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无情地毁掉了唐玄宗苦心经营三十年的盛世美颜。李隆基灰头土脸的跑到四川去猫了起来。花萼相辉楼废墟掩映下的大唐,在不情愿中进入了唐肃宗戡乱时期。
不过肃宗李亨的这个帝位,说起来还得感谢安禄山,要没有他闹这么一出,李亨且得等呢。另外还要感谢一个人,就是李林甫死的早,不仅太子李亨高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也高兴。
至于李辅国这个狗东西,其实就是一块趁手的板砖,专门用来破门的工具。敲门没反应,那就砸门,一路砸到大明宫含元殿尽头,直到芝麻开门为止。
唐肃宗李亨生平干得最牛的事情就是效法太宗皇帝,把自己老爹变成了大唐第三任太上皇。
他干得最深谋远虑的事就是交了一个牛逼的布衣朋友李泌。
而他做的唯一正确的决策就是,把拨乱反正的重任托付给了郭子仪。
其余大多数时候,肃宗都是处于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的一种状态。史书上记载的唐肃宗李亨还是挺苦逼的。在位七年时间,没过过一天踏实日子,确实也真够难为他的。
唐肃宗宝应年间,因收复两京,得以进位中书令的郭子仪,又重新出山平定了河中兵变,被肃宗赐爵汾阳郡王。同时授予郭子仪太尉荣誉称号,节制九镇节度使兵马副元帅的重任,他的行营就驻跸在汾州。
这期间就发生了一件事情。老郭素来治军极严,当时他正准备弹劾一名地方县官,本来是一件小事,奏疏已发往长安多时,只是走个报批程序。可是过了很久,却迟迟没有接到批复的敕令。
这么一来,简单的问题就会脱离正常轨道,朝着复杂化的方向脱缰而去了。时任河东节度使府判官张昙,忍不住就和同事们吐槽发牢骚:“在我唐,以郭令公的功勋威望,只是弹劾一个微末小吏都如此费劲,这叫什么事啊?,效率这么低,要我说就是南衙那些宰相故意怠慢不作为,也忒不是东西了!”
幕僚们也是议论纷纷,心情复杂,军心浮动。这话很快就传到了郭子仪耳朵里。老郭为此专门召集僚属,做起了思想工作:
“自安史变乱以来,连年作战,国困民疲。藩镇势力威胁巨大,令朝廷对割据一方的节度使颇为忌惮。稍有不满,他们就起兵造反。因此只要他们维持不反的和平局面,要什么,朝廷都会尽量满足他们的。那些嚣张跋扈的藩镇,早已成为朝廷的头等大患。”
老郭话锋一转,继续笑眯眯地说:“当然,尔等对我的厚爱,令我十分感激。可是我反而觉得这个事儿其实是个好事。我处置一个不称职的属官,也许皇帝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没有及时批复,那是因为他知道我能理解。而皇帝也没有把我与其他藩镇节度使放在一起,而是区别对待,这说明他始终是信任我的,难道各位不应该恭贺我吗?”
经过郭子仪的一番分析,人们才明白郭令公的为人,什么是君子坦荡荡,什么是任劳任怨,什么是公忠体国,什么是不忘初心,什么才是正能量?因为他们都经历过,以往多次兵变、哗变乃至叛变,很多都是因为猜疑和不信任引发的。
唐代宗广德年间,郭子仪转任河东副元帅兼河中观察大使,其幕府位于河中府,现在的山西南部。当时吐蕃进犯,再加上唐军中的回纥军团叛变,搞得唐代宗仓皇出逃,一度警报响彻东西两京。
当时郭子仪屯兵河中府,他下令:未经允许,严禁私自在军中纵马驰骋,违令者杀无赦。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而且还涉及到郭子仪的妻子南阳夫人。
南阳夫人有个奶妈,一直跟随夫人身边,这个奶妈有个儿子,从小在郭府长大,被宠坏了。就是这小子不知死活的触犯了老郭的军令,被老郭营中专司执法的都虞候,逮了个正着,随后验明正身,在军前当场杖毙。
这下不得了了,奶妈痛失爱子,呼天抢地悲痛万分,连带着郭子仪的几个儿子也颇为伤感,甚至情绪激动的跑到老郭面前,告执法的都虞候草菅人命,行为放肆。看来这一大家人处的不错,感情真是融洽。
不过老郭十分淡定,耐心等两个儿子痛哭流涕的说完,然后怒喝一声:“滚!”两个儿子只好夹着尾巴跑了。
第二天一早,郭子仪再次召集幕僚们开会。点完到,老郭看着大家,还没说话,就连着四次长吁短叹,透着一种特别无奈的眼神。在座的宾客和幕僚们都特别奇怪,堂堂郭令公面对十数万叛军都没这样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沉默片刻后,老郭发话了:“别看我如今军功赫赫,但是我的那几个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都是当奴才的料。”
于是老郭就把奶妈之子违反禁令被处死的事,还有自己儿子来求情的插曲一并向众人叙述了一个遍。最后,老郭也颇为感慨的说:“这俩蠢材,不替我去奖赏执法严正的都虞候,反而替自己母亲乳母的不孝子来出头,不是奴才是什么?!”
仅仅两件小事,就能看出郭子仪,第一对朝廷始终如一的忠诚和理解;第二不徇私情,公正严明。在军令面前只有是非,而没有父子亲情。
也许这就是郭子仪,再造大唐,出将入相而后异姓封王;历经四代皇帝,虽功高震主,却始终屹立不倒的不二法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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