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左”，向俄罗斯抛出了一道题

作者：海风（莫斯科大学博士生）

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共和国（以下简称：“德左”）2月28日召开的全体代表大会通过决议，向俄罗斯寻求经济保护以规避来自摩尔多瓦日的经济封锁。

“德左”自行独立30多年以来，地区冲突局势一直处于冻结状态。但直到2022年随着俄罗斯在乌克兰开展“特别军事行动”，该地区再次被卷入地缘政治竞争。近期国内外信息空间出现“德左”可能组织全民投票加入俄罗斯的消息，这在东欧紧张局势持续升温背景下再次引起国际社会广泛的关注。

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共和国（以下简称：“德左”）位于黑海西北部，与乌克兰西部接壤。“德左”的国际地位至今尚未获得国际承认。该国现任总统瓦季姆·克拉斯诺谢利斯基1970年出生在今天的俄罗斯外贝加尔边疆区，2016年当选并在2021年12月连任。

“德左”地区人口总数不到50万。民族成分包含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摩尔多瓦人。官方语言为俄语、乌克兰语和摩尔多瓦语，日常交流的语言以俄语为主。

该地区在政治和军事上得到了来自俄罗斯的支持。“德左”大约部署了1500名俄罗斯士兵，其中包含执行维和任务以及守卫苏联弹药库的俄军。俄罗斯的驻军增强了其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在经济领域欧盟、俄罗斯、摩尔多瓦是“德左”的主要贸易伙伴，贸易领域涵盖天然气、电力、金属、药品等。但这不妨碍俄罗斯在“德左”经济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得到俄罗斯补贴的天然气构成“德左”的经济基础。因此，“德左”与俄罗斯友好也不足为奇。

该地区与后苏联一些热点地区一样。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出现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德左”随即脱离摩尔多瓦并陷入冲突。解决“德左”地区冲突进程经历了三个阶段。分别是在1992年引入俄罗斯维和部队。2002年启动“3+2”格式外交谈判机制，其中俄罗斯、乌克兰和欧安组织作为“3”-调解人。2005年美国和欧盟以观察员的身份加入这一平台形成“5+2”谈判机制。尽管这一谈判机制多次尝试调节地区问题，但并未产生重大成果。

2024年2月，信息空间中出现了关于“德左”呼吁公投入俄的私人意见和智库预测。前“德左”官员根纳季·乔尔巴在称2月28日在蒂拉斯波尔举行“全体代表大会”上将向俄罗斯发出接受“德左”并入俄罗斯的请求。这在摩尔多瓦现任总统上台后奉行亲西方、反俄的政策，并威胁军事接管与“德左”关系矛盾迅速加剧背景下加强了向摩尔多瓦施压意图。此外，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米哈伊尔·加卢津曾警告摩尔多瓦，试图以武力解决分裂的“德左”地区的问题，将会出现“军事情景”。

美国一智库-战争研究所在2024年2月22日发布了关于“德左”可能组织并入俄罗斯的全民投票预测。由于该智库在2021年公布了俄罗斯可能对乌克兰采取军事行动的迹象，并在2022年2月得到了验证，使得这次发出的警告得到了广泛的猜测。

俄罗斯接受“德左”入俄的政治意愿

“德左”在2006年举行了独立公投并入俄罗斯，结果为97.1%赞成这一决定。然而俄罗斯的态度令“德左”失望。俄罗斯联邦国家杜马决定，将“德左”视为摩尔多瓦的一部分，具有特殊地位。俄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指出，公投“可能是希望引起人们对局势尚未解决这一事实的关注”。俄罗斯并未急于接纳“德左”。尽管利用“德左”地区有机会使地区势力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倾斜。但随着今天的特别军事行动的进展，这一目标仍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控制乌克兰东部和南部和西部地区可成为对俄罗斯有利可图的战略目标。东南部地区将使莫斯科能够建立通往克里米亚的陆桥。西部地区可以直接接壤德涅斯特河左岸。如果俄罗斯成功，乌克兰所有出海口将被封闭并成为内陆国家。俄罗斯安委会副主席梅德韦杰夫曾呼吁“敖德萨，回家吧”，表明了“德左”地区将成为实现其战略目标的重要一环。

但就当前俄乌局势而言，俄罗斯跨国经过敖德萨为“德左”隔空提供军事支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由于“德左”与俄罗斯没有共同边界，即使俄罗斯承认其独立并入俄罗斯，俄罗斯军队也很难物理到达该地区。此外，科巴斯纳拥有堪称东欧巨大的武器库，如果局势升级，无疑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对于“德左”将呼吁俄罗斯接纳其成为一部分的可能性也得到了多方面广泛的否定，即使有也被视为谣言。这次会议只会根据基希讷乌施加的义务要求更多的经济支持。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利益是摩尔多瓦继续保持中立，不被卷入基辅及其“西方伙伴”推动的乌克兰冲突。并且俄罗斯总统在2月29日宣布承认“德左”独立从法律程序的角度来看，这种情况不太现实。

“德左”在2月28日召开的全体代表大会更多的透露了地区的经济局势。根据决议草案显示该地区有意向俄罗斯寻求经济保护以规避来自摩尔多瓦日的经济封锁。此外，“德左”在提交给俄罗斯联邦委员会和国家杜马的文件中请求俄罗斯保护该地区居民，其中包括22万名俄罗斯公民，并强调俄罗斯在之前谈判进程中的担保人和调解人角色的重要性。这仍可被视为恢复“5+2”谈判格式的愿望。全体大会虽然并未直接向俄罗斯呼吁接受其并入俄罗斯，但随着摩尔多瓦与欧盟一体化进程，对于“德左”政客来说，跟随哪一方能带来一些实质性的好处仍需继续观望。

俄罗斯并未表现出对地区升级局势的兴趣。俄罗斯国家杜马议员在回应这一请求时避开了可能造成升级局势的建议。认为莫斯科将在经济和人道主义层面为该地区提供援助，而非军事层面。此外，议员沃多拉茨基认为现在需要通过外交渠道进行谈判。

这次事件引起广泛关注是因为人们担心该地区的紧张局势可能会成为莫斯科与邻国乌克兰冲突的新热点。尽管该地区的不稳定有可能成为阻碍摩尔多瓦加入欧盟的机会，就像北约无法接收乌克兰一样，但鉴于当前地缘政治环境，对于俄罗斯来说，接受“德左”地区的政治意愿并不强烈，且时机尚未成熟。对于解决“德左”与摩尔多瓦冲突当前最有可能方案仍然是寻找政治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