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律师，法务最爱？

2022年2月，智善·青枳在湖北武珞律师事务所成功举办。本次活动智善有幸邀请到三位老师：北京德和衡（武汉）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政权律师、湖北武珞律师事务所姚飞律师、中国500强企业集团法务部副部长曾靳，向青枳社群的小伙伴们分享他们在客户管理中的经验与技巧。

本文源自曾靳在本次活动的分享。

法务和律师，无疑是法律职业共同体。法务和律师，都是学习法律知识，运用法律思维，防控法律风险。作为工作需要，法务经常与律师打交道。针对不同项目或不同案件，法务需要与不同的律师打交道。那么，法务喜欢什么样的律师呢？

一、法务与律师之间的区别

法务喜欢什么律师，除了前面提到的相同之处，有必要从法务与律师的区别进行分析。通过分析区别更能明白法务的立场，清楚两者之间如何互补，如何实现合作双赢，方能找到法务喜欢律师的标准。

（一）身份隶属关系不同

法务与公司是劳动合同关系。法务属于公司内部员工，服务于公司，受公司规章制度约束，也服务公司领导安排。

律师与公司是委托代理关系。律师作为第三方，根据法律服务合同为公司提供服务，其业务范围根据合同中的委托事项确定。律师与公司不存在隶属关系，相对而言更可能单纯的站在第三方角度，公正、客观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二）工作承接方式不同

法务人员其实还是跟学生一样，业务部门等公司领导都会布置各种各样的作业，你不用去主动找公司说有什么活可以干，活儿自己就来了，不用你去外面承接这些业务。但是律师如果不主动去接业务的话，可能就没有业务了。律师肯定是需要去做好自己的营销，树立自己的品牌，带来流量，能够让客户能跟咱们谈案件、业务。

（三）专业精通程度不同

法务涉猎广。法务要服务于企业的方方面面，不能说一味满足个人专业喜好而仅钻研某个专业方面的法律问题。法务可能涉及到融资、担保、投资、合同、章程、印章、劳动用工、资产转让、知识产权等方方面面的法律问题。法务在专业面上更侧重于广，与公司相关的各方面的法律规定都需要了解。

律师钻研专。律师可以根据自身发展规划突出专业性。擅长某一领域、成为领域专家的律师更容易承揽相关业务。律师在法律专业方面侧重于专，更容易树立专业形象，更有利于律师个人发展。“万金油”律师不作讨论。

（四）业务融合程度不同

法务能深刻理解公司的战略规划、经营管理和具体业务，在公司业务领域具有较好的专业性，能够对公司各类风险进行有效的识别、评估和应对，容易找出业务漏洞，擅长于防范公司法律风险。

律师基本是公司有需要时才会去公司现场。此外，律师也同时服务多家公司。对每家公司的业务情况、企业文化等都很熟悉也有难度。

（五）解决问题出发点不同

法务受聘于公司，会综合考虑影响公司发展的各种因素，从而选择最有利的方案。法务考虑的方案并不一定是诉讼，更倾向于从风险防范和化解角度解决问题。

律师更多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没有强大动力考虑公司长远发展，大多希望能通过诉讼仲裁手段解决问题。毕竟，这也是律师的收费来源。

（六）报酬获取方式不同

法务从公司获取工资报酬相对稳定但不一定高，希望公司更好发展以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律师主要靠为公司提供常法服务、专项服务或诉讼仲裁案件获取报酬，除了常法服务收费的确定性较高外，其他的收费项目基本一事一议，根据法律服务协议约定具体费用。

（七）利益捆绑机制不同

对于法务而言，公司发展好，则法务工资待遇、职务晋升、社会地位等方面则也会更好。法务收入待遇与公司发展正相关性很强，法务一般也希望公司发展越来越好，最好可以干到退休。对于律师而言，公司发展好可能常法费用会提高，投资并购专项法律服务会增多；但公司发展不好，可能法律纠纷就多，诉讼仲裁案件多，也有可能产生破产案件的法律服务。

二、法务喜欢的律师类型

（一）了解企业情况

了解企业战略，能够突出工作重点，聚焦公司战略提供法律服务，积极主动提供法律意见建议，防范重要法律风险。

了解规章制度，对公司一些重大决策、项目运作、聘请律师、案件管理等制度有一定了解，有把自己当公司员工的心态，既方便开展律师工作，也能提出宝贵意见。

了解工作流程，能方便与法务人员并肩作战，配合法务人员、业务人员按时顺利完成公司内部审批决策程序。

了解企业文化，提供法律咨询时发表意见方式要恰当，不能让公司法务与业务人员对立起来。

（二）拥有商业思维

能站在公司角度思考问题，不能一味说不行，要提出改进措施，优化交易结构，促进交易成立。很多律师擅长诉讼思维，喜欢通过诉讼仲裁手段解决问题。但公司需要运用商业思维实现项目盈利、公司发展。希望律师能够换位思考，适当站在公司角度考虑项目可行性，充分揭示项目实施的法律风险，提出减少风险、规避风险的对策建议。公司希望与律师实现双赢，既能保证项目顺利实施，也能与律师长期友好合作。

（三）熟悉业务知识

希望律师能懂服务的公司所在行业的一些专业知识，熟悉业务流程，能与业务人员通畅交流。术业有专攻。比如，为房企服务的律师，就需要熟悉房地产开发全流程，才能提供高质量的法律服务。希望律师能在自己熟悉、擅长的专业领域内为公司提供优质的法律服务；不要单纯为了承接律师业务，而不考虑自己能否胜任，是否能为公司防范法律风险。比如，建设工程律师在做股权投资法律服务时可能就没那么专业，容易给企业造成投资损失。家事律师在承揽金融行业股权纠纷案件时，可能熟悉交易结构也需要花不少时间。

（四）充分揭示风险

有的公司由业务人员聘请律师，进行法律尽职调查或起草交易合同。有的公司规定，若项目成功则全款支付律师费用，若项目未成功则律师费用打折扣甚至支付流程审批会比较困难。在此类情况下，律师有动力极力促进项目成立，不然律师费会受损。于是，有的律师完全站在公司业务人员一边思考项目，甚至按照业务人员的指示较为随意的修改尽职调查报告和项目合同，更为甚者还隐瞒一些风险。若律师故意回避有法律问题的事项而不针对性的发表法律意见，或是用模糊语言含糊表示，刻意隐瞒法律风险，法务人员一旦发现往往比较生气。

（五）防控案件发生

有的律师认为有案件才能赚钱，有大的案件才能赚大钱。认为担任常法不赚钱甚至亏本，做常法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等待公司发生案件。造成有的律师对公司的小风险不管，大风险往小里说。造成有的公司案件频发，富了律师，亏了公司。另外，公司一些纠纷可以通过和解方式能解决的，或者通过其他合作能挽回相关损失的，有的律师还是执意坚持应当通过诉讼仲裁方式解决问题。这样增加了公司化解问题的成本，甚至也影响了与商业伙伴的良好合作关系。希望律师能从长计议，主动为公司防范法律风险，尽可能减少纠纷案件发生。只有公司发展好了，律师的法律服务业务才会更多，服务期限才会更长久。

（六）审慎履职尽责

有的律师为了顺利承接案件，向公司领导、法务人员拍胸脯表态：合同很完美，法律有依据，证据很充分，案件能胜诉。公司领导听了固然很开心，有的领导就会要求法务部门务必确保案件全胜，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还有的公司会根据领导意见，与法务部门明确案件绩效考核标准。假如有的案件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建议律师不要一味无依据的表态承诺。假如案件办理结果不理想，公司领导就可能认为法务部门办案不力、能力不行，影响法务部门在公司的形象，也可能因为案件绩效考核结果不佳而影响法务的薪酬待遇甚至职业发展。

（七）实现合作双赢

有的律师想在公司领导那边图表现，先将一些工作思路或意见建议藏着掖着，不愿意与法务人员充分交流。见到公司领导后就畅所欲言，大谈思路、对策、路径等，让法务人员措手不及，让公司领导认为法务人员能力不行。法务喜欢律师与其充分沟通，共同商讨策略，希望律师不要单方面图表现。律师需要树立与法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希望律师与法务形成利益共同体，通过共同努力在公司争取更多支持，这样律师与公司合作的空间也会更大。而不是与法务争高下、比输赢，让领导认为法务工作不重要。公司领导在否定法务工作的同时，相信律师业务合作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三、期待与律师更好合作

（一）接口干净清晰

很多公司在法务和律师的对接管理上，做的并不是很好。律师谈客户管理，法务也会谈对律师的管理，有些公司没有法务人员或只有一名法务，没有那么多精力附在和律师的对接上，有些法务帮业务部门联系律师之后，后期就不会怎么管了。或者法务人员直接将律师的联系方式给业务人员，由业务人员直接与律师联系，但双方都不认识。我们希望严格地实现接口管理：

1.业务部门一定要通过法务人员联系律师。

法务人员会提前向律师介绍业务人员，了解他们的诉求，将通俗的语言翻译成法律语言反馈给律师，提高双方对接的效率。业务部门直接联系律师，需要律师进行商业思维和法律思维的切换，这样对律师有更高的要求。我是提倡，律师直接对接法务部门，再由法务部门具体跟业务部门联系。

2.律师最好不要直接联系业务人员。

很多律师认为，最终的非诉业务还是来自业务部门，而不是法务部门，就想利用在单位做法律服务的机会，接触业务人员，跟他们处好关系，有的律师甚至站到业务人员那边，这样会对法务人员造成一些负面影响，也可能会引起业务部门与法务部门之间的矛盾。

3.律师的书面意见只能发给法务。

业务人员一定是讲究效率的，他一定会把时间抓得很紧，希望律师能够把法律意见发给他。一旦业务人员看到里面有说漏的地方，他一定会找律师而不是法务。有的公司按照业务成交情况来支付律师费，业务做成了给多少，没做成给多少。在这样的导向下，律师可能也会积极地促成业务，出谋划策，有一些法律风险可能就把它去掉了。但有时候这个意见和法务人员的意见相反，就会导致法务与业务部门之间很难处理问题。

（二）响应速度、迅速

大家谈律师要专业，要服务态度好。但对公司和公司法务人员最看重的，不是专业，一定是响应速度，因为企业是讲究效率的。

1.知晓截止时间。

很多时候速度快一点，并不会对整个法律意见有很实质性的影响。哪怕一天之内先给一个意见，大概能够抓住百分之六七十的法律点，有时候这样就够了，往往这些点都是核心的点，其他相对次要的点，再花四五天做出来，有时候没有那么必要。律师在接到公司法务人员的非诉业务时，要问问法律意见书的截止时间。有时候法务人员会忘记说截止时间，但他又很急，隔半天会来催你。当你意识到事情对公司比较重要时，建议还是问清楚截止时间，这也是响应速度的一个具体体现。

2.重视重要事情。

公司有些事情是比较重要的，比方说一些投资的项目、土地的尽调等等。很多公司会有坐班律师，就会直接跟坐班律师说，坐班律师闷头研究很久，最后发现他的意见用不了。一般而言，重要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跟律师强调清楚，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没有强调。我建议如果公司很重视一个事情，咱们律师团队最好能够有比较资深的律师，对专项事情提供法律服务，不要交给一年级、二年级的律师了，可能达不到公司要求。

3.负责人总协调。

比较急的事情，是需要团队负责人协调的。比方说前段时间，一个月完成十几家公司的收购。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个律师两个律师做得了的，后来是请了律所主任，协调他们下面的四五个团队，加班加点，在一个月时间帮公司收购十几家公司，提供了良好的法律服务。我认为这才是响应速度和专业的体现。

（三）收费价格合理

1.约定服务四要件。

前期签订合同时，要谈好服务四要件：服务对象、服务内容、服务期限、服务费用。很多公司是两块甚至几块牌子，一套人马。公司领导会认为，找律师是帮这几个公司一起提供服务的，但律师认为是为签的这一家公司去提供服务。另外，关于常法服务，我建议能在合同里尽量地约定清楚，免得后期律师认为常法的费用比较低，这个应该做专项，那个应该做专项，但是公司有时候他并不理解，他认为你做了常法业务，你都应该免费去帮我提供服务。

2.费用过低不可取。

律师刚开始承揽业务，费用确实会比较低。有时候也想着，算了，第一单有个开头，能够有合作。这样的情况下，特别是常法，费用不高，这也做那也做。在服务的响应速度上，情绪反应上其实都会有体现。在这里跟大家谈一下我的想法，其实法务人员并不是希望律师费越低越好，服务费低了，法务的工作很难做。律师不愿意做的，就得法务人员上。其实我是建议律师在跟公司谈价格的时候，第一法务也并不会严格的杀价。第二律师在和公司领导谈的时候，不要说第一单业务打骨折价，后期自己没收到多少费用，还老抱怨。律师费用真的不是获取客户很重要的一个筹码，很多案件，并不是说公司有预算，就能卡死。案件是不可预见的，对律师费其实也都会相对比较宽松。

3.按时收费的分析。

现在很多红圈所，常法服务都会把法律服务的时长锁死，多少钱对应多长时间的服务。可能我内心暂时不太能接受按时长去提供服务。一方面，时间不好预测，我并不知道这一年需要多少次、多少时长的法律服务。另一方面，服务时长超时需要增加费用，公司领导很不理解，会觉得你是不是跟常法串通好了等等，难免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4.基于长期的合作。

我希望与律师合作，不要过于斤斤计较。有时候业务比较急，或者有个别不在我们常法服务范围之内的，有时也会进行一些咨询。但有些律师就会说这不在常法的服务范围之内，有时候搞得人比较郁闷。我希望能够和律师基于一个长期的合作，不要在乎这一笔两笔细小的得失，法务人员这边能够感受到一个很好的服务态度，后期法务人员会用其他的业务来弥补的，大家将心比心，这一单业务比较急，你临时加班帮我提供了一个法律意见，我并没有跟你签合同，但法务人员能够知道提供的这个法律意见书价值多少，花了多少时间，后期会通过其他方式，能够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

（四）展示服务成果

1.提交报告同时进行讲解。很多律师在给法务人员提供法律意见书的时候，只发电子版，没有再去做一些解释。尤其是初年级的法务人员，非常希望律师能够跟他讲一讲法律意见书是怎么写的，核心的点在哪里，法务人员是希望能够在这一份法律意见书中，得到学习和培训的机会。

2.说不同时提供建议方案。这个可能比较难，需要专业的律师，对业务比较熟悉，在踩刹车的时候，能够给他提供另一方向的路。

3.每年提供年度服务报告。虽然这有一定的工作量，但有时候公司领导会认为花了常法的费用，他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感觉好像用不了那么多钱，就会想砍价。提供年度服务报告给公司领导，能够让公司领导知道咱们律师一年提供了多少法律服务，上门了多少次，发挥了多大的价值，公司领导也不至于要求法务去砍律师的费用。

曾靳

武汉大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省属企业集团风控法务部副部长。武汉市金融法学研究会副秘书长，湖北省金融法学研究会常务理事，湖北省级人民监督员；北大法宝签约作者，公司法务联盟专栏作家。在《民主与科学》《检察风云》等期刊发表10余篇论文，在高杉LEGAL、威科先行等媒体发表法律实务文章30余篇。荣获北大法律信息网2020年十大影响力作者、第七届中国法律实务年度文章（2020）“最具实务价值文章提名奖”、公司法务联盟2021年度最佳人气作者等。多次接受《中国经营报》《湖北日报》等媒体采访。创建微信公众号：法务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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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 | 洪 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