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绝密行动最终失败，但潜伏者却逃之夭夭（五）

书接上回。

　　当石振庭问及和侯晋豪一家一起吃饭那个陌生人的印象的时候，　可由于周老板是高度近视眼，只是在跟侯晋豪打招呼时远远地瞥了一眼，记忆中那是一个高个子，跟饭庄里个子最高的厨师老莫差不多。厨师老莫后来经过测量是一米七九。

账房先生回忆，那人约莫四十二三岁样子，一张长瓜脸，两道浓黑眉毛下的那双三角眼略微小一些，鼻梁比较挺，嘴唇似乎比常人稍厚;体态特征除个子高外，从整体角度看两条胳膊好像显得有些长。这男子穿一件米黄色丝米斜纹布夹克衫，黑色卡其布西装裤子，脚上是一双崭新的藏青色球鞋，此人说话似乎有些不大利索，甚至有点儿结巴。从其外貌判断，账房先生推断此人大概是从事技术工作的工程师。

　　石振庭请周老板把正在忙碌的跑堂一个个叫过来，询问他们是否记得那个顾客有什么特点，了解那个身高近一米八的男子跟侯晋豪夫妇聊了些什么内容，哪怕片言只语也好。遗憾的是，跑堂们谁也回忆不起来有什么情况。

　　这个高个子与被害人一家下馆子用餐的情况是专案组展开新一轮调查以来唯一的收获，专案组在汇总调查信息的碰头会上，将此作为重点情况进行了分析。但前往天津参加查摸康守仁的衣端正说，这个人的相貌与我们的调查对象比较类似，但身高好像不对，因为康守仁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三。

　　石振庭这时让人拿着由天津市公安局提供的那张康守仁年轻时的照片前往“祥福饭店”，请账房先生辨认照片，看那天请侯晋豪一家吃饭的男子与照片上的主儿是否是同一人，这边坐等结果。经饭庄账房先生确认高个子与照片上的康守仁是同一人。又让已被收押的秃子屠富禄辨认，也证实确系康守仁其人。

现在总算确认了本案的一个关键性环节，侯晋豪一家三口被杀害，应系康守仁所为。鉴于康守仁曾经“军统”天津站特务身份，专案组有理由认为本案极可能与敌特方面有关，因此必须向北平市公安局首任局长谭政文报告。

　　6月17日上午，市局三处副处长武创辰传达了北平市公安局首任局长谭政文的指示：不论该案属于哪类性质，都须尽快破案。接下来，专案组需要弄清楚的是康守仁其人的下落。即便确定康守仁隐藏在北平市，但北平那么大，根本没法儿判断这厮藏身何处。一干刑警讨论下来，先从康守仁是怎么跟侯晋豪认识的开始调查，从康守仁请侯全家吃饭这一点来看，两人似乎很熟悉，熟悉到程度甚至可以延伸到侯晋豪的妻子朱照莲、儿子侯继豪，这可能就是康守仁要把这一家三口全部杀害的一个原因。其目的是为掩盖某个关系到康守仁安全的漏洞。

专案组推断，很有可能是康守仁要求侯晋豪做一桩什么事情，侯晋豪先是答应考虑，但后来又决定拒绝。而这对于康守仁来说，这显然已经构成了威胁，为保守秘密，只能采取灭门手段。因此，如果盯着侯晋豪的人生轨迹排查，就有可能顺藤摸瓜寻觅到康守仁藏身何处的线头。

　　侯晋豪每天的生活比较简单，无非是单位和家庭两点一线。既然如此，专案组认为从其工作的铁路局车辆段，分头调查侯晋豪自进入铁路局工作以来直到被害之前的所有人际交往情况。所有警察在铁路局车辆段调查了整整两天，接触了上百个平时跟侯晋豪有工作关系或者私交的职工，但所有的都说没有见过康守仁这么一张脸。

　　这天，石振庭几个人在铁路局车辆段的食堂吃饭，就在这时，一个姓林的工人向其反映，解放前铁路局车辆段有个叫段大午的稽查官，这个段大午有一辆英国“宾利”吉普车，大这车经常发生故障，侯晋豪是修车好手，帮段大午把“宾利”吉普车给修好了，段大午十分感激侯晋豪，于是经常送些面粉、豆油和猪肉给侯晋豪。

　　石振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因为他知道铁路局的稽查官都是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派下来的特务，打着稽查官的招牌，收集中共地下党的情报。这个姓段的特务跟侯晋豪有过接触，会不会跟眼下这起灭门大案有关系呢？段大午现在又在哪里呢？

　　可一调查才知道，解放军接管铁路局时段大午就失踪了，于是石振庭、杨史等人立即开始拘捕段大午，两天后，刑警裴丰夫、蒋友先终于从一个叫焦某的特务那里打听到段大午的下落。他告诉警察，段大午在北平解放后没几天就逃往天津了，改名换姓进了一所私立中学教书。前几天，段大午之妻柳芝兰带着儿子从天津来北平找他，说段大午酒后跟人吵架，动手把人家打伤，被公安局拘留了。公安局要求段大午赔偿对方医药费、误工费等相关费用，获得对方的谅解后，但对方开出的金额有点儿高，柳芝兰一时凑不齐，就来北平向焦某商钱。

　　焦某这才知道原来段大午去了天津，于是就告诉了警察，专案组得知这个情况，立刻指派刑警前往天津，找到了尚关押在看守所、已经改名伍达至的特务分子段大午，随即对其进行讯问。据段大午交代，抗战前他就认识康守仁。此人系天津人，当时是“军统”天津站的小特务，后来去“军统”香港站干过些日子，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被占领香港的日军关押过两年。抗战胜利后“军统”裁减特务，康守仁也在被裁减之列，但后来上司觉得他蹲过牢，有功于党国，因此被安排到“军统”北平区当了一名特务。　就这样，段大午与康守仁恢复了交往，段大午还说，康守仁和侯晋豪相识还是他介绍的。

接着警察就问段大午，康守仁在北平有些什么重要的社会关系？他会藏匿在哪里呢？当刑警向段大午提出这个问题时，段大午却说：“我想跟你们谈一个交易”。段大午意思是他可以向警察提供需要的情报，但警方必须要保证这种行为属于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将功折罪。具体来说就是承诺不再追究他的历史问题。和警察谈条件，段大午实在是有些幼稚，段大午被押解到北京后，专案组就再也不理睬他了，将其晾在看守所的监房里。

段大午等了两天没见动静，第三天却惊讶地看见康守仁戴着手铐脚镣步，被关进了一间特地为他准备的单人监房。那专案组是怎么找到康守仁的呢？原来，当刑警打电话向北平方面汇报了段大午提出的要求，接听电话的常务副组长石振庭在问明一应情况后，认为绝对不可能同意段犯的条件跟他谈什么交易。但有关康守仁的情况，可以向柳芝兰问询。但柳芝兰没有涉案，专案组将其安置在“群英旅馆”里，派两个新入警的女警察陪伴。由于她没有其夫段大午那样的“交易”意识，有问必答，刑警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从其嘴里套出了想要了解的情况。

　　北平解放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康守仁确实跟段大午接触得比较多，康经常去段大午家，有时还带了相好张关春一起登门，让相好帮柳芝兰打下手烹饪菜肴供他们下酒。两个女人相处的不错，柳芝兰对警方说：“张关春是个三十岁的寡妇，住在复兴门城隍庙后面的小巷内，无业，靠亡夫留下的积蓄过日子，后来因为其做生意的兄长被北平这边的“保密局”特务疑为“共党交通”而被捕，为营救兄长，张关春除了行贿康守仁，还搭上了自己的身体。

　　专案组立刻对张关春进行外围调查，初步判定这个青年寡妇本身并无政历问题，亦无复杂的社会关系。那个被“保密局”疑为“共党交通”的哥哥张关鑫是个跑单帮的小商人，但确实为地下党做过一些工作。北平解放后他不再跑单帮，被安排到政府商业部门当了一名采购员。

警察将张关春传唤到派出所，询问她与康守仁的交往情况。张的说法跟她在解放前告诉柳芝兰的相同，她还告诉刑警，康守仁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1948年12月上旬，从此再也没有露过面。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张关春还对警察表示，有一次康守仁喝醉了酒，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听上去像是女子的乳名——“小婵”。张关春出于嫉妒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得知那个“小婵”乃是北平有名的八大胡同里某家妓院的姑娘，康守仁确实与其有染，两人还互称兄妹。由于“小婵”的特殊身份，张关春并未将其作为情敌看待。至于康与“小婵”的来往，她认为就是买卖关系，再说张关春与康守仁并不是夫妻，只能算是交往比较密切的姘头，她也没有资格对康守仁行为做出阻拦，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对于专案组来说，这当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众刑警全体出动，前往八大胡同查摸这个名叫“小婵”的小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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