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变老了却惦记上了儿子屋里的

古灯阁的大门吱哟哟地打开一条缝隙。

明寐看着架子上的灯火们欢乐地跳起舞来，似乎都十分的开心，她看向门口，果然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明寐这人不大信奉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她看来，面相其实是相当有依据的一项内容，就好比一个人，即便是长得貌比潘安，然而内心污浊淫秽，那么从面相上看，这个人依旧会给人一种不太好的观感。

反言之，一个人若是容貌上略有瑕疵，只要心地良善敦厚，面上也不会让人觉得难以观瞻。

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就是前者。

从长相上来说，老头儿属于生的比较好的那一类，纵使现在脸上褶皱密布，仍旧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颜值一定很高，五官精致的那一种，然而眼球浑浊，泛着浓烈的暗黄色，看人的眼神阴鹜古怪。

他的右手拄着一根黑漆漆的拐杖，油光发亮，瞧着很有些年头了，老头儿用拐杖点点柜台，木头之间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头抬起眼皮，盯着明寐的眼神看得人后背发毛。

“听说你这里有东西，能让人想干什么干什么是吧？”老头儿觑着眼睛，拐棍不时地戳一下子柜台上的灯盏，这个拨弄一下，那个扒拉一会儿，说话的时候也不晓得看人。

明寐毫无温度地笑了一下，顺手把几盏灯给收回背后的大架子上，让老头再也碰不着，而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大爷，我这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你老……带够钱了吗？”

老头儿不乐意地拿着拐棍敲柜台，脖子梗着说他现在没有钱，但是只要明寐帮他收拾一个人，想要多少钱都行。

“一百万够不够？”老头子仰着头，一副得意的很的样子，“要是帮我把那贱蹄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就给你一百万！”

他很笃定，一百万是个很大的数字，寻常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攒不了那么多钱，明寐不过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就算是做偏门的，还不一样是为了钱，说不准他还能……

老头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就令人不舒服的眼睛里冒出了一丝淫秽的目光。

明寐呵呵地笑，像是让老头儿空口白牙许诺的一百万给压的弯了腰似的，她望着满屋子兴奋不已的灯火们，似乎在挑选着哪个是最合适的。

“冒昧问一句，你要收拾什么人，我好挑个对症的。”明寐饶有兴趣，想知道这个满脑子龌龊念头的老东西想要谁消失。

老头子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子浊气，恶狠狠地说道：“是我的儿媳妇！”

按照老头子的话来说，他的那个儿媳简直就是个不贤不孝的典型恶妇，上不尊老下不爱幼，连自己的公公都能恶语相向，甚至于想把上了年纪的他赶出去，要知道老头子活了六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女人敢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呢！

“哦？”明寐一个语气词转了好几个弯，“是吗？”

“那是当然，想当年老子年轻的时候，哪家的姑娘不是哭着喊着要上门嫁给我，带着嫁妆倒贴的人都十好几个！”

老头子说道。

老头儿年轻的时候，确实是十里八村少见的俊俏男子，长得好，一米七九的身高，脸盘匀称五官标准，跟一起长大的男生站在一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画风都是不一样的，方圆几个村子，看上他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父母为此骄傲的不得了，选媳妇的标准是一提再提，彩礼什么的是没有的，还得女方自己带着丰厚的嫁妆过来，而且这仅仅是其中的一点，老两口放出话去，要进门的儿媳除了身家足够，自个儿的条件也得好。

长得不能太丑，否则生出来的孩子不好看，性格要和顺，手脚得麻利，否则家里那么多的家务活儿没人做。

诸多条件下，想嫁的姑娘们纵然再喜欢那副皮囊，也不由得望风而逃，哪怕是姑娘想不通硬是想试试的，也会被家里的爹娘骂个狗血淋头。

自家还没指望着女儿这样那样呢，做什么要送到别人屋里去受委屈。

那年头婆媳关系本身就偏激且不平等，何况是人都没进门，这样那样的规矩就搞了一箩筐，谁能放心把女儿嫁过去。

于是乎出现了一个非常矛盾的景象，老头儿跟许多姑娘眉来眼去打得火热，一谈到结婚，立马就没影儿了。

谈来谈去，女性缘最好的老头儿反而成了同龄人里一直没能找到女朋友的。

时间一长，父母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了，赶忙把条件降下来，但是年纪合适的姑娘大多已经嫁人了，反倒是他们家，成了让人指指点点看笑话的。

谁料条件一降再降，人家反而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更加不敢有所动作了。

最后，不得已出了彩礼钱，说是只要年纪合适的就成，那时候，老头儿已然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在那个年代，三十岁还没有结婚实在是晚的很了，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家里孩子都上学了。

好在重金之下，总有撞上门来的。

有个叫玉美的姑娘，二十七岁了，打小身体就不大好，所以没怎么念过书，脑子稍微有一点反应慢，不过家里条件不错，爹妈是城里做食堂的，肯定是有不少家底。

媒人上门来说的时候，他妈大腿一拍，说这个就好了，家里好过，人又不机灵，这还不是随便拿捏住了，于是当即就给媒人提了一副猪腿回去，说亲事就应下了，到时候双方亲家见面，再给媒人谢礼。

见到人后，条件跟媒人说的大差不差，玉美长的不算漂亮，因为没念过书，看起来人有点木木的，不大灵性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老头儿跟她搭话，她只会嗯嗯应和，半句话都不说。

老头儿本来有点嫌她长得不够好看，但是一听到未来岳父说可以带着他一起进城后，马上就改变了主意。

接着，就是办婚事。

婚后的日子，老头儿过得极其的顺心，玉美虽说长相情趣欠佳，胜在手上利索，家里家外打整的干净规整，并且因为家里是开食堂的，玉美有一手非常不错的厨艺，把老头儿的胃口照顾的妥妥当当。

但是，家里的饭再好吃，也免不了老头儿还是想在外面偷吃一口。

在玉美怀孕以后，老头儿飞快地跟一个寡·妇好上了，寡·妇新丧夫不久，年轻风·骚，关键是床上特别的够味儿，把老头儿迷得五迷三道的，一旦上了床，那是真的连自己姓什么都能忘了，哪里还知道家里有个孕妇。

玉美怀孕，没有享受到一个孕妇该有的关照，反倒是挺着肚子还得伺候男人，要不然老头儿就是一顿难听的辱骂。

“妈的，她长得那么丑嫁给老子，不晓得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不好好伺候我能行吗？”

老头儿说，他这个人有些爱动手，当然，玉美没能因为怀孕就躲过他的拳头，只不过他会顾忌着女人的肚皮，一般都是往脸上扇。

“嘿，你不知道，打女人的脸还有个好处，鼻青脸肿的她不好意思出去见人，正好乖乖的在家里呆着。”

老头儿洋洋得意，似乎在为自己能想出这么牛·逼的法子而自豪。

不过还算玉美争气，头一胎就生了个儿子。

事实上，玉美怀孕期间他妈来看过，撇着脸说玉美的肚子往下坠，看着不够高，像是怀的个女儿，老头儿心里就不怎么痛快，下手狠也是有想把丫头片子处理掉的意思在里面。

好在翻盘了，老头儿笑嘻嘻地说，要不然他还真不能保证会不会让玉美好好的坐月子。

“嗯，你老人家运气不错。”明寐歪着头，像是在思考。

老头儿说，可惜的是自打生了这个儿子后，玉美就再也没有生过了。

“要说女人就是麻烦，不就是坐月子的时候多干了点儿活儿，这就不能生了？”老头儿撇嘴，早知道玉美身体那么虚，他就该让外头的女人再生一个，要不然他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个样子。

老头儿在外乱来不是秘密。

他甚至很嚣张地把外头的情妇带回家，让玉美给两人煮饭洗衣，包括那女人的内衣·裤都是玉美用手搓的，洗的不好让人家抱怨了，老头儿还要动手打她。

因为玉美的父母去世的比较早，她生完孩子后没多久老两口就相继去世，没有娘家支撑的玉美在老头儿看来还不是跟手里的面一样，想怎么捏把就怎么捏把的，一丁点小事不顺心就是拳打脚踢的。

他曾经当着儿子的面，把玉美打的口鼻出血。

对待儿子，老头儿的态度也不见得多好，跟别的父亲不一样的是，人家当爹的都是想方设法地让孩子吃的好些穿的好些，但是老头儿是有好的都先紧着自个儿，家里难得炖个蹄髈之类的大肉菜，也是老头儿吃舒服了，给母子两个留点儿剩汤剩水的填饱肚子。

小孩儿身体长得快，馋肉的紧，他全然不当回事，玉美偷偷给儿子做点儿肉菜，但凡被他发现了，母子俩个都要鼻青脸肿好长一段时间。

玉美有心要离婚，可是二十多年前，离婚还是个新鲜事，说出去的难听程度不亚于如今的出轨，加上身边的人都劝玉美，好歹看在孩子的面上忍忍，等到孩子长大了，他就该收心了。

“你收心了没？”明寐乐呵呵的，眼底却是一片冷冰。

“这有啥好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老头儿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说道：“妈的，偏偏老子的种一点儿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