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我怀了你的孩子！” 53岁的继母举着验孕棒给我爸看，并斜眼瞄向我们，仿佛在宣誓主权。
“什……什么? ”我爸脸色骤变，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结结巴巴地问，显然他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还傻愣着干啥，咱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你不是整宿贴在我耳朵边说要是早点遇上我就好了，咱生一窝高个子娃！”
“别…..别乱说，当着孩子！”我爸脸红到了耳根子，还不忘偷偷斜觑了我们一眼。见我们都带着疑问、羞耻以及愤怒地看着他，他赶紧臊眉耷眼地把头低了下去。
我叫常凯，今年21岁，在市里一家高级技工学校念电气工程专业。我爸叫常贵，今年60岁，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我哥常山大我五岁，已婚，女儿尚在襁褓中。妹妹常霞在市里一个饭馆做服务员。
我的人生前20年，幸福也算是可圈可点，主要是因为我们有一个贤惠善良的妈妈。
但我妈个子矮，在村里在出了名的，好在长着一张娃娃脸，倒也可爱。我爸则高大威武，一表人才，小时候我们都觉得我爸和我妈是真爱，要不然俩人身高差距这么大咋能走到一起？
长大后才知道，我爷爷奶奶走得早，我爸兄弟多家里穷得叮当响，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而我妈由于个子矮，也不好找婆家，经媒人撮合俩人走到了一起。
别看我妈个子矮，干起活来却一点都不逊色，街坊邻居都夸我妈能干。可我爸并不这么认为，饶是自个穷到裤衩子打补丁，还对我妈挑三拣四的，绕来绕去，无非就是我这个矮个子妈就是个三级残废，丢人现眼，我妈气得脑壳疼，却只能忍着，因为当时她已经怀上了我哥。
俗话说，“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这有一定的道理。我妈先后生下我们仨，不论儿子女儿个子都随了她，我哥穿上鞋满打满算1米65，妹妹1米57，我稍微高点1米70，我们还都无一例外地继承了我妈的娃娃脸，为此我们从小到大没少受人嘲笑，我爸的脸经常阴郁着。
他把这种不满一股脑儿地发泄到我妈身上，在外面干活受欺负了，聊天被人奚落了，走路崴到脚了，回来之后就给我妈甩脸子，对我妈冷言冷语，为此我妈经常私底下掉眼泪，但是为了我们几个，还是强打起精神做农活，伺候一家子的吃喝拉撒。
村里人挣钱的路子不多，头脑灵活点的就在农闲时贩卖点粮食蔬菜，赚个差价。做生意大多都是两口子一起行动，男人开着三马子，女人就坐在后面车斗里押车，一是为了给男人作伴壮胆，二是为了防止车上的东西丢了掉了看不见。
我妈给我爸押了三年车，不论严寒酷暑，从没给他掉过一天链子。我妈个子矮，上车费劲，我爸非但不扶我妈一把，还在边上看我妈笑话，我妈要强，自己一点点地费力攀登上去，也不求他。
2015年，我妈照例给我爸押车，当时他们拉的是一车西瓜，也不知我爸那天怎么就犯起了迷糊，开着车撞向了路边的大槐树。我爸求生欲很强，他死死地抓住车把，由于挤压和碰撞受了重伤，我妈则直接被甩了出去，两条腿从根起断了，最终造成高位截瘫。
这件事上，我爸有愧于我妈，因此在我妈瘫痪卧床的日子，他开始对我妈变得温言软语，还要求妹妹辍学在家照顾我妈，好在妹妹本身就对学习不感冒，照顾自己妈也乐意。
街坊们都说我妈尽管遭遇了飞来横祸，但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爷们守在身边，还有个贴心小棉袄伺候着，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德。我妈听了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些都是我爸做给外人看的，因为他信奉鬼神，怕百年之后了下地狱。
2020年9月，我妈的多项器官感染衰竭，她似乎有所感知，催着我哥赶紧结婚，了却一桩心事，我们不让她乱说，她却说，生老病死都是命，不信不行。
我哥倒也给力，把高中时谈的女友领回家见公婆，并迅速张罗起了结婚大事，国庆节即完婚。
嫂子长得身材高挑，面容清秀，还知书达理，我妈高兴得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无比欣慰的是，没有因为自己影响到儿子的婚事。
2020年11月，我妈因病去世。此后一年，我们家一直笼罩在失去我妈的痛苦中。尤其是妹妹，在家里照顾了我妈五年，虽然耽误了学业，但她从未抱怨过。
2021年6月，嫂子生下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婴，我们全家如获新生。我们相信，小侄女就是我妈祈求上天派给我们的小天使，给我们带来了欢声笑语。
2021年12月，我妈走了一周年之后，我爸领回来一个女人，说他们已经领过证了，让我们管她叫妈。我和妹妹别过头去，酝酿了半天硬是没叫出来，因为在我们心里，我们的妈是那个矮个子圆脸女人。
继母很有气质，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段有身段，要姿色有姿色，一看年轻时就是个美人，不知道是咋看上的我爸，据说还没要一分钱的彩礼。我爸跟朋友喝多了，就夸着海口说自己多有魅力，要不是当年穷，早找我继母这样的女人了。
继母笑着附和，说就是图我爸这个人，有好事儿的问她我爸这杆老.枪还行不，继母也不扭捏，豪气地说，你瞧我这气色就知道了，引来那帮人一阵哈哈大笑，我爸得意地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些都是我哥跟我讲的，边讲边骂他们为老不尊，还说俩人在家里一直打情骂俏，实在是少儿不宜。因此我哥出去打工前，就把我嫂子送回了娘家，逢到节假日回来探亲，他也就直接去了岳父岳母家，只当是给这俩人留足二人空间。
我妈走后，妹妹也去省城一家饭馆打工，业余时间还报了成人高考，平时基本上都不回家。我呢马上就要毕业了，一直忙着实习以及跟上海的企业签约的事，也没有时间回家。
其实，我们三个心照不宣的是，我妈没了以后，我们的家也没了。
2022年春年前夕，我们仨儿约定全都回家过年，因为这次相聚之后，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尤其是现在疫情不稳定，相聚就更难了。
今年有继母在，有些拘束，但并没有过多影响我们的相聚的心情。
年夜饭是我们一起动手包的饺子，嫂子和面，妹妹搅馅，自家埋在地下的大白菜，自家的杀的猪肉，配上从村口超市买的韭菜，那顿饺子可真是太好吃了。
妹妹虽然年纪小，但显得比我们成熟，她说，哥哥嫂嫂，多吃点，今年吃饱了明年才会是个丰年！继母在一旁附和着，对对对，小霞说得对，你们好好吃，说着她还主动抱过小侄女让我们吃个安生饭。
待到我们酒足饭饱，嫂子起哄说，大家都说说自己这一年的开心事儿，让大伙乐呵乐呵。
妹妹首先公布了一个好消息，说她自己有对象了，是饭店老板的外甥，大专生，家在市区的，父母是双职工，有房有保障，俩人谈得来，男方家里尊重孩子的意见，妹妹巴拉巴拉地说着，显然陶醉其中。
我爸对男生的家境很满意，但随即还是问了对方的身高，妹妹说：身高一米七九。我爸连连说着好好好，我们也都为妹妹高兴，这个善良能干的好妹妹，理应获得命运的垂青。
接下来哥哥说，他们广西的项目今年7月收尾，以后准备调回河北，到时候就能顾到家了，嫂子听得一脸甜蜜，我们又一阵叫好。
我也宣布了个好消息，我的工作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本想着十拿九稳之后再说，但借着当天的兴头，就秃噜了出来。他们连连说，老二有出息！走一个！
我们喝得正嗨时，继母也来了兴致，她把女儿递给我嫂子，转身回到卧室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之后是个塑料棒，我们不明所以，嫂子瞪大眼睛有些吃惊。
接下来继母大人就宣布了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她怀孕了！让我们的三观碎了一地。
过了年我爸60岁，继母53岁，俩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哪根神经搭错了，这么任性非要弄出个孩子玩玩？
大过年的，别人家都是欢声笑语之后便是梦乡，我家则是高chao之后迎来不眠。
我们仨共处一室，思索着下一步咋办？难不成任由他们的胡作非为？
我说，生不生关我们什么事儿？我哥说，咋不关我们的事儿，丢人现眼的，看你往后咋娶媳妇儿！我妹说，脸面倒是小事儿，他们还能活几年，将来他们撒手了，孩子咱是管还是不管！
就这样，我们仨吵了一夜，都没理出来个头绪来。
第二天，我们顶着熊猫眼，跟乡亲们一起拜年，脸上带着欢笑，内心依旧震荡。回来后，我们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转告给了我伯父，让他救火，伯父听到之后，也是蛮激动。
他把我爸叫到他家，说哥俩大过年的要喝几个。
我爸不敢驳伯父的面子，屁颠屁颠地过去，他们是怎么谈的我们不得而知，这是他们哥俩的事儿。
这事儿很快就弄清楚了。我爸早年做过结扎，继母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这大过年的，我们的心情仿佛是过山车。
继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崩溃了，她捂着脸没羞没臊地说你个老不死的，就算是P也得付出点代价吧，我都陪了你好几个月，不管咋样，你得为我负责！
我爸说为她负责也行，得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大过年的，他可不想喜当爹。我爸这词儿一拽，竟然把继母给气乐了。
但继母舍不的肚子里的孩子，希望我们能理解她，在她的叙说下，我们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继母中年意外丧子，因为承受不住失去儿子的痛苦，为避免睹物思人她跟前夫离了婚，此后很多年，她都不敢迈入婚姻，更不敢想孩子的事儿，她想就这样孤独终老吧，自己打工挣足养老钱老了住养老院。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说养老院的护工对待老人的态度，也分三六九等，有孩子的老人待遇会高一些，没孩子的很有可能会遭到非人的虐待。
想到自己将来的遭遇，她想要个孩子，此时前夫已经再婚，她只好去相亲结识了一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性，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还顺理成章滚了床单。
不久后，她查出自己怀孕了，男人一听翻了脸让她打掉孩子，毕竟一把年纪了谁也不想惹上一身骚。她做不到让男人负责又舍不得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就想到了找个冤大头给她孩子当爹，此时正好有媒人给他介绍了我爸，我爸久旱逢甘霖，一见面就喜欢上了人家，人家也就顺杆爬骗了他。
得亏我爸早年结扎了，不然就稀里糊涂就给人家孩子当爹了。
没想到这比电视剧还狗血的剧情竟然在我家上演，妹妹听得竟然入了迷，连问我爸，这是不是真的，爸，我敬你是条汉子！
我哥奚落我爸，你咋成了电视剧男主角了，我爸不明所以，还舔着脸问了一句：啥？我咋上电视啦？多丢人，快撤下来，撤下来！
我说：你还知道丢脸呀！我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得我爸脸又是红一阵白一阵！
那场风波过后，我爸跟那个女人离了婚，我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们奉劝老爸，人家好好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图你啥呀，图你穷光蛋，图你不洗澡，图你睡觉打呼噜，图你满嘴大黄牙？别做梦了，好好做个人吧，否则我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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