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少妇的猎手”

01

“说了一万次了别来烦我，听不懂是不是？”

“你以为我想？整天回来除了睡觉就是打游戏还有别的事吗？家里的事你管过吗？”

摔门声响起，是周超出去了。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刘苒一个人，夕阳的余晖悄无声息地从窗口漫了进来，将眼前的女人包围在一片昏黄之中，有细微的尘埃随着她胸前的剧烈起伏在光影中无知无觉地跳跃着，许久之后，她终于呜咽一声，慢慢蹲了下去。

“多大点事啊，值得生这么大气？”沈菲欣赏着新做的美甲，“不就是给你表妹选结婚礼物么，他不陪你去我陪你去就是。”

“你不明白。”刘苒搅着手中的勺子，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沈菲说清楚那种感觉，又觉得说了对方也不会懂。

她对周超的怒气已经攒了很久了，到了现在，就连忘洗袜子这种小事都会让她发好大一通火。

她觉得周超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在意她的感受了，也不再像恋爱时那样意气风发了，可每次看到他窝在电脑桌前打游戏的样子时，她又觉得，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之前因为两人还在恋爱，她当局者迷，难以发觉。

如今结婚两年，再多的激情都褪去，很多事情便渐渐露出了本来面貌。

她想，也许变的不是周超，是她自己。

“他就是被你惯坏了，你看张谦敢大声跟我说一句话吗？”欣赏完指甲，沈菲不紧不慢地掏出口红补妆，“要我说，你就是太把他当回事了，回头晾一晾他，到时候他就知道你的好了。”

刘苒勉强一笑，很快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逛完街天已经彻底黑了，还是没有买到合适的礼物，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合眼缘。

沈菲晚上有约，陪刘苒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出来后就开始告别，“行了，我得走了，他来了。”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周围衬得亮如白昼。刘苒往后打量了一眼，一个穿着黑外套的男人正从一辆白色的车上下来，前头车窗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菲冲着车子那边摆了摆手，车里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向她们点点头，随即穿黑外套的男人满脸堆笑俯身说了句什么，待车主人离开后，才转身向这边走来。

“看到没，车上那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隔壁部门的陆总，是不是长得很帅，”沈菲感慨，随即又撇撇嘴，“可惜人家看不上咱这样的，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刘苒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到跟前的黑外套男人，沉默了一下：“你不怕被张谦知道？”

“他人在国外，男未婚女未嫁的管得着么，”沈菲一撇嘴，随后又补了一句，“再说知道又怎样，就是跟同事一起吃个饭，又没什么。”

02

已经晚上快九点了。

这个时间周超应该还在公司，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加班，从那天吵完架三天过去了，他每晚都是过了十二点才回，早上她去上班的时候他还在睡。

刘苒心里有气，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

这晚夜色还算不错，月亮高挂，繁星如水。已经入冬了，风很凉，刘苒只穿了件薄薄的大衣，可她好像感觉不到冷，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星星。

大学的时候周超学别人制造什么惊喜，大半夜带她去爬山，两人累得半死，到顶了才知道他要带她去看流星雨。结果那晚天气不好，不仅没有等到流星雨，连星星都没有，还连累她得了感冒。

星星很亮，刘苒对星座了解不多，只认出了猎户座，凭的还是腰带位置的三颗星。

“‘三星正南，即将过年’是这样说的吗？”旁边冷不丁有人问了一句，刘苒转头，看到那人正从车窗往外瞧，好奇地打量着夜空。

是那个姓陆的男人。

“沈菲的朋友是么，还不回家？”男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解释道，“附近人挺少的，太晚了，一个人待在这不安全。”

刘苒轻轻“啊”了一声，笑笑，“随便逛逛，不知怎么就走到这来了，您是陆先生？”

“我叫陆勉，”男人点头，顿了顿笑了，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与和善，不显客套也不显唐突，“这边可能不太好打车。需不需要，嗯？”

他没说完后半句，可刘苒知道，他问的是需不需要载她一程。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一如冲动也往往来得稀里糊涂一样。

坐到陆勉车子上的时候刘苒想，她在干什么？

陆勉问她住在哪里，刘苒摇摇头，想了想问，“您知道最近的酒吧在哪里么？”

男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笑了，答非所问道，“不用那么客气，既然是沈菲的朋友，叫我陆勉就好。”

03

陆勉带她去的是个清吧。那地方地段不错，挺好找的，里面环境也不错，人不多，三三两两，很是安静。

吧里在播放一首轻柔的钢琴曲，刘苒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开口，“原来酒吧就是这个样子吗？”

陆勉语气轻柔地问她：“没来过？”

刘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

刘苒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乖学生。那时候她忙着读书和当家教，很少跟朋友们出去玩，工作后虽然有了时间，但结婚后她把重心都放在了家里，虽然也会和朋友一起聚，但是一个月也就见两三次，逛逛街看看电影一天就过去了。

本来刘苒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如今她突然觉得有些累，她不知道自己整天为这个家忙忙碌碌到底为了什么，自己费心费力，丈夫不仅不理解，还越来越冷淡。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庆幸他们还没有孩子。

新放的曲子是名曲《梦中的婚礼》，不知道是谁换的，刘苒怔怔，陆勉也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怀念神色。

刘苒结婚的时候曾用过《梦中的婚礼》，可比这更早之前，她就已经喜欢上了它，并且想着婚礼上一定要放这首曲子，可如今想想，即使用了它，好像也没有让她的婚礼变得更梦幻一点，反而把她的婚姻生活衬托得更加现实。

刘苒觉得自己一直活得循规蹈矩。上陆勉的车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举动，但也许，很快会有更大胆的举动来取代这个“最”的地位。有个念头隐隐约约冒了出来，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陆勉问她：“沈菲跟你提过我？”刘苒沉默了一下：“说过一点点。”

“哦？”陆勉挑眉，“都说了什么？”

沈菲确实只说过一点，但这一点点信息量就已经够多。她说的是——别看陆勉长得那么帅，还不是连老婆都留不住。你说什么意思？哦，就是他老婆跟人私奔呗，还在去机场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刘苒不自然地抿抿唇，陆勉温和地笑了笑，显然是知道了，没有再细问。

他叫来服务员，给刘苒换了杯没那么烈的酒，又在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服务员去而复返，带来一朵玫瑰，说是店里赠送。

刘苒知道是陆勉嘱咐的，耳根一下子有点红。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失控，本来该有些慌乱的，可是心乱之余居然意外地觉得有些新鲜。

夜深了，人渐渐多了起来，陆勉问她要不要换个地方，刘苒深知自己该拒绝，可鬼使神差地，还是说了句好。

陆勉又笑了，绅士地向她伸出了手，腕上露出一截明晃晃的银链。

刘苒觉得自己今晚大概被这里的氛围熏醉了，不然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不该是这样，扑通扑通，跳得毫无章法。她知道自己该打住，否则随时都可能做错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不想就此喊停。就当作是跟普通朋友一样见个面好了，沈菲也这样说，没什么的，不是吗？

她内心在天人交战，怀着心事被陆勉拉着离开，出门的时候穿过一条长廊，碰到一群人迎面而过，刘苒差点被撞到，被陆勉拉了一把才站稳。

陆勉松松揽住她，微笑着责怪道，“怎么不看路呢？”刘苒红了脸，磕磕绊绊道谢。

等两人出门后，那群人中的一个看向最后那个人：“许程，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来了。”

04

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陆勉把车开了过来，刘苒坐到车上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了敲前面的车窗，她坐在后面，看到陆勉把车窗放了下来，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进来：“我说呢，原来是佳人有约。原本还想跟你说一声今天不过去了呢，刚好，不用说了。”

刘苒听到陆勉笑了笑，温柔地问对方：“他回来了？”

“嗯，”女人不情愿地应了一句，又跟她打招呼，“嗨，你好啊美女。”

刘苒不自在地说了声：“你好。”

女人向她抛了个媚眼：“挺漂亮，玩得愉快。”

车子跑了起来，陆勉从后视镜看她：“一个朋友，有些自来熟，不用在意。”刘苒“嗯”了声，让自己不去细想他们的关系，随即又听到陆勉问她要不要看电影。

刘苒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个名字。是最近新上映的片子，本来想跟周超一起去看的，还没来得及，沈菲看过了，说还不错。

陆勉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就近去的电影院，位置在市中心，离刘苒家不远不近，一般遇不上熟人，只是陆勉去排队买票的时候，刘苒突然想起，周超有几个同事住在附近。

这么一想，再看向周围的人总觉得电影院里处处是熟面孔。今晚她的念头有点疯狂，明明知道可能会被发现被误解，可她还是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她的脸变得酡红，像是喝醉了般明艳艳的，陆勉看了眼：“很热？”刘苒搓了搓脸说：“没。”

“第一次跟陌生人一起出来？”

刘苒“啊”了一声，轻轻点头。

陆勉了然，安抚似的对她笑了。

然而排队排到一半，却突然被告知要买的那场已经售完。倒是还有其他电影，但多是凌晨上，还要等许久，刘苒下意识松了口气，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陆勉颇有些遗憾地一摊手，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他笑了笑说：“看来是看不成了，好在我还知道一个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男人唇角含笑，语气自然亲昵到让人无法拒绝，刘苒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按往常加班时间，周超应该快回家了，但她知道，最近两人冷战，一点前他不会回来。

05

刘苒没想到陆勉会直接把她带去他的住所。

她当然也想到了可能会有进一步接触，但同时也抱着只是看个电影聊天喝茶各回各家的侥幸心理，她没想到他会带她去他的私宅，虽然看不出是不是经常住的地方，但是收拾得干净整洁，能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角落花瓶里插着不知名字的花，在冬日里也艳艳盛放。

这一夜，刘苒只觉得自己精神高度亢奋，却又过得晕晕乎乎，直到踏进陆勉的公寓的这一刻，才稍稍清醒了些。

然而陆勉是个很懂气氛的人，他放了轻柔的音乐，又开了瓶红酒，柔柔的音乐软化了人紧绷起的神经，花香和酒香交织，让人不饮而醉，刘苒的清醒似乎只维持了一瞬。

她听到心里有声音在劝她：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一次，只要一点前到家，不会有人知道的，不是吗？

陆勉给刘苒倒了一杯红酒，而刘苒已经整理好心神，正转过头看墙上的一副画。画面很简洁，只有一丛快枯死的芦苇，刘苒想到陆勉的“陆”同芦苇的“芦”几乎同音，觉得寓意不太好，问了句：“你画的吗？”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画的底部有落款，只是字很小，署名是“孟云”。

陆勉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件灰色毛衫。他倚在一旁，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腕上的银链也跟着轻轻摇晃，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哦，一个朋友送的。”刘苒下意识接了句：“是个女孩吧。”

陆勉眨眨眼，笑了：“怎么，你很在乎？”

这一笑，跟之前刘苒见到的他对她露出的所有笑容都不一样，带着几分轻佻，几分暧昧，像是猎人对着猎物投下的饵，跟之前判若两人。刘苒的心再次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而跟之前的紧张，兴奋与刺激不一样的是，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气氛一下子变了。

陆勉端着酒杯，俯身靠近她，他的脸在她的面前无限接近，刘苒慌了起来，而他始终含着笑，不紧不慢地靠过来。就在他的脸快要贴上她时，刘苒终于慌乱地推开了眼前人：“对不起，我，我能不能去个洗手间？”

乱了，一切都失控了。不该这样的，她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刘苒茫然地盯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像是回到了刚跟周超吵完架的那个傍晚。她往脸上扑了些水，睫毛沾上了水珠，面颊还因为刚刚那场闹剧而泛着红，不是很狼狈，倒衬出了一点明艳艳的妩媚。

她觉得自己陌生极了。

06

出来的时候陆勉不在墙边，刘苒看到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端着酒杯不知在想什么。

她整理好情绪，想马上离开，深呼了口气，正要开口的时候，冷不丁听到面前的男人说：“要回去了？”

刘苒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嗫嚅着：“对不起……我……”

“没事，”他转过头来，对着她温温柔柔地笑了，又像是她刚看到他时的样子，没问为什么也没为难她，“太晚了，我送你吧。”

刘苒愣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刘苒觉得自己脑子里像灌满了浆糊，黏得她几乎无法思考，直到车子驶出陆勉住的地方，刘苒开了点儿窗透气，冷风倒灌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冷颤，她才觉得好了一点儿。

陆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什么都没问，也没有找话题，只是随手打开了音乐。他如果愿意给人当情人，一定属于最贴心的那类情人。

舒缓的音乐缓和了车内的压抑气氛。刘苒一直没有说话，她一路沉默，陆勉也没打扰她，只是路过24小时便利超市的时候停车进去买了包烟。

刘苒一直坐车上等他回来，她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多了，周超该往家里走着了。她在心里盘算着周超回家会经过的路线，按照这几天他到家的时间算了算，这个时候，他大概刚刚经过阳北路，会比她晚二十分钟到家。

“哎对了，北边刚刚有个地方出车祸了你知道吗？”从便利店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跟身边人聊天，“听说是几辆车追尾了，网上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哪个地方？”

“好像是……阳北路吧。”

刘苒心下一颤。她想下车问问，却发现车门锁着。心慌瞬间蔓延了上来，她连忙给周超打电话，按了好几次才接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接通的时候她的手几乎抖得握不住手机：“你在哪？”

“公司，怎么这时候打来了，”电话那头的人有一瞬的惊讶，随即语气里带了点讽刺，“大半夜查岗？”

“没事，随便问问。”刘苒恢复冷静，很快挂了电话。周超打回来一个，她没接，坐那里缓了会儿，才发现陆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07

其实陆勉早就看出刘苒已经结婚了，明明她手上没带戒指，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或者是因为见得多了。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已婚女人，有家庭幸福的，有家庭不幸福的，家庭幸福的也会背着丈夫寻刺激，家庭不幸福的越轨也会觉得心虚。

他觉得很有意思。

但他也一向懒得过问这些人跟他走的时候到底怀着怎样一种心情，也不想知道她们的夫妻感情到底如何，只是这次他却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了刘苒：“你爱你的丈夫吗？”

刘苒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可是感觉，他对你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很好。”

刘苒默了默，摇头否认：“他很好的，我们感情也很好。”想了想又低声说，“他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而已。”

“啊，”陆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样。”

他没有继续往下问，刘苒怀着心事，没有听出其中的讽刺。

车子在离小区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急急忙忙要走，刚下车就被陆勉拉住：“等等。”他递过她的包，语气温柔：“不要忘了东西。”

刘苒接过，转身就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小跑起来。

陆勉笑了笑，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点了支烟。

他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外面很冷，陆勉却把车窗都打开了。烟雾缭绕中，他抚摸着手链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突然沉沉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女人长得倒有些像你，不过性子不像，你那时候，应该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我的好话吧。”

那时候人人都知道他的妻子孟云是个有名的才女，见过的都称一声郎才女貌，可惜没人知道，她不爱他。

只是，明明发过誓，说好了一起到白头的，怎么能食言呢？

“她长得确实蛮像你，不过，可惜了。”

他狩猎多年，鲜有失手，不过倒也不算什么，毕竟露水姻缘，本来就讲究你情我愿。陆勉靠着座椅歇了会儿，随手拔了个电话出去，接通的那刻脸上又习惯性地换上了往日里那副温情款款的神情。

月亮隐进云里，很快又露出半个脸，皎皎月光照亮了银链上刻着的一个“云”。

尾声

刘苒回去后，周超还没回来。她换下衣服，快速冲了个澡，换上睡衣那刻，才终于有了种心落回原地的实感。

脸颊还是发红，大概这一晚大起大落又吹了风，有些发烧。

到了夜里果然烧了起来。迷迷糊糊间，刘苒觉得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叫她的名字。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声，随即听到有人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叫她起来吃药。

刘苒不肯，被人半托半抱拉了起来，睁开眼，周超穿着睡衣正黑着脸站在床前。

“回来了啊。”她沉默了一下，打破了宁静。

她不肯去医院，周超拿了体温计给她测体温，随后又是拿水又是找药，等吃完药，已经凌晨快三点了。

头因为发烧还是有些晕晕乎乎，刘苒又躺回了被窝里。过了一会儿周超也躺了进来，他悄悄翻了个身，面向她的背，试探着问：“睡了吗？”

刘苒沉默了一下：“没。”

“那个礼物，买了吗？”周超有些不自然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去买礼物了。”

“我还不了解你。”周超的尴尬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想了想又数落道，“多大的人了，这么冷还不知道穿厚点出门，我看到你那大衣了，那点衣服能保暖？自己什么体质不知道吗？”

随后觉得自己有点凶，又软了语气：“今天跟沈菲去哪里逛了？”

刘苒心一跳，慢慢说：“没，就在商场转转。”

周超哼哼唧唧，“以后想买什么我陪你就是，没事少跟她接触。”

刘苒顿了顿，“怎么了？”

“行了，不用帮她打掩护了，”周超觉得好笑，“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吗？”

原来他知道。

“不过张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外头花花草草不断，这俩凑一起也算天生一对，总之以后没事少一起玩吧。”

良久之后，久到周超都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到她慢慢“嗯”了声。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作了，刘苒渐渐又有了睡意，半睡半醒间，她听到周超的声音：“对不起啊，老婆。”

他一鼓作气说完，“最近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混账，其实这几天我也不好过，明知道自己错了，好几回想给你打电话，又死要面子拉不下脸来，以后我一定都改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咱以后有事好好商量，好好过日子，不要老是吵了，行吗？”

刘苒迷迷糊糊“嗯”了声，慢半拍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随即迟钝地想，也许明天可以好好谈谈打游戏的事，正想着，就听到周超说：“你不是想看那部新上的电影吗，今晚小王跟他老婆去看午夜场了，明天要是不加班咱们也去看吧。”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刘苒慢慢睁开眼，声音很轻：“他们去哪里看的？”

“嗯？市中心广场旁边吧，他俩不住在那附近吗？”然而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改了口，“不，明天可能不行，估计得后天了，许程回来了，就是我大学宿舍那个还记得吗，今天他们聚餐我没能去，明天他想来咱家吃饭，你看行吗？”

头疼彻底爆发了。

刘苒觉得脑子里又一次灌满了浆糊，将她整个人都黏住，发烧让她头痛难当，眼睛也因为困意慢慢睁不开了，她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仿佛马上就要抓不住，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周超还在小声问着：“你在听吗老婆？你睡着了？”

刘苒试着张了张口，发现没能发出声来，安静的房间寻不到丁点声音。

她慢慢缩进被子里，不再说话了。

随便谁来吧，她想，现在，她只想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