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扬赞誉的“天赐的声音”重返上海舞台

初识曹秀美，源于卡拉扬四十年前对她“天赐的声音”的赞誉。早年听曹秀美的录音，其丰腴的音质、华丽的音色、灵便且富弹性的运腔以及游刃有余的技术呈现，每每令我惊叹。

曹秀美

5月5日，作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花腔女高音歌唱家之一，年逾六十的曹秀美时隔八年再度登临上海，并携现存最老牌的室内乐名团意大利音乐家合奏团献演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实属难得。毕竟，曹秀美阔别中国舞台太久了。

曹秀美一袭艳丽礼服，衬托着健美、婀娜的身形，年龄不显。而当晚演唱的五首曲目，曹秀美意外地抛弃了其最擅长的“美声歌剧”作品，选择了巴洛克和早期音乐作品，分别是斯卡拉蒂康塔塔《邪恶命运的目标》选曲“我依然看着你的衣装”、巴赫康塔塔《愿闲话停息》选曲“噢，多么甜美的咖啡啊”（“咖啡康塔塔”）、亨德尔歌剧《凯撒大帝在埃及》选曲“若上苍不怜悯我”、维瓦尔第歌剧《奥斯曼君王》选曲“受伤的新娘”，以及亨德尔歌剧《阿尔辛娜》选曲“像从前那样注视我”。

一袭艳丽礼服，曹秀美极致演绎纯粹巴洛克。以下图片摄影 王赟。

这些作品虽不及“美声歌剧”时期需要更繁复的技巧和更夸张的戏剧张力，然更注重音色的灵动轻柔、气息的绵延不断和声音位置的均衡，反而是一种更纯粹的声音艺术。对于在声乐舞台上已属高龄的曹秀美而言，要保持住这份原生态的澄澈纯净，或许是更大的挑战。

当晚，曹秀美音色一如既往清雅润丽，弱音纤而不断，稳如丝绒，尽管音色缺乏穿透力，花腔音的共鸣也略有虚散飘渺之感——确实，曹秀美已不复巅峰时期状态——但这场演出依然能够情声完满地呈现、功力尤在地演绎，实属不易。

而且或许因旅途劳累，当天曹秀美嗓音状态并不理想，稍有暗哑，故不敢全力发声。上半场“若上苍不怜悯我”后半段演唱了两遍，第一遍感觉声带有些紧，第二遍声带稍稍放松后，情绪明显提升，音色更富变化和张力，犹可窥当年盛况。

尽管年逾六旬，但在上海的演出依然情声完满、功力尤在。

除去演唱中的些许瑕疵，对于巴洛克歌曲的把握，曹秀美情绪上的控制和音色上的打磨都别具匠心。其通过声带的细微调节及气息控制，在更长的气息贯通中将声音打造成如流水般的软体组织，可以毫无痕迹地收缩拿捏。这自然得益于其依然令人羡艳不已的弱音技巧。

此外，曹秀美带有几分俏皮的舞台表现，让人看到她对演唱艺术的深情与挚爱。下半场或因气力不足，曹秀美较原安排少唱了一首，返场也仅无伴奏演唱了一首中国歌曲《绒花》后便匆匆谢幕，但依旧赢得了现场观众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

演唱间隙，意大利音乐家合奏团演绎了维瓦尔第全套的《四季》小提琴协奏曲，由乐队首席马可·菲奥里尼小提琴主奏。乐队虽有用力不均、乐手老态等瑕疵，但其音色之均衡隽永、细节之如数家珍，确有一流名团的底子在。

演唱间隙，意大利音乐家合奏团演绎了维瓦尔第全套的《四季》小提琴协奏曲。

乐队高度一致的敏锐度以及首席轻巧娴熟的弓法，将“四季”演绎得嚼之有味。一些乐句的衔接，也有一些收缩和强调，随之的合奏焕发出不同季节的光泽。马可·菲奥里尼的主奏并非凌厉，而是注重歌唱性，且在细节处多有考究和加花，弱奏常有“润物细无声”之效。

总体而言，乐队的“四季”令人满意，也是我听过的最佳“四季”现场。正所谓美酒配佳肴，当晚的曹秀美与意大利音乐家合奏团的完满搭配，虽是陈酿，依旧芬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