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闽“文艺倡廉”●评芗剧《一代相国蔡新》

“文艺倡廉”福建省优秀舞台艺术作品晋京展演

一代名臣　武库耆英

——评芗剧《一代相国蔡新》

“了却君王天下事，太师荣归还故乡。一代名臣标清史，葛山佳话古今扬。”近日，由福建省漳浦县竹马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创演的芗剧新编历史剧《一代相国蔡新》，在闽南戏曲艺术中心上演，并在厦门引起强烈反响。业界专家及广大戏迷，不禁为这一基层县级戏曲剧团严谨的创作态度和高超的艺术水平暗自信服、交口称赞。剧目构思独特、结构紧凑、人物新颖、呈现精良，审美地表现了一代宰相帝师蔡新面对乾隆晚年所施行的“议罪银”制度，由贪恋名气、违心颁文、明哲保身到舍身谏奏、割除弊政、保全皇威的果敢担当与睿智才干。

《一代相国蔡新》是一部难得的新编历史剧，当下清官戏、廉政戏目不暇接，但这部作品的情节设置、人物形象与思想意义却别具一格、不同凡响。作为国家艺术基金2020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创作资助项目、福建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2022年度重点剧目，该剧在题材选择、人物塑造、音乐创作、舞台呈现等方面都体现出了艺术的创造性和典型性。蔡新是福建漳浦人，历任工、礼、吏、刑、兵五部尚书，拜文华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师，任上书房总师傅、《四库全书》馆总裁。蔡世远和蔡新叔侄二人，分别为乾隆和嘉庆皇帝的老师，身后均被追赠为太傅并赐谥号，诏令入祀贤良祠。故而，在千年古县金漳浦，流传着“一村两帝师，叔侄皆名臣”的传奇故事。令人称奇的是，蔡新是清代福建籍官员中职级最高、任职时间最长、任职中央部门主官最多的一代清官名相。从宦为政期间，奉公清廉，体国恤民，谨诚尽责，德望见于朋僚，深为乾隆皇帝所赞赏器重，屡屡升迁至极品。他生性耿直、一生清廉，在波谲云诡的时代与和珅等势力不懈斗争，却不曾受到牵累，也并非司空见惯的宁折不弯、刚烈直冲却又往往屡受排挤、被贬受害的“标准大清官”——他一生深受皇帝的认可，被乾隆称为“老朋”。编剧方朝晖独具慧眼，通过“议罪银”事件的前前后后以及蔡新的态度变化来阐释不同的思想洞见，塑造蔡新的独特形象。《一代相国蔡新》剧本原名《蔡新动本》，可见作者对蔡新上奏这一行动背后意义的着重挖掘，其巧妙睿智地废止“议罪银”制度投射出其为官之大道。蔡新血气方刚的学生尹壮图因十分痛恨“议罪银”，不仅给皇帝交了奏呈，还言词激烈地当着群臣的面指责乾隆实行“议罪银”之错误。金殿之上乾隆不悦，加上和珅的挑拨，皇帝怒斥尹壮图。然而尹壮图言之凿凿，并且愿以身家性命作赌立下军令状。朝堂之上君臣打赌，旷古未闻，拉开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最终尹壮图被和珅陷害，但他并没有低头，视死如归坚持反对“议罪银”。蔡新为学生大无畏的牺牲所震撼，毅然冒险恳请皇帝废除弊政。与众不同的是，他为了顾全大局、保全乾隆皇帝的颜面，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其实也巧妙地保全了自己及学生。乾隆下旨将“议罪银”废止，尹壮图也被免去死罪，蔡新致仕加太子太师衔归田！

如何把这样一个反腐倡廉的剧本立在舞台上，既宏大严肃又好看动听，确实有一定难度。蔡新这个人物时年70多岁，舞台上青年演员林志坚在导演金爱珠的指导下表现得沉稳大气、老而不衰、睿智多谋。蔡新一生为官五十载且身居要职，沉着老练是其性格底色，有清廉正气却不露锋芒，这是常年在上层官场磨砺锤炼的必然结果。比如第一场乾隆要施行“议罪银”制度，还要由内阁颁文。“可恨和珅怀叵测，法外加设‘议罪银’。只是皇上将他宠，言听计从圣意称。但忧日后滋弊政，天下汹汹罪蔡新。”这段【杂碎调揺板转原板】的唱腔，书写内心的冲突不多，着重体现的是蔡新的隐忧和无奈，当然，皇帝又任命他为《四库全书》馆总裁，他没有即刻反对，其实更是深知无法推脱。蔡新对时势的准确把握，如在第二场尹壮图和纪昀报告国泰杀人灭口案时，对和珅隐而不谈，“明打山狼暗射虎，借题重议‘议罪银’”。蔡新确系“和稀泥”的泥瓦匠，然而的确巧妙地除掉了国泰，又没有引起与和珅的冲突。整体上主演唱腔表现得情绪饱满、音色醇厚、沉稳不迫，这既体现了演员把握得当，同时也是作曲蔡艺榕对事件、人物、情境、唱词及情感的准确理解与充分音乐化、剧种化、节奏化的结果。

总之，芗剧《一代相国蔡新》摒弃了在舞台上塑造一位面面俱到、丰富完整的蔡相国的做法，择取具有强烈戏剧性、独特性的核心事件展开戏剧。同时发挥戏曲艺术的表现优势进行了艺术化的虚构与创造，在简洁流畅中完成了从容有力的情节推进，用芗剧的音乐特色、剧种风格与闽南风情相结合，调动起广大观众的审美情绪，完成了自身的艺术表达。

（注：本文刊载于《中国艺术报》2023年8月4日 3版 文艺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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