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帮公公赎罪，我牺牲色相陪男人睡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头也不执意要留在老家了，胡乱过了年，就跟着杨与乐夫妇回了城里。

李老太的后事也料理完了，两家也达成和解，一次性赔偿50万。

可现在别说50万啊，就连5万块，杨与乐都掏不出来。

公公婆婆都是工人，一辈子的积蓄都投在沈清的房子和婚事上了，现在，老两口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只能凑个几万块。

杨与乐跟沈清呢，为数不多的工资全用来还房贷和车贷，再加上现在家里头还有个烧钱的小豆丁，一下去哪弄这么多钱？

老两口生平没遇到过这么大的事儿，心里头又急又痛，眼看着憔悴了下去。

一向心大的沈清眉宇间也是大写的愁，再没有了之前的乐呵，有时候看着他和爸妈坐在沙发上窸窸窣窣嘀咕着什么，看到杨与乐过来就噤了声。

这天晚上沈清睡不着觉，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不行的话，咱们只能把房子卖了。”

杨与乐知道这句话早晚会来，就好像将死之人等着凌迟那最后一刀，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睁眼，以为只要藏得够好，就能躲开这狗日的生活的毒手。

可是现在，当沈清划拉开她的心，把这血淋淋的事实扯出来，再捧到她面前，杨与乐感觉一时间没有办法呼吸。

“我知道你不想，但我们商量过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沈清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房子卖了还掉剩下的贷款，我们还能剩一笔钱，先出去租个地方住。”

“毕竟房子也是我爸妈给买的，现在，就当还给他们了。”看着杨与乐忽明忽暗的脸色，沈清又补充了一句。

杨与乐没办法跟他争辩，因为她知道他是对的。

的确，这是他们家的房子，是他们家的资产，现在出了事，他们想拿回去，她能怎么样？

她多想和那些能为了两毛钱躺在街边撒泼打滚的女人一样，跟他吵跟他闹，最好能扯着头发跟他干一架。但她做不到，她连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张开嘴，像一条干涸的鱼，像一台久经失修的收音机，终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清还是把房子挂了出去，因为急售，所以价格开得比市面上要低不少。

他的电话时不时响起，都是要约时间看房子的，要不是正赶上过年，看房的人估计会是络绎不绝。

杨与乐不想参和，所幸眼不见心不烦，背着个包提前一天就回公司上班了。

单位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卫大叔靠在值班室里打盹，看到杨与乐来倒是吃了一惊：“哎呦，你咋来上班了，这春节也不好好休息？”

杨与乐笑笑，也没心情跟他逗乐，道个新年好就回办公室了。

推开门，一股子尘螨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杨与乐赶紧打开门窗，驱散一下腐败的空气，又拿起抹布，把桌子清理了一番。

想起来老贾的办公室也好长时间没进人，他年前就提前了半个月去度假，估计这会儿屋里得结蜘蛛网了。

想到天天拉着扑克脸的老贾，摸个满手灰的场景，杨与乐就觉得好笑，索性拿起钥匙进了他办公室，一起收拾起来。

刚给老贾把窗户打开，就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杨与乐猛地转头，吓了一跳，不知道老贾怎么突然出现在门口。

一想自己这个偷偷摸摸的样子，倒像做贼一般，赶忙解释道：“贾总，我给您屋里通通气，一段时间没人呆，稍微收拾一下。”

“嗯，”贾华宇看着杨与乐，迟疑了两秒，估计也没料到自己秘书这么早来上班，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情绪，看得杨与乐心头一跳。

“我回公司拿个东西，你弄吧。”他也不避她，就径直走了过来，伸出手指头在保险柜上刷一下，打了开来。

杨与乐有点尴尬，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回过身，还是走开比较合适，索性低下了头，想避开不去看。

可还没来得及垂下眼，老贾一个厚实的信封就递了过来，“诺，这个给你，新年快乐。”

杨与乐失眠了，信封里沉甸甸的一万块钱压得她喘不上气，这一沓红票子，晃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知道贾总有钱，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钱也会漏出那么一点点，转个弯流进她的口袋。

对他而言，别说几万块了，几十万也不算什么，老贾吃的、用的，哪样不是特供的，就连办公桌上随便一个摆设都价值六位数。

想起贾华宇瘦削却还是能依稀瞥见早年英姿的脸，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跳了出来：要是他能再多给自己点钱呢，不，哪怕是愿意借一点呢？

杨与乐被这个想法纠缠得无法呼吸，就好像春日里破土而出的种子，但凡冒了个芽，便疯狂地蔓延开来，直到一藤一蔓死死地捆住她的心，占据她身体的每个脉络。

她身体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复活了一样，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吓了沈清一跳，来不及看他的脸色，便脱口而出：“我有办法能筹到钱。”

杨与乐告诉沈清，她发小刚准备结婚，家里条件很好，未婚夫家也有钱，光是彩礼就给了一百万。

虽然工作后俩人在两个城市，没有以前热络，但毕竟是好到睡一张床长大的，只要开口，她不会不同意。

这话真真假假，杨与乐的确有个有钱的闺蜜，但是毕竟没有好到可以开这么大口的份上。

沈清知道这人，结婚的时候见过，开着一辆沈清想都不敢想的车，一见面先给杨与乐封了个大红包，又跟杨与乐抱着哭了又笑。

沈清想了想，就不疑有它。只是担心这么多钱，一时半会也还不上，心里多少有些虚。

“钱我们可以慢慢还，但是房子呢，今天卖了，咱还能买得起么？以后豆丁上学了咋办，真的让他回老家去读书吗？”

沈清便不说话了，他也知道卖房是下下之策，不得已也不会走这条路的，现在既然有一线生机，他自然愿意让杨与乐去试试。

一夜无眠，第二天看着自己厚重的黑眼圈，杨与乐只得多擦了两层粉，好像戴了个厚实的面具，连牵扯出来的笑容都那么假。

一整天的工作心不在焉，老贾还是那副样子，冷冷淡淡，好像昨天那份薄礼不是出自他手。

杨与乐心里有事儿，几次进他办公室欲言又止，直到下班了还没开得了口。

看着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杨与乐颓废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昨天夜里火热的劲头，今天就好像秋风吹落的黄花，蔫了。心里暗自斗争着：不是想好跟老贾开口么，怎么现在怂在这里像个战败的公鸡。

不，她还没有战，就已经先缴械了，她认怂，她不敢去开这个口。

她怕，老贾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充满诱惑却又危机四伏，她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承受开启它的结果。

要不就算了吧，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脑，杨与乐跟自己说，要不就算了吧。

突然，划拉着鼠标的手顿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翻出电脑前一个主人的相册！

杨与乐鬼使神差地打开，她看到了一个明亮的少女，和她就快溢出屏幕的满足与自得。

里面记录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有美食、美景，还有杨与乐在同事嘴里听说过的豪车和包包。

是的，贾华宇送的豪车，和包包。

不知道为什么，读书时并没自己优秀的那个室友，和她手上硕大的钻戒，也一并跳了出来，砸得杨与乐心头生疼。

就在那么一瞬间，心底突然有个东西“砰”地一声，炸了开来，就像是埋藏在身体里二十多年的炸弹，被引爆了，威力那么强大，震得她体无完肤。

恍惚间，她看见老贾拎着包从办公室走出来，杨与乐像触电一样蹭地站了起来。

“贾总，我有点事想跟您说一下。”

上了公交车，杨与乐机械地往里挤，直到听到司机的叫嚷“喂，那个女生，买一下票！”

这才回过神，她连忙折回去投了个币，又躲开四周嗤笑，红着脸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刚刚怎么跟老贾开的口？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觉得自己恍惚间似乎有些词不达意，她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诉说着她的不幸。

她说希望老贾能借她50万，她说她愿意立下字据，每年还他一笔钱直到还清，她说她真的是走投无路，她说希望老贾能帮她一把。

老贾是什么反应？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小小办公室里空气粘稠得难受，好像每口呼吸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窗外昏黄的残阳，在老贾脸上打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却能感受到他赤裸裸的目光，像刀一样，剜得她体无完肤。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老贾才开口，依旧是沙哑着嗓子：“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杨与乐背好包，出门上班。

今天公交车开得飞快，竟然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到公司。杨与乐突然有些不想起身，就想赖在这辆车上，谁也不要把她拉起来。

她掏出手机，让同事帮忙请一天假，随后就关了机，闭着眼睛，像一摊泥，陷在冷冰冰的座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杨与乐不知道这是多少次听到同一个站名之后，她才睁开眼睛，下了车，也不管饿不饿，随意找了家面馆，点了碗面。

面塞进嘴里，不知道什么味道，好不容易塞了一半进肚子里，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空落落了。

杨与乐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屏幕已经被她磕得残了边儿。不过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小豆丁还没出生前手机换得勤，苹果一出新款就赶着买。

怀孕后，日子紧了也就没这个兴致了，上个手机被豆丁摔坏了之后，就凑合着买了个国产机，一直用到现在。

杨与乐自嘲地笑笑，开了机，各种信息一股脑的窜了出来。有沈清的，同事的，还有老贾的。

“晚上定好房间，你的事情我们单独谈一谈。”

总共十七个字，杨与乐每个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好像怎么都看不懂。她读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好像要把每个字都刻到眼睛里，剜在心头上。

“你不知道会这样吗？你难道等的不就是这样吗？”哪里来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杨与乐耳畔回响。

是啊，这不就是自己期望的结果？杨与乐压下情绪，明明就是自己编排的剧本，设定好的戏码，接着唱下去就好了。

杨与乐定好房间，老贾常去的酒店，然后回了沈清：“今天何微微来了，谈借钱的事儿，我住在她那，可能不回来了。”

“你们住哪里，需不需要我一起来？”

杨与乐想想还是回复了他：“就在世纪酒店，不用了，两个女生好说话。”

冬日里，天暗得早，没过多久就黑压压沉了下来。

老贾发来信息：已到，1507号房。杨与乐收拾好东西，一步一步向酒店方向挪着。

虽说已经过了春节，但天气还是冷得逼人，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地往袖口、领口里灌，似乎不把人打倒不罢休。

几百米的距离，杨与乐感觉走了一千年。

刚踏近酒店门口，贴心的门童就一把拉开了大门，一股子甜丝丝的味道混着暖洋洋的气息铺面而来，猛地吸了一口，杨与乐觉得有点醉。

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有一年沈清单位年终抽奖，他手气不错，得了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房券加餐券。

那个时候还没有小豆丁，沈清像献宝一样把东西拿到杨与乐面前，喜滋滋地带着她享受了一个浪漫的夜晚。

夜里，杨与乐倚在自己男人的怀里，看着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和星光闪闪，那种幸福的滋味现在仿佛一张嘴还能品尝得到。

后来小豆丁来了，进产房的时候她还没哭，沈清倒是心疼得直掉眼泪，孩子出来一眼没看，就直奔杨与乐身边哭着说‘谢谢’。

都说嫁的是人是狗，生个孩子就知道了，这方面沈清从来没让她烦过心，她奶水不够，沈清就夜里一遍遍给豆丁泡奶粉、换尿不湿。

为了不吵着杨与乐，他都暗着个灯，订好闹钟偷偷摸摸爬起来。

有一次，沈清不小心碰倒热水壶，腿上给烫了好大一块，到今天还有一片浅浅的疤，把杨与乐心疼得不行。

现在豆丁儿慢慢长大了，小小的人儿脸上集齐了夫妻俩的优点，粉雕玉砌的，小区里所有的小朋友都爱跟他玩。

不过自从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后，夫妻俩无暇照顾他，就把豆丁送去了外婆家，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妈妈......

杨与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的房门前，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敲门。

但当老贾探出头的一瞬间，杨与乐终于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笑容，那是怎样一种表情？

像是瘪着嘴的老太太脸上盛开的菊花，还是好不容易捕获了苍蝇，还没来得及合上嘴的蛤蟆？

突然之间，杨与乐像被电击了一般，疯狂地转头就跑！

巨大的黑夜像魔鬼一样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杨与乐没命地往家的方向跑着。

她像是漂在深海上的一块浮木，跌跌撞撞，只有拼命游回到岸上，才能不被骇浪击得粉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看见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身影被拉得老长的男人，杨与乐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没有借到钱。”她泣不成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许久，沈清的声音像是从外太空一般传来：“不要紧。”

他们还是把房子卖了。

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钱，沈清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重新购置了个很小的小二室户型。

日子好像没什么区别，除了房子更小了些，贷款更多了些。

杨与乐离开了上家公司，因为还在试用期，一天就办好了手续。

沈清也没问为什么离职，反正他一向都是这样，什么都依着她。

杨与乐要带着孩子，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闲来无事利用自己的特长开始写稿，开始时投稿总是处处碰壁。

连续多次被退稿后，终于有一天，她收到了200块的稿费。

那一晚，她搂着沈清又是哭又是笑，患得患失。

慢慢有了经验，她的收入在买奶粉时，再也不用伸手和沈清要钱，有时，还能替沈清添补点一起把房贷还上。

日子总算是松快一点了。

又是一年春节，杨与乐和沈清盘算着今年一家三口趁着假期出去玩一趟，小豆丁一直想看看大海，杨与乐就把地址选在了厦门。

一圈攻略做下来，挑了个温馨的海边民宿，刚订下酒店和机票，沈清放在沙发那头的手机就接连响了起来。

杨与乐这才想到，自己票务软件上绑定的一直是沈清的号码，便拿起他的手机，仔细核实行程。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杨与乐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颤抖着手将屏幕滑上去，果然。

27/2/2019，16:30

【预订成功】您已成功预订世纪大酒店大床房1间，2019/2/27-2019/2/28，入住人：贾华宇，订单不可取消修改。

看着客厅里跟儿子打闹的男人，杨与乐浑身发凉。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像她从来也没问过他，为什么那晚，在酒店不远处，就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