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托付“陌生人”：怎么看好“钱袋子”？

最近，我们关注了意定监护对破解老养残两代人照护困境的探索。事实上，意定监护不仅管人，还要管钱。近年来，老人通过意定监护，指定非血缘者作为自己的监护人并把遗产留给监护人，这样的事情陆续发生，遗产的数额越大，受到的关注也就越多，各种揣测和质疑也越多。目前，上海从事意定监护服务的社会组织，监护服务不和遗产挂钩，但是服务过程却涉及到生前对财产的使用处分，那么意定监护到底怎么管钱才让人放心呢？

这是一起特别的开庭，44岁的施某患有精神分裂，被认定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监护人原本是他唯一的亲属——母亲孙阿婆，但老人不幸患上鼻咽癌，弥留之际，孙阿婆希望公证遗嘱，将监护人变更为“尽善”机构，由他们照顾儿子的余生。

监护的核心，一是“管人”。被监护人施某自己也说：“有时候我冲动起来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发生状况，有人能帮我解决。”上海闵行区尽善社会监护服务中心总干事费超表示，他们已与施某约定，一旦出现特殊情况，会将他送至专业精神治疗中心。

二是“管钱”。不过，钱也是最容易惹出争议的。在费超看来，“人财分离”很有必要。“大额财产，我们监护组织坚决不碰。老人可以把财产放在第三方，我们凭支付凭证进行报销或申请付款。这样能让我们的服务更纯粹。”

像上述案例中的施某没有工作，生活全靠每月领取2500块救济金，还有母亲为其留下的一笔遗产。对此，“尽善”机构提出，除施某的日常开销外，大额遗产交由公证处监管；如果有需要动用遗产部分，由公证处对相关开销票据等进行核查。公证处会核查票据的真实性并进行走访，确认监护人是否履行了职责，款项是否真正用于被监护人、是否让他受益。

嘉定法院在判决中将监护人变更为上海闵行区尽善社会监护服务中心，同时也进一步细化明确了“人财分离”的操作，这是上海司法部门首创的财产“三分离”模式。

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法院审委会委员、民事审判庭庭长肖美华表示，会将被监护人财产分为三类——日常生活所需的小额财产、紧急医疗保证金和主要财产，分别由被监护人、监护人和监管人保管。

那么，如果委托人去世，其身后的财产处置又能否得到履行呢？黄阿姨去世三年了，她生前失独，丈夫过世后，在2021年底和尽善签订了意定监护协议。老人最后的时光，是社工陪在病床前走完的。在尽善机构按照黄阿姨托付办完其身后事后，公证处找到了他们，提示黄阿姨在公证处留有一份遗嘱，指定尽善作为遗嘱执行人。

黄阿姨希望“尽善”用她的遗产完成两件事。第一，拿出5万块，给自己生前住的养老院的每个楼层都配上电视。上海美源养老院院长汪庆云表示，起初他们不能直接接受遗赠，在咨询普陀区民政局并与“尽善”沟通后，才落实了这件事。

第二件事，是将剩余财产平均分给自己所住街道有着相同经历的失独家庭。最终，也是由“尽善”逐户登门拜访，让120户家庭中四分之三成功收赠。费超说，整个遗嘱执行过程用了大半年。公证处出具遗产清单公证，每步处理都有凭据——采购电视有发票，分发遗产有签收单。

业内人士提醒，意定监护制度，在国内刚刚起步，因为涉及老年人的人身、财产等重大权益，要让委托人的意志，哪怕在其过世后依然能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对于意定监护人或机构的整个服务流程都需要有所监管，这也是制度执行行稳致远的关键。

上海市养老服务和老龄产业协会专家咨询委员会主任殷志刚建议，探索“公共监护人制度”，比如引入律师、法律工作者等无利害关系的第三方参与实践，能更好保障老年人权益。

目前，《上海市老年人权益保障条例修正案（草案）》已经面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我们期待条例早日出台，使得意定监护的多年实践能够上升为法制保障予以固化。同时，随着相关配套细化文件年内出炉，监管监督、风险责任也将明确。深度老龄化的上海，正把握窗口期，未雨绸缪、布局未来。

看看新闻记者: 刘奕宁，吴骥，潘窈窈

编辑: 张予洋

视频编辑: 王岑峰

摄像: 蒋文越，张琦，唐晓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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