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多才多艺？形同桀纣？

作者：郑渝川

本号原创首发

所评图书：

书名：《尼禄》（“生而为王”系列）

作者：（德）于尔根·马利茨

译者：王洁辰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索·恩

出版日期：2021年7月

公元67年，罗马皇帝尼禄在希腊的奥林匹亚和德尔斐竞技赛会中获得了多达1808个奖项。这是参加古代和现代奥运会的其他人所不能企及的一个“辉煌战绩”。

中国明代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热衷木工活儿（也有看法称朱由校并未耽误对朝政的控制，而是被文官丑化）了；宋徽宗赵佶是杰出的书法、美术创作大师，还沉湎修仙；汉灵帝刘宏可以被认为是现代商业管理的先驱者，这位皇帝在皇宫里搞起了商品买卖，后妃、宫女、太监分别扮演商贩和逛街游客。

与上面所列举的三位中国“同行”相类，尼禄毫无疑问也相当不务正业。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进行歌唱训练，可惜先天条件受限，很可能又生未逢时，没有诞生在21世纪初的偶像时代，也不能通过修音装置把自己的歌唱装饰成天籁级。尼禄还喜欢参加体育比赛，他在其生命的倒数一年远赴希腊，参加了古代奥运会的每一项赛事，还都捧杯了。正如历史学家们明白无误地记述的那样，古代奥运会的裁判“瞎”得不轻，尼禄明明在驾驭十马战车的比赛中从车上掉落，摔得狼狈不堪，却还是被裁判宣为获胜者。

当然，实事求是而言，尼禄的这两方面爱好，其实并不完全算是“游戏”之举。训练歌唱，尼禄可以训练自己的演说技术，而这恰恰是古希腊、古罗马时期政治家赢得威望的一个重要条件。而尼禄以皇帝之尊从罗马跑到希腊参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加强帝国对于东方的控制。

德国历史学家、艾希施泰特天主教大学的荣休教授于尔根·马利茨在其所著的《尼禄》（“生而为王”系列）一书中指出，尼禄曾经多次为罗马、那不勒斯等地的市民演出（戏剧、歌唱），此举增强了市民对其的热爱和拥戴。

事实上，当时的市民选择是否拥戴皇帝，一个很重要的标准就是后者是否与民同乐：出席体育比赛而不是忙于公务。这对于尼禄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不需要像恺撒、奥古斯都那样“假装感兴趣”，而是真的沉湎于此。当时的罗马民众还热衷于奢华庆典，尼禄也偏好于此，所以也积极举办各类庆典（包括各种赛事）。

《尼禄》（“生而为王”系列）书中指出，尼禄直到最后，“都一心想获得罗马人民的拥戴”，正如诗人尤维纳利斯所讥讽指出的那样，普罗大众需要“面包和竞技赛会”，有了这两样东西，就有了皇帝需要的公共秩序。从这个意义上讲，尼禄较好地满足了民众需求，既能保障粮食供求，也能让罗马人觉得有面子，所以其在位的大多数时间里，还是很得人心的。这一点与历史学家、政治学家描绘的人人憎恶的暴君形象是完全不合的。

当然，《尼禄》（“生而为王”系列）这本书也并没有致力于为尼禄翻案，就像是朱由校、刘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翻案说成是一个贤明的君王。尼禄之所以有机会登上帝位，基本上是由其母亲阿格里皮娜的血统（她的父亲是罗马帝国开国君主奥古斯都的侄外孙）以及母亲的政治操作所决定的（嫁给叔父克劳狄乌斯，并让尼禄成为克劳狄乌斯收养的儿子）。阿格里皮娜还涉嫌用蘑菇下毒毒死克劳狄乌斯，为儿子的登基铺平道路。阿格里皮娜之后热切地参与政治，干预儿子施政，引发尼禄的强烈反感，更是发狠将之毒死。弑母使得尼禄的继位合法性遭受重创。

尼禄在诗歌、歌唱、戏剧和体育比赛中花费了如此之多时间，他在继位之前还接受过良好的希腊化教育，按理说完全清楚荷马史诗中传递的教谕。但他似乎只迷恋文艺的表皮，从没有沉浸于对于其中内涵的思考，这就是为什么他无法像之前的罗马帝王那样，有效团结和驾驭元老院及其代表的贵族势力。在叛乱四起的情况下，尼禄也不能因时完成对统御力量的调度来控制事态，这让同样看重秩序的贵族势力深感失望。后者们最终筹划了多次阴谋刺杀，让这位行事荒唐却颇得民心的帝王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