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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赵 兰:行走在夏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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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是上世纪参数图片)八十年代,刚刚分田到户的日子。

夕阳落山了,炙烤了一整天的大地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热浪。

鹅鸭回笼了,喧闹了一天的池塘也安静下来,只剩下角落里的抽水机还在自言自语。

清凉的水,在机口喷出一大朵洁白的莲花,溅洒着月光,摇曳着夜风。经过了这次的盛开,它成为了渠水,也便放弃了睡眠,开始了另一段的行程。

追着渠水的是爹,又高又瘦的爹。裤腿永远是高高卷起的,一件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蓝布褂,后背补上的补丁也已晒得发白,上面结了一层细密的盐霜。还有那把时刻不离手的长柄铁锹。后来,我看到连环画中的大禹,不过就是把我爹的草帽换成了竹斗笠罢了。

盛夏的水最是宝贝。傍晚门前的泥地,喝下大瓢的凉水,就吐尽了白天的热气;竹凉床浸过水,就有了丝丝清凉了;连绽开了缝的木盆,在水塘里泡上半天,也就不再漏水了。

热极了渴极了的孩子,冲到水缸边,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瓢的水,一抹嘴,水是凉的,也是甜的。

水稻,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水就是它的命,何况那么毒的太阳下,它不能躲,更不能走到水塘边尽情地喝个饱。只能等爹爹这个放水人来拯救它们。

“放水,是件技术活,我干不了。”在有些场合,村民们会这么说,那是三分谦让,七分拒绝。

那时,每次当爹爹把大橱子的内抽屉整个拽下来,又从床底下,把一个沉甸甸的竹筐搬出来。我就知道爹要开始修理了,如果这时我手边没有什么好看的书报,就会掇上一条秧凳,看爹爹摆弄。

抽水机的零部件是需要经常进行一些维修和保养的。大抽屉里,有老虎钳、扳手、螺丝刀、黑胶布、金属线头,以及大大小小、叮叮当当的各种螺钉螺帽。这一堆乱七八糟的都是爹的宝贝。竹筐里有断了的皮带、橙红中微微发亮的铜线,这些是让我欢喜的;当然还有我避之不及的,油乎乎的机油和冲鼻子的机蜡之类。

爹在调换螺丝,连接传送带。沉重的电动机,各种零部件被拆开,摆了一地,爹满手黑油,比划着,挑选着,摆弄着,偶尔让我拿个什么小东西,我很乐意,只是怕机蜡的那股怪味,拈在指尖,远远递过去。

也有时,爹会对着这一大摊发一会呆。简单地归拢一下,让我和弟弟不要乱动他的东西。背着电工的工具包就出门,半天回来,继续摆弄。

没有上过学的爹,最喜欢看大队里的电工摆弄电机。他就学会维修各种简单的家电,甚至,电动机发热坏了,他去县城买来成捆的铜线,自己绕线圈,可以为村里省下买新电动机的钱。

放水,其实更是个吃苦的活。

后来,已经高中毕业的弟弟,有一次替换爹爹。感觉肩扛铁锹很神气。走不了几步,就发现水渠有处漏水。赶紧卷裤腿下水堵漏,汗流浃背。找了半天,也堵了半天,把水弄浑了,把全身也弄湿了,漏水处依旧汩汩滔滔,只能一脸沮丧地回来找爹。

稻田边围绕着的水渠,蜿蜒曲折,要走很远很远。像人体遍布全身的血管,既怕堵,更怕漏。来来往往的人和牲口,掉落泥块、垃圾很正常,还有丛生的杂草,一定要经常清除。

爹总是在太阳最烈的午后拔草。其他男劳力,在一上午辛苦劳作之后,在树阴下打盹。爹也才能从各种杂乱的农活中抽出身来,为全村的水渠再来一次体检。汗水淋淋的爹,弓着腰,扯起一小撮又一小撮带着泥土的草;甚至,从泥洞里拽出一条黄绿的小水蛇,直起身,用力抛向远处的水塘。

那时的水渠,全程都是泥土垒、夯而成的。流水悠悠过处,不仅杂草们特别喜爱扎根,小鱼虾也常常光顾。滑溜溜的黄鳝、横行霸道的小螃蟹,还有张牙舞爪的小龙虾,都是打洞的高手。不把这些水渠的破坏分子揪出来,抽水机响彻日夜,电动机累到发烫,也填不满这些无底洞。

抽水机有时需要挪地方,这个钢铁大家伙,形似大炮。轻的那头,妈妈抬着,脚步踉跄,走一条田埂就要歇一歇;重的那头,压着电动机、滴答着水和泥的铁漏网,永远是爹稳稳地扛在肩头。

盛夏,一瓢水浇在地下,刺啦一下,只能看到一点水痕迹。猛烈的光照下,几乎所有的水稻都在喊口渴。

单季稻大口地吞咽着阳光,叶子肥黑,秆子粗壮,正是各种虫子安居乐业的好处所。会飞的、能跳的、善爬的,都在跟种田人抢庄稼。治虫前的水稻田里,必须要有深深的水。那些在农药的打击下,栽倒在深水里的昆虫,昏睡之中被水淹七军。这样才能保证对害虫打赢一场歼灭战。

还有一些双季稻田。此时有个形象的说法——双抢,抢收早稻,抢种晚稻。耕田、耖田需要水,耙田更需要水,栽秧田里离不开水。如果当天要拔秧,秧苗地里的水甚至要漫过小腿肚,否则到哪里洗落秧根的淤泥呢?

那天吃晚饭时,大姨家的二子,满脸通红,急匆匆冲过来。小姨父也不叫了,连称呼都变成了“喂”,对着爹就吼叫起来,每一句话都带着愤怒,嗖嗖的子弹一样射来,劳累疲倦的爹成了无声接受枪弹的靶子,被击打得千疮百孔。

吼叫持续了半天,不见消退。这到底讲不讲理啊?

我怒不可遏,冲出屋子。不就是打嘴仗吗,谁怕谁啊!

抽水机从中午就一直在震颤在轰鸣,二子哥家的田距水塘最远,且地势最高。大白天,水渠里的水要走很远,一路上,这家也放水,那家也放水,沿途都是截流的,能到你家稻田的水自然不足,你敢找那些人家吵吗?

“爹不是答应你,明早的水一定充足吗!”这句承诺意味着爹一夜都要关注你家的水,等一夜怎么了?

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天热成这样,所有人都累成一滩泥,只有你为农活着急上火?

爹把我拉回来,只是说了三个字,“他都懂!”

他懂得庄稼活,还是懂放水的难?

妈妈累了,对爹发火;村上人不满了,对爹嚷嚷。酷暑天,如此劳累,爹爹做得最多,做得最好,这是公认的,爹为什么就不发火呢?

比吃苦更难熬的,是缺觉。

夏夜,静下去的是人声,笑渐不闻声渐悄。乘凉的、聊天的,陆陆续续都睡下了。

妈妈睡着了。妈妈弯腰割稻,弯腰拔秧,弯腰插秧。傍晚回来眼睛是微肿的,脸是虚浮的。整日泡在水田的双腿积了一层重重的水锈,擦洗不掉,要等“双抢”结束后才能慢慢褪尽。

我和弟弟也睡着了。孩子睡着了的身体,像水田里的秧苗一样蓬蓬勃勃,拔节生长。

村里的男劳力们也都睡着了。他们挑稻、挑秧,沉重的担子压得扁担也吱吱呀呀地呻吟;他们打稻脱粒,在草屑灰尘里汗流浃背;他们耕田、耙地,他们和老牛一起,在泥地里跋涉,大声喘息,步履艰难。爹也是他们中的一个,没完没了地流汗,像牛一样“咕咚咕咚”喝水,像牛一样“呼哧呼哧”扇着鼻翼,喘着粗气。

太阳炙烤着村里人的前胸后背,那时连电风扇都没有,夜晚的那些清凉时光是分外宝贵的。白天劳作的透支,在身体上扯下的窟窿,都等着睡眠的针线来修补。

只有爹是不眠的。爹也和其他男劳力一样,被烈日和农活折磨了一整天,但是,爹是没有时间休息的,因为他同时还是全村的放水人。和别人的爹干一样的重活,在别人休息以修补身体的极度疲劳时,他还在透着体力,透支着睡眠。

村庄都在疲劳中沉沉睡去,只有爹还在醒着,他走在田埂上,照看着汩汩的渠水。一如白天般,他忙碌着,沉默着。

全村高高低低的几十块地,爹对其中的水情,清清楚楚。哪块田易旱,哪块田易漏;秧田要多深的水,耕田耖地要多深的水;从插秧、分蘖,到抽穗、成熟,水稻田的水,在爹的心里,详详细细一本账。

明月之下,依旧热闹。树上的蝉鸣,凭借着端坐的高枝,叫声悠远;草丛里的虫唱,尖细、清亮,金属哨一般具有穿透力;水中的蛙鼓,洪亮、高亢,排山倒海,气势如虹。它们是如此吵嚷,如此欢乐,如此轻松。

沉默的爹一路追随着水的脚步,看着清水汩汩地流进各家的田,扎紧各个可能跑水的缺口,敞开那些急需灌溉的水道。

这样的巡查,一个夜晚不低于三次。第一遍查看回来,乘凉的人们意兴阑珊,各自散开,爹为我和弟弟涂上“蚊子油”(我不喜欢这种油剂的味),催我们回屋睡觉。第二遍走下来,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爹就把我和弟弟抱回家里的床上。妈妈整天顶着太阳,心里热成了一团火,立秋前几乎通宵睡在门口的凉床上。

第三遍查看时,各家田里要的水都差不多了。爹再次过来,扎紧各家田边的水口,这时,天都快要亮了。连续辛苦了一夜的抽水机也及时休息了。爹只在三次巡水的间隙,躺在妈妈身边,眯盹一会儿。

那时除了我们村,其它村家家户户都在为放水争吵、抱怨、苦恼。争斗的结果是,放水人只管开关抽水机,各家各自放好自家的水。这样一来,夜里一家家轮流替换着给自家田里放水,轮到哪家,这家的爹或大哥就要熬夜,看查水渠,守护水田。

我爹给村上统一放水,村民最舒适,而且投入最少,收益最大。

只有等农闲时候,村里人不着急不发火了,说话自然也公平起来,大家也承认,我爹的水放得最好。

夜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屋里,吊在木梁上的黄梨状灯泡,在细细的线头下来来回回地晃荡。又一次在我担心和等待中,弱弱地眨了两下,熄灭了,一家人都掉进了黑暗中,整个村庄似乎也被无边的风雨吞噬了。爹放下碗就往外冲。

我喊:爹,吃完饭再去。爹摸黑捧起碗,邻居倪医生已经大呼小叫起来。

人们都在等,等我爹把整个村庄从黑暗中打捞出来。

黑夜之中,风雨之下,还是只有我爹在行走。他要到远处的配电房去,重新推闸。更多时候,又再次跳闸。然后就有不耐烦的声音:这么久,怎么还没来电?

只有我心惊胆战,我知道风雨之中,爹已经爬上了电线杆,去接刮断了的电线。很久,爹满身泥水,一脸高兴地回来,接着吃饭。村上的人已在享受明亮的灯火了,也早忘了我爹了。

我有些不平,更多的是害怕:我的一个同学的爹就是被电死的。“他们为什么不去?”

爹自豪:“他们不懂电。”爹岂止懂电,还懂农活,懂水性,懂各种农具和小电器。

耕田、耙地、打药、堆稻草,我爹会一套漂亮的农活。

左邻右舍,也不断有人请爹帮忙。

笨拙、口讷的我,在帮助同学解答了一道扰人的数学题时,听到的话语里是充满了柔软的感激!平凡成一棵小草的我,在取得了好成绩后,是能看到同学们眼睛里闪烁的亮光的!

可是,能干热情的爹为什么没有收获尊重和羡慕?

记得我们村最羡慕的人:矿山的工人,穿得好,吃得好;农民还在地里忍受蚊子的进攻时,他们已经干干净净地沿着火车路散步了,轻轻松松的,说着俏皮话。

更有邻居尊重的人:村干部来了,远远的,大家就招呼,点头哈腰,让座递烟;村头的东子爹,目光凶狠,兄弟众多,打架不要命,打得东子妈又哭又喊,要寻死上吊;众人一见就敛声屏气,细言细语,敬若神灵。

干完活,别人已经胡吹瞎掰时,爹会一个人去收拾竹担、清洗铁锹;空闲了,别人吹到唾沫乱飞,争到脸红脖子粗,爹静静地走到一旁,修箩筐、磨镰刀,将锄头柄装到更合手。

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人,甚至是一些晚辈,都敢对我爹大呼小叫。

我们村大人们的评价标准和课本上说的差距太大了。这几乎成了困扰我的第一道人生难题。

我们村的人习惯了很多很多:习惯了我爹把塌了的路铺平,习惯了我爹把剩下的活干完,习惯了动动嘴巴、点评我爹的劳动……

就像那刻,所有人都在休息,在享受饱满的睡眠。大家习惯了,明天一睁眼,秧田里、稻田里的水都刚刚好,正合适。

大家更习惯了,抽水机一定是放在最需要的位置;打开电闸,抽水机、电动机、传送带一定是完好的,像刚买回来的一样完好……

这也成了一直困扰我的纠结:没有好的回报,还要坚持做好事做好人吗?

可是,这些在我爹那里从来就不是问题。

对我爹的行为一直表现出强烈不屑的妈妈,在我考取了中专,成了乡里第一个摆脱农村户口的孩子之后,在周围人感叹“你家祖坟冒烟了”时,私下里对我说:“是你爹积了德了。”

分田到户,又过了几年,农村人的家境慢慢好起来。这时,周围人几乎家家都买一种简易抽水机,塑料皮管的,带小型电机,各人自放田中水,不管别家稻与秧!

这样,邻村的争吵才稀少了,也不需要半夜不睡觉去放水了。

只有我们村的人还在安然享受我爹放水带来的便利,出最少的钱,得最大的方便,更不需要添置这些灌溉的农具。

直到我爹病了。爹做完手术后,在家歇了十几天,又在田间地头忙碌,好像完全恢复了似的——有时候我甚至诧异,爹爹的身体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爹爹的身体是铁打的?

病情还是复发了。无休止的疼痛,白天连着黑夜,啃噬着爹的睡眠。癌细胞终于打垮了全村公认的最棒劳动力!

疼痛中颤抖不已的爹爹,疼痛到整夜整夜不能入睡的爹爹,消瘦得皮包着骨头的爹爹。我不忍心看,心在疼,心在重重地坠下去。无奈,辛酸,悲楚,我绝望地看着弟弟,弟弟茫然地看着我。

村上人只要有空闲,就会上我家来看望我爹,还带上一点吃的用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他们围在我爹的床前,他们不吝惜任何赞美之词。顺便大声抱怨新换的放水人。

爹一言不发,看得出爹很高兴,爹的开心甚至可以短暂地消减一些疼痛感。

十一

癌症最终夺走了我的爹爹。

每次只要回老家,路上的村民总会说,你爹心好,可惜没有福命。每一次,我的心都会痛。

路上,遇到一个身材很像我爹的人;或者,遇到别人家父亲过世;或者,就是这个夏天的夜晚,我仰望着深蓝的夜空。

爹爹,我都会想起你。

不知道是谁说的,“我妈死了,可她一直活在我心中。等到我哪天死了,我妈才真的死了。”

说的也是我和我爹。

爹,你最终成为了沉默大山的一部分。你的辛苦,你的付出,你的怜爱,你的包容,也融入了老家的大山。

今夜,星光点点依旧明亮闪烁,小虫窃窃仍然那么欢快。夏夜的凉风将酷暑带来的褶皱轻轻抚平。你也终于摆脱了病痛,也不再奔忙劳累。

爹,在这清凉的夏夜,你终于可以长长久久地拥有完整而熨帖的睡眠了。

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个人死了,他的灵魂夜晚是要回来拣拾生前留下的脚印的。

夏夜,天空露出一泓幽蓝的深池,满满地荡漾着悠远的清凉。

星空之下,爹会回到老家那曲折的水渠边、田埂上吗?这里散落了太多的脚印。爹会拣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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