理论也同样有效。”当然，她比身败名裂的银行家理查德过得要好得多，理查德在一场他积极参与、最终却证明是鲁莽轻率的“深度长文”被病毒式传播后，被逐出了他在伦敦金融城的亮堂办公室和萨里富人区的家。而那篇文章的作者，挣扎求生的自由记者汉娜（Hannah），曾短暂地被推向近乎事业和个人生活理想的高度，但一旦点击狂潮过去，她发现自己同样陷入了停滞。而他们两人谁也不会想与莱尼那个绝望且一无是处的儿子杰克（“一团乱糟糟的头发、邋遢的衣服和终生的不负责任”，她再次推开他时阴沉地想）交换位置，或者与梦想成为公社成员、其乌托邦梦想已无可挽回地破裂的佩加索斯交换位置。

汉娜的文章《愚人金》（A Fool’s Gold）构成了《普遍性》这部小说的第一部分，其语调、词汇和轮廓对于过去十年左右读过报纸或杂志的人来说都立刻感到熟悉。一个看似离奇的故事——在这里指的是一场在农舍举行的封锁期狂欢派对，最终以有人用金条砸了另一个人的头而告终——演变成一场新闻侦查与推理的演练，既展示了作者的聪明才智，也让他们能够暗示更广泛的社会政治主题。带点个人投入是必然的：“超市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从挤奶桶里新鲜舀出的、未经巴氏消毒的牛奶那温暖起泡的味道，”汉娜如此描写她在那现已荒芜的农场附近度过的田园牧歌式童年。透露她的记忆完全是虚构的，并不算剧透。

但《愚人金》并没有十分严谨的检查事实，而这一点的重要性在小说后续部分的过程中被逐步探讨。在这些部分里，读者会遇到了崩溃的理查德在他郊区的家门口哭泣，在埃德蒙顿一个真正糟糕透顶的晚宴上见到了汉娜的朋友们，并跟随莱尼参加了一个文学节，那里自我陶醉的情绪从帐篷崭新的帘帐里弥漫出来。布朗无疑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讽刺作家，她对当代细节的把握令人印象深刻，无论她是在勾勒中产阶级厨房里牧羊人派和积尘的马尔贝克酒瓶所体现的自我沉醉式的随意，还是在描绘伦敦较不时髦边缘地带的萧瑟商业街。

在这些场景中，时代精神相关的重大话题层出不穷：政治部落主义的过时、动荡媒体景观的表浅、一度遭诟病的遗传理论以科学之名的改头换面。当汉娜为她那些可怕的朋友们不自信地烤着鸡肉（书中注释告诉我们，是艾莉森·罗曼（Alison Roman）的食谱，考虑到罗曼那些被广泛分享的食谱，这本身就很有趣）时，约翰一边沐浴在自我智力优越感中，一边轻松地谈论着“现实空间对齐”：“当然，保守地表达愤怒总比承认无知要好。他很高兴自己找到了其他更好信息来源。那些书籍、博客和播客会追随科学指引，无论它导向何方，纵使——去它的，特别是——本身并不那么趋向“觉醒“本身。对事实的恐惧正在阻碍这个国家的发展。他望着汉娜那迟钝、缺乏思考的脸；她是西方社会衰落的不经意的先驱，愚蠢地嚼着一颗橄榄。”

布朗的首作《集会》同样简洁而内涵丰富，并在2023年为她赢得了格兰特最佳年轻英国作家名单的一席之地。在《普遍性》中，她从《集会》那种更紧张的聚焦中拉远镜头，不仅向我们呈现了一幅社会痛苦且徒劳地内斗的肖像，更对叙事的力量动态进行了犀利的探索，在其中，谁占上风从未完全清晰，甚至他们为何想要占上风也不得而知。作为读者，你大概不会信任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编译：阿洛

来源：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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