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武汉大学人民医院里,一位61岁的男性患者接受了一针特殊的注射。
这一针,是全球首个渐冻症精准治疗药物托夫生注射液,在华中地区的首次临床应用。
对于这位从43岁开始与渐冻症抗争了18年的患者来说,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针。
可是,这个新药真能彻底改变渐冻症的命运吗?普通人也能用上吗?
渐冻症到底有多可怕
18年前,这位患者43岁,正值人生壮年,突然发现自己说话开始大舌头。起初他可能以为只是累了,或者上火了,谁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渐冻症,学名叫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这类患者的大脑很清醒,想说话、想走路、想拥抱家人,但身体却一点点不听使唤。先是手指不灵活,然后是走路不稳,接着是说话含糊,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种病有多残酷?大部分患者从确诊到死亡,平均只有3到5年时间。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就像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但意识却始终清醒。难怪有人说,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疾病之一。
更可怕的是,渐冻症的发病机制至今还是个谜。90%到95%的患者属于散发性,也就是说没有家族史,好好的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剩下的5%到10%与遗传有关,就像这位武汉患者一样,他的家族中已经有多人因为这个病去世了。
卢祖能教授在接受采访时说,SOD1基因是中国渐冻症患者中最常见的致病基因。这个基因一旦突变,就会产生有毒的蛋白质,慢慢杀死控制运动的神经元。
托夫生突破
在托夫生出现之前,渐冻症患者面对的是什么?基本上就是"爱莫能助"四个字。医生能做的只是开一些药物缓解症状,比如减少肌肉痉挛、改善吞咽困难,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
但托夫生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2024年,这款药物在中国获批上市,成为全球首个针对渐冻症进行"对因治疗"的药物。什么叫对因治疗?简单说就是直接攻击病根。
托夫生的作用机制其实不难理解,既然SOD1基因突变会产生有毒蛋白质,那我就想办法阻止这些蛋白质的合成。它通过一种叫反义寡核苷酸的技术,直接干预基因表达,减少毒性蛋白的产生,从而保护运动神经元不被进一步破坏。
根据德国的真实世界的研究,接受托夫生治疗至少6个月的患者,疾病进展明显减缓,多数患者主观感觉症状有所改善。
不过,卢祖能教授也很诚实地告诉大家:这个药只能"稳住病情,阻止恶化",不能逆转已经造成的损伤。已经死掉的神经元不会复活,已经萎缩的肌肉也不会重新强壮起来。但对于渐冻症患者来说,能够停止恶化就已经是天大的福音了。
谁能用得起这救命药
说到这里,可能很多人会想:既然有了这么好的药,那渐冻症患者是不是都有救了?答案是:远远没有。
因为,托夫生只对SOD1基因突变的患者有效。而这部分患者在所有渐冻症患者中只占约2%。也就是说,100个渐冻症患者中,只有2个人能用上这个药。剩下98个人怎么办?只能继续等待。
还有,这个药海外售价14230美元一针,患者第一年需要打14针,总费用约140万人民币。当然,现在有患者援助项目,经过补贴后患者首年自费不到海外定价的一半,大概也就是60-70万。但即便如此,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仍然是天文数字。
这就是精准医疗的两面性。一方面,它能够精确打击病因,效果显著;另一方面,研发成本巨大,药价自然不菲,能够受益的患者群体也很有限。卢祖能教授在接受采访时呼吁,希望托夫生能够纳入国家层面的商业健康保险创新药目录。毕竟再好的药,如果普通人用不起,那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蔡磊们还在等什么
说到渐冻症,不得不提一个人——蔡磊。作为京东集团原副总裁,他在2019年确诊渐冻症后,毅然投身于渐冻症研究,成为这个群体最知名的代表之一。
但托夫生的上市对蔡磊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因为他属于散发性渐冻症患者,不是SOD1基因突变导致的,所以用不了这个药。蔡磊团队的工作人员也明确表示,托夫生不适用于蔡磊等渐冻症患者。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之处。托夫生虽然是突破性的进展,但它只能帮助极少数人。对于占渐冻症患者绝大多数的散发性患者来说,他们仍然在黑暗中摸索。
不过,托夫生的成功上市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渐冻症并非完全不可治。如果SOD1基因突变导致的渐冻症可以被控制,那么其他类型的渐冻症理论上也有被攻克的可能。
现在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在研究不同类型渐冻症的致病机制。除了SOD1,还有C9orf72、TDP-43等多个与渐冻症相关的基因和蛋白质。每一个新发现,都可能带来新的治疗靶点。
霍金的例子也给了我们一些启发,这位伟大的物理学家21岁确诊渐冻症,医生说他只能活2-3年,结果他活到了76岁。虽然霍金的情况比较特殊,属于进展缓慢的早发型ALS,但这至少说明渐冻症也有不同的类型和进展速度。
托夫生的成功也为整个药物研发行业树立了信心,如果一个被认为无药可治的疾病都能找到精准治疗方案,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当然,我们也要理性看待这个问题,托夫生虽然是里程碑式的突破,但它也暴露了精准医疗面临的挑战:受益人群有限、费用高昂、可及性不足。如何在保证创新动力的同时让更多患者受益,这是全社会需要思考的问题。
对于那些还在等待的渐冻症患者来说,托夫生的成功至少证明了一点:科学正在进步,希望并没有完全破灭。也许下一个突破就在不远的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够彻底战胜这个可怕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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