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饱的白眼狼——阿尔巴尼亚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实现外交目标一直对外进行援助，阿尔巴尼亚算是接受中国援助较多的国家了。

但阿尔巴尼亚曾与中国为敌，这严重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民间将其称为“喂不饱的白眼狼”，甚至一度引发对援助的质疑。

国际形势变幻，中国对阿援助与日俱增

最初，中国对阿尔巴尼亚进行援助主要是因为两个目的，一是取得一定的外交支持，二是支援世界革命。

在新中国刚成立时，以美为主导的西方国家对中国采取了军事包围、经济封锁和政治敌视的政策，想要在国际上站稳脚跟，中国迫切需要其他国家的支持。

加上新中国的成立与世界无产阶级的国际支持密不可分，新中国对其他国家的正义斗争怀着饮水思源的支持态度。

基于以上两点，60年代中国外交将支援世界革命视作主要任务，当时的中国的领导人认为经济利益是无法和推动世界革命相提并论的。

彼时，阿尔巴尼亚恰好是社会主义阵营中最坚定地支持中国意识形态的盟友，为了回报阿尔巴尼亚的支持，中国在很长一段时间竭尽全力对阿尔巴尼亚进行了援助，即便当时的中国自身发展困难重重，仍旧全心全意帮助阿尔巴尼亚。

中国、阿尔巴尼亚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因为相似的制度，毛泽东曾公开表示，中国对阿尔巴尼亚进行援助等于是一个身体上的左手给了右手。

1954年，在阿尔巴尼亚的外长什图拉访华期间，中阿政府签订了《技术与科学合作协定》，以这项协定为依据，中阿国后续签订了《中国给予阿尔巴尼亚无息贷款的协定》。

依据上述协定，中国为其提供了5000万卢布的长期贷款，无偿提供了麻绳、糖、丝织物、锡、大米和小麦等物资援助，由此拉开了中国对阿尔巴尼亚援助的序幕。

这次援助仅仅过了两年，阿尔巴尼亚又向中国提出援助请求，接到求援后中国还是很痛快地提供了新的援助，又是3000万卢布的贷款。

光有贷款还不够，同年11月阿尔巴尼亚再一次向中国请求紧急援助，这次对援助的类目和数量都有了明确的要求，即希望中国1957年第一季度能够运送5千吨食用油、6万吨小麦和2千吨大米给他们，中国竭尽所能为阿尔巴尼亚提供了大部分援助。

到了1959年初，中阿两国又一次签订了无息贷款的协定，这次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中国将提供物资帮助阿尔巴尼亚建成一座玻璃厂。

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增加一次援助，到了50年代末，中国对阿尔巴尼亚援助的数量在整个社会主义国家之中排上了第四名，而排在援助榜首的是苏联。

1955年，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对苏联的内政外交进行了一定调整，中苏关系由此开始恶化，苏联和阿尔巴尼亚的关系也不复从前。

因为与当时的中国相同的意识形态观点接近，以及同样和苏联交恶的处境，使得中阿两国的关系日渐紧密。

1960年，中国和苏联在布加勒斯特会议上对峙激烈，此时与会的欧洲共产党国家几乎都站在苏联一边，亚洲共产党对中苏的争端选择沉默，只有阿尔巴尼亚坚定支持中国。

其实，阿尔巴尼亚支持中国也是出于维护自身政权安全考虑，并非凭借一己好恶，或者单纯处于信任中国。

当时阿尔巴尼亚的领导人对于苏联对待斯大林的做法有些许不满，苏联与南斯拉夫改善关系更是引起了阿尔巴尼亚的安全恐惧，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抵御共同的安全威胁，阿尔巴尼亚与中国的关系才日渐紧密。

中国开始增大对阿尔巴尼亚进行经济援助，阿尔巴尼亚回报中国以政治支持，阿尔巴尼亚是中国恢复联合国的合法权利一事中的倡议国，还在联合国大会上就此问题进行了辩论。

1960年5月，阿尔巴尼亚发生特大旱灾，出现了严重的粮食短缺情况，于是阿尔巴尼亚向苏联等国家提出援助请求，苏联装聋作哑了近一个半月，不曾理会阿尔巴尼亚的援助请求，中国则挺身而出紧急提供了5万吨粮食援助。

1961年，苏联索性停止了对阿尔巴尼亚的所有援助，这让阿尔巴尼亚的经济陷入严重困难之中，中国开始加大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

1962年初，中国和阿尔巴尼亚签署贷款协定，按照协定中国将向阿尔巴尼亚提供11250万卢布的无息贷款，同年年底又一次签署议定书，中国将为阿尔巴尼亚无偿援建3个军事工业项目。

这一连串的援助仅仅是中国加大对阿尔巴尼亚援助的开端，在接下来的两年间，中国陆续提供了数次无偿援助、无息贷款。

时间一晃来到1969年，中国一共向阿尔巴尼亚提供了15.5亿人民币的无息贷款，15.4亿人民币的军事援助。

1970年8月，阿尔巴尼亚政府代表团访问中国就新一阶段的经济援助问题进行商谈，提出了32亿人民币的经济援助需求，这笔钱明显是在狮子大开口，尽管当时的中国也不富裕，但中国政府仍决定为其提供19.5亿元的长期无息贷款。

与此同时，阿尔巴尼亚要求和中国签署长达五年的贸易协定，要求中国在阿尔巴尼亚采购不少烟叶和衣服等商品，中国政府也都接受了。

回顾1962年至1971年，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数额巨大，几乎涉及到阿国国民经济的各个方面。

光是1961年至1969年，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无息贷款总额高达15.5亿元，自由外汇2100万美元。

在中国对阿国的援助中，不得不提及的是爱尔巴桑冶金联合企业，当时，上海第五号钢铁工厂专门负责帮助阿国建立钢铁厂。

据当时负责援建的第五号钢厂主任侯树庭所说，阿尔巴尼亚并没有真正的纯铁矿石，只有红土矿，这一原料在钢铁工业中很难使用。

为了让阿国的钢铁厂成功投产，中国专家特意研制出了当时世界上先进的湿法冶金技术以此为基础设计了镍铬冶金厂和钢铁厂，这两个工厂总称为爱尔巴桑冶金联合企业。

在军事上中国向阿尔巴尼亚提供了15亿人民币的军事援助，帮助建设军事工业项目，并提供军用设备用于维护阿尔巴尼亚国内政权的稳定和抵御华约组织与南斯拉夫的威胁，中国还接收了被苏联驱逐的阿尔巴尼亚学生。

阿国毫不珍惜援助成果，中方减少援助，双方关系恶化

中国倾囊相授的援助让阿尔巴尼亚人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这与当时中国自身的经济实力形成鲜明对照，但这种来得十分轻易的援助也助长了阿尔巴尼亚依赖外援的心理，并让其逐渐养成浪费奢侈的习惯。

阿尔巴尼亚将中国提供的优质钢管制成马路上随处可见的电线杆，千辛万苦运过去本应进行基建的钢筋水泥修建成了一座座烈士纪念碑，化肥没来及使用便直接没做任何保护措施堆放在了田地中，仪器设备等被露天放置。

1965年，中国曾帮助阿尔巴尼亚建造了4艘潜艇。

对这些潜艇，阿尔巴尼亚并不珍惜，很快潜艇因日常维护不够需要修理了，他们又求助中国修理，中国这边的技术负责人一看潜艇已经腐蚀严重根本没法修补了，对此阿尔巴尼亚到是表现得很大方，有人直言道“没关系，坏了，没有了，中国再给嘛。”

这些铺张浪费的行为实在是欺人太甚，阿尔巴尼亚的领导人却一直认为，向阿尔巴尼亚提供援助是中国的义务，因为阿国是为了支持中国才失去苏联援助的。

当时阿国有领导人甚至认为向中国提任何要求都是合理的，向中国要求援助也是理所当然的，霍查曾经毫不掩饰地说：“你们有的，我们也要有。我们向你们要求帮助，就如弟弟向哥哥要求帮助一样。”甚至还有领导人说：“我们不向你们要，向谁要呢?”。

尽管中国领导人一而再再而三强调援助的不易，但阿国并未听进去，但这种过度索取的不健康外交关系是无法持久的，归根到底，中国对其进行援助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前提下的，阿方将一切视作理所当然，甚至对中国进行道德绑架的做法，中国是无法接受的。

当时，急剧增长的对外援助已经严重超过了中国的承受能力，中国的对外援助无法以国民经济崩溃作为代价，为此，中共中央调整援外的规模和结构，使之回落到了与当时中国的国力基本相适应的水平。

因此，1973年之后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数量开始减少，在中方试图减少援助的同时，阿尔巴尼亚再度张开了血盆大口。

1974年，阿尔巴尼亚向中国提交了新的援助请求，希望中国提供现汇贷款5000万美元，援建20套成套设备项目和98项普通物资，其援助请求总价值约为50亿人民币。

这次，中国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给出慷慨承诺，而是认为阿尔巴尼亚的要求太高，中国的负担能力有限，且这样大包大揽的援助对于阿尔巴尼亚自身的发展并不完全有利。

阿尔巴尼亚对中国未能满足其要求感到非常不满，开始公开批评中国，说了一堆难听的话。

为了维持基本的友好关系，不和阿方撕破脸，1975年中国仍然同意向阿尔巴尼亚提供5亿人民币的无息贷款，并签署了新的无偿军事援助协议。

但是，中国的善意并没有换来阿国的理解，反而被阿尔巴尼亚紧咬着不放。

阿尔巴尼亚开始加剧反华，蓄意诋毁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破坏两国的经济和军事合作，这种以怨报德的行为促使中国反思过去以无偿方式为主的援助政策。

为了向中国表达自己的不满，阿尔巴尼亚领导人霍查在1976年11月召开的阿国劳动党七大会议报告中批评中国共产党及相关领导人，中国驻阿使馆中还发现了窃听器。

在得不到想要的援助时，阿尔巴尼亚丝毫不顾及之前两国的情谊和中国之前的付出，中国民间不少人将其视为“白眼狼”是有一定道理的。

面对阿尔巴尼亚这一系列的诘难和攻击，1978年7月7日中国宣布停止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并决定开始撤回参与援助阿尔巴尼亚事宜的专家，还称阿尔巴尼亚这个“社会主义明灯”已经熄灭。

针对中国的行动，阿尔巴尼亚又进行了谴责，还指责中国停止援助的目的在于消灭阿尔巴尼亚经济和国防力量，从而破坏阿尔巴尼亚社会主义建设。

此后，阿国全面攻击中国的内政外交，宣称“中国从未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也没有建立社会主义”，霍查在其《中国纪事》中甚至号召“全面反华，甚至号召推翻中国现领导。”

就这样到80年代初，中阿之间几乎没有实质性的往来，在中阿关系破裂的这几年中，中国的外交理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中国外交理念发生变化，开创共同发展新格局

“平等互利、讲求实效、形式多样、共同发展”四项原则成为新时期中国对外援助的指导思想，对外援助方式开始发生变化，对外援助不但要使受援国受益，还要有助于中国的经济建设。

经过改革开放等一系列政策，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国力逐渐强盛，经济开始全球化，更多中国企业开始走出国门，向外寻求经济发展机会。

中国寻求经济发展这一背景，为中国与阿尔巴尼亚发展合作提供了可能性，阿尔巴尼亚拥有较为丰富的石油、铬、铜等资源与中国经济发展形成一定的互补性。

但即使抛开两国之前的摩擦不谈，当时阿尔巴尼亚整体的投资环境状况也不太好。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提供的数据，阿尔巴尼亚的知识产权保护指数和投资者保护指数均在世界百名之外，而且阿尔巴尼亚国内市场规模较小，整体资源储备不是很丰富，投资价值在中东欧地区并不显著。

在霍查去世之后，阿尔巴尼亚的政策发生了改变，开始采取灵活且开放的政策，反华浪潮逐渐偃旗息鼓，但与此同时阿尔巴尼亚也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困难。

中国眼见合作的时机到来，主动向阿尔巴尼亚倡议恢复经贸往来，在中断了十几年的援助之后，中国又开始给予阿尔巴尼亚一定的经济援助，包括一定数量的商品贷款和少量无偿援助。

1992年，由于阿尔巴尼亚国内局势急剧变化和经济困难等原因，两国就签订新的贸易协定、投资保护以及中国对阿贸易顺差3000万美元转政府贷款事达成了协议，1994年，中国向阿尔巴尼亚提供了一定量的军援贷款。

1995年10月，中国再一次召开了全国援外工作会议，会议决定在援助结构方面，政府将扩大贴息贷款规模，不再提供新的无息贷款，中国的对外援助方式转变为无偿援助、援外项目的合资合作和政府贴息贷款三种方式。

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也遵循着中国援外政策的变化而变化，在为阿尔巴尼亚经济发展提供必要的资金和技术上支持的同时，也为中国的企业进入阿尔巴尼亚市场创造了有利条件。

回顾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20多年的援助，成就与教训同在。

援助一词虽为“支援、帮助”之意，但在很大意义上是一种交换，只是“给予”和“回报”不是同时发生的。

有求必应、单方面付出的援助模式必然是不可持续的，很多时候过多援助甚至比援助不足更容易造成危害，当受援国养成了有困难就伸手的习惯就更难自力更生了。

之前的阿尔巴尼亚，面对中国援助次数和数量的增多，期待值越来越大，中国政府费力不讨好，而阿尔巴尼亚对每次的援助也越来越不满，这无疑对于两国都是不利的。

援助一事，唯有实现了共同发展和互惠互利才能促进两国关系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相信在此基础上，中国的对外发展一定能再上新台阶。

参考文献：

1.《中国对阿尔巴尼亚的援助：动机、影响与评价》华东师范大学；2018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