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寡妇家公牛日渐消瘦，阿婆一语道破：问问隔壁老汉

一纸红书,一位佳人,黛眉粲然,樱唇微启。她正是淮安城中有名的白家千金——白吟霜。当家翁公公物华天宝,独宠这个俊逸机灵的女儿。只见她沉浸在铺展而开的喜帖前,丽质天生,笑靥如花,桃腮晕红,不禁勾人魂牵梦绕。

适托红娘,与本乡英才谢晓峰结为佳耦。谢氏青年俊俏挺拔,恰逢而立之年,温文儒雅,风度翩翩,谁见了不喜挚。两人正好百年姻缘,携手偕老,恩爱有加,别来无恙。

贰月花朵斗艳,三春景致娇羞,柳丝穗娟,百卉含烟。这一日,丈夫谢晓峰朋友瀛涯携爱妻俪影,一行三人游春时节,几人来到古桥之上。一路谈谑顽笑,不觉踏足险要,谁料下一息,浑浊川流咆哮汹涌,古桥骤然断落,谢晓峰失足坠河,漩涡迅疾,携他远逝。

临了瀛涯救援无门,唯有告知妻室吟霜。姑娘才从婚床醒来,吓得娇肠一颤,魂飞天外。她泪双涌,揪乱钗钿,即刻驾车遥寻江畔,徘徊寻访,徒劳无功。她亲眷情深,誓言终生为谢郎守贞,从此避嫌闭户,遵循寡妇陈规。

许是天缘挚厚,吟霜从弥足珍贵的陪房中获赠膏田数亩,作为衣食资粮之地。每年春耕,常随往日夫婿同行。自古稻香谷重,忘忧解劳。可今年先生不在,寡妇独力如何耕耘?吟霜灼伤双掌,破费重金,购得一只赤犊,毛色乌黑,浑身劲瘦。

犊儿心性纯良,服从吟霜号令。吟霜虽气力单薄,却偏要率先垅垄锄头,手把犁樸鞭打犊马,自力更生。初时艰难,渐入佳境。不料一日,门扉忽被拍击,吟霜惊疑不定,掩住桃腮,缓步开启。

那人面目模糊,身段分明是先夫谢晓峰。吟霜心花怒放,飞快奔去,一把揽住那人亲吻,哭得梨花带雨。那人形神略异,并非恍然大悟,倒生出一股子野心,奸计萌芽。谢晓峰拥抱着吟霜,急不可耐宽衣解带,一往直前。不料外有狡兽,忠犊发觉,冲进里屋阻拦。那人惶恐落荒而逃。

翌日复犯,再复如是。每当那人来袭,良驷犊马必奋勇拒阻,发出怒嘶撞击,终是教那人无功而返。

这人究竟是谁?年老多疑,皮相憔悴,实是隔壁陈家独居老秦。老秦日行一狸奸,贪图白家幽媃,觊觎已久。因吟霜身家不凡,寡妇双瞳内敛,断难以正途而娶。老秦狡计阴谋,自幼打听先夫谢晓峰生平体貌,精于易容矫饰。一天日暮正午,吟霜牧犊野外,倏见老秦匆匆路过。忠犊一见,立即识破老秦本相,发出雄壮嘶鸣,目露凶光,疾驰穷追。老秦险被践踏,措手不及,惶惶失足跌入荆棘丛中。

几日往后,赤犊骤然消瘦,无精打彩,食草吃饲全不入口。吟霜百思不得其解,偶遇隔村耆老,嗫嗫聆听,方知老秦猥亵凶恶,暗中将巴豆丢入栈舍。犊儿付出太多精力相护,又暗受奸计所累,因而日渐憔悴。

自此吟霜节衣缩食,再也难以如旧熟面招徕。每每独处,必掩扉拒人于千里之外。偶尔出入,须携红帕严加蒙面。村中传言褒贬不一,有者劝解另嫁人家,有者惜其持守贞节。吟霜孑然一身,但求贪狼远离。当年陈家暗巷内别有洞天,或作妖法通灵招怪。老秦狡黠狡诈,不知将从何下手。然忠犊昔日朝夕相处,如影相随。吟霜虽然处境艰难,尚有良驷护航,暂不至于遭殃。

彼时乡邻有知兽语善解其言的老姆丛家婆。吟霜痴迷寻问丛家婆,想知道犊儿心中所想。谁知老婆子一门子心眼歹毒,表面挂满迷信的手段。老婆子言之凿凿,吟霜须赴隔村之西,问讯于老秦家中,然后知晓真相一二。

吟霜循着丛婆所指的方向,一路踽踽前行,终于来到隔村老秦家的破草屋前。炎炎夏日,老秦竟在自家窄小的天井中挥汗如雨,他面前挂着一面旧铜镜,双手捧着一盒化妆胭脂,正在如痴如狂地涂抹于自己满是皱纹的脸上。

"呸,老贼就是你!原来一直在暗中伺机作恶!"吟霜勃然大怒,破门而入。只见老秦吓得脸上的胭脂一歪,连忙拽过一件旧衣裳遮掩,语无伦次地辩解:"好...好姑娘,你可莫要误会啦...小老儿我哪有什么阴谋勾当..."

吟霜上下打量着老秦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嗤笑出声:"你这般装模作样,正是暗藏邪念,要冒充我亡夫来骗我吧!还有我那头忠心赤犊,也是你暗箭所伤!"说罢,掀开旧衣裳,果然看到老秦脸上画着谢晓峰的模样。

老秦见自己的阴谋全然败露,立即扑倒在地,苍老的身子在尘埃里滚来滚去,恸哭求饶:"姑娘娘子,您可怜可怜老迈的我吧,我就权当没看见这一切,您也从了我这个穷老汉这一回吧..."

吟霜听到这般无耻之语,气冲冲地抄起一旁的旧扫帚,朝老秦头上连连招呼。老秦哀嚎不已,狼狈闪躲。二人在窄小的院落中你来我往,扬起一地尘埃。就在这时,一阵震天嘶鸣自外面传来。只见一头毛发稀疏、骨瘦如柴的老马从门外闯将进来,它不由分说,猛地把老秦顶在角落里,挥舞着沉重的马蹄,朝老秦丑陋的身子拚命踢打!

次日清晨,吟霜终于整理好了行装,驾驭着那头体无完肤的老马,携家眷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了这片阴云密布的故乡。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吟霜的贞节故事广为流传,成为乡野间妇女的典范佳话。至于老秦那个薄行之徒,最终在被毒打一顿后,一命呜呼,遗恨难消。人们说起他,无不唾弃不齿。而吟霜和她的那匹老马,一路走一路风光,过着安康祥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