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气答问   颜长江

艺术家

颜长江

问：何为“书卷气”？请用一句话回答。

颜长江：“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不野不迂，文质彬彬，即书卷气。又有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知书达礼”。

问：古人云：书画当观韵。何以为韵？何以为观？

颜长江：黄庭坚观长舟荡桨，就是在观韵，进而得法。曾在涪陵长江礁石上看到“涪翁来”几字，江水宛转击石，在其字上流转，就理解他当年观韵了。见而有所悟，才是观。当代摄影强调“观看之道”一词，观，并不简单。在摄影家看来，一般人并不会用对眼睛。仅仅是“看见”的话，动物都会。

问：什么是您心中理想的“书卷气”？请列举一二典型案例。

颜长江：传统上，是士人气质，如前所述。放在现代语境，我更愿意借用陈氏“理解之同情”、钱氏“温情与敬意”，来形容书卷气，那首先是对学术对历史诚挚接纳的态度。

至于读书多少，倒在其次。我在长江边，见过老字号的掌柜，指点八景的农夫，江上救急的渔父，都给我有书卷气的感觉。他们未必识多少字，但知道传统的为人之道。

问：看待万物，当“反身而诚”，“书卷气”会扬发其“诚”，抑或会遮蔽其“诚”？

颜长江：诚，是书卷气的命门。诚，则是谦谦君子；不诚，是文化流氓。书卷气，是人性与知识的结果，不是原因。真正的书卷气，如朝阳，如清泉，与“诚”同体，并非因果。

问：姜夔言：“文以文而工，不以文而妙。然舍文无妙。”“书卷气”之所以能够激起您的审美感受，其中是因为什么样的形式组合上的规律与特点？

颜长江：“书卷气”，放在我们少时，恐怕并非称赞。那个时代强调文化无用，质胜于文吧。我那时在湖北乡下，手不释卷，大家就笑话我是“书迂”；后来回到祖地梅州，见大家对读书人都很恭敬，方才真是如归故乡，精神的故乡。说这些，都是说文化自有光芒，可将一地点亮，岂不美哉。地有诗书气自华。

问：“作诗妙在含糊，逼真反失奇观”，“书卷气”是否也如此？为何？

颜长江：诗无达诂，文无定法，不可一执。至于书卷气，应该是自然而然，不强求，不强调，强则气散。其高妙，恰在于克制与含蓄。

问：在《红楼梦》中，宝玉以“清”“浊”区分世间万象，“书卷气”可以代替“清”吗？哪个词汇可以代表“浊”？

颜长江：好的读书人，干净。反之，伪君子，浊。

问：艺术上，您追求的理想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它和“书卷气”有没有联系？

颜长江：终极与崇高。“书卷气”当有此内涵，也可内含英雄气。否则只是文化口红。

问：“书卷气”会影响您的创作状态吗？是如何影响的？

颜长江：近年常感到海外有好的汉语，好的艺术，好的口语交流。也常常更愿与一些高龄老人们晤谈——不仅有文化老人，也有山野农夫，温文而雅，拿家兄的形容，“如和熙阳光般的温暖”。文化传承没有断裂。

革命时代不提“书卷气”，那时要有霸蛮气；现在提是太少了有问题，是四野粗鄙无文，匪气十足，大家受不了了，该从良了。

问：“书卷气”的时代性重要还是超越性重要？

颜长江：……于是，在我这里，“书卷气”，是个当代议题，有当代性，有针对性。

秭归县 泄滩中学 2003

巫山县 青石 江边等船的年轻人 2002

长寿县 长江水 2005

01 骑马赶考的书生 1997

07 前面和我们家乡不一样 2007

17 从此人间天上 2007

颜长江+肖萱安 《归山》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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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简介

颜长江，著名摄影师、策展人、艺术家、摄影批评家。

编辑/王绮彤

提问/高妃

审校/赵旭虹

核发/张演钦

责编｜王绮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