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演讲里，雷军在“说谎”

雷军要用"新故事"稳定"米粉"。

作者｜刘凡

编辑｜佘宇翔

2021 年 8 月 10 日，雷军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年度演讲。依然是牛仔裤加白衬衣的装束，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个夜晚，雷军把牛仔裤裤脚卷了起来，露出不经意的脚踝，搭配一双小白鞋，这让 52 岁的雷军看起来更有年轻感。

而他三个小时的演讲，也不时"篡改"着人们对小米的记忆，似乎要重塑 11 岁小米的青春。

其间雷军的某些话语甚至与小米"官方口径"相违背，对于习惯发表金句，输出观点的雷军而言，这很值得玩味。

"资本市场非常看好小米"

关于 2018 年小米上市的片段，雷军在多个场合都讲述过，尤其是今年年初达到 35.9 港元的高点，兑现 " 让买小米的人至少赚两倍 " 的承诺后，雷军说得更多了。

图注：2018 年 7 月 9 日，小米集团在港交所上市

但 8 月 10 日的演讲里，和过去外界描述的艰难上市不同，雷军似乎重构了一个新的 " 小米上市故事 "：

" 那个时候（2018 年小米准备上市时），资本市场对小米特别特别的看好，投行们给出了 17-22 港币的估值，几乎所有的创业者都会选择高一点，贵一点。而我们毫不犹豫选择了最低价。因为我们真诚地希望小米的股价能像我们的产品一样，价格厚道。我们的愿望是如此的美好而朴素。"

但对于这段经历，界面新闻当时是这样描述的：

自从小米筹备赴港上市以来，对于其估值的争论和质疑从未停止。

据悉，目前（2018 年 6 月 21 日）小米的估值在 539 亿美元至 698 亿美元之间，行使超额配售权后，估值为 543 亿美元至 703 亿美元，远低于此前 700 亿美元至 1100 亿美元的估值区间，也低于高盛、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银行、中信里昂证券、瑞信等机构给出 800 亿至 940 亿美元的估值。

经济观察报则记录了雷军本人对估值下调的不满：

雷军在上市路演时对投资者说道，" 这次 550 亿美元的定价，就是我也不想开价了，你们随便开吧，总不至于连 550 亿美元都不值吧？"

即便估值下调，有投资者依然对小米的估值处于观望的状态。两位被拒之门外的机构人士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如今股市行情不好会首选投资盈利能力较强的企业，新经济股上市之后往往遭遇破发或股价下跌，而且从小米的财务业绩上来看赚的并不太多，因此他们还在考虑投不投。

从这两段报道来看，投行们确实给予了小米较高估值，但真实的资本市场却和雷军所言的 " 资本市场对小米特别看好 " 完全相反，投资人不仅大大压低了小米的发行价，甚至质疑起小米的商业模式。

至于为什么小米选择了最低定价，也并非 " 价格厚道 "。小米传记《一往无前》中这样写道：

很显然，小米香港 IPO 的估值，远低于此前高盛、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银行、中信里昂证券、瑞信等多家机构给出的 800 亿 -940 亿美元的估值。一些分析人士称，雷军选择主动调低价格，是为了给小米上市后留足上涨空间。然而，从客观上分析，这其实更像是一个宏观大环境逆转、经济下行、CDR 过程中屡次受挫，以及市场对资本信心不足等因素综合造成的结果。

有多少雷军口中的 " 美好而朴素的愿望 "，并不难分辨。

"小米最开始就是最高端的智能手机"

" 高端 " 是最近几年小米的关键词，为了摆脱外界对小米 " 中低端 " 的标签，雷军也在多个场合不厌其烦地表示 " 卖的便宜不等于屌丝 "、"（2020 年）我认为算初步站稳了高端手机市场 "。

在 8 月 10 日的演讲上，关于 " 高端 " 的故事又与遥远的第一代小米手机画上了等号：

" 其实，小米手机刚起步的时候，就是从高端入手的，小米手机第一代就是当时最高端的智能手机。后来我们做了面向大众用户群的红米产品，非常成功，在全球范围内，推动了智能手机的普及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成功极大地稀释了小米品牌。再加上我们自身实力不足，小米被很多人误解成只做中低端。"

在演讲末尾，他又补充道，" 当年国产手机均价只有 700 元，小米 1 的售价相当于均价的三倍，是很贵很贵的了。我们都担心能不能卖得出去。"

如果只谈价格，小米 1 1999 元的售价也并非国产 " 最高端 "，比小米 1 早发布半年多的魅族 M9 售价是 2499 元起，比小米 1 高了 500 元，而这同样是一款当年的 " 神机 "。

如果与当年的海外大厂苹果、三星以及 HTC 相比，小米在价格上更难言 " 高端 " 之名。在《一往无前》里，关于小米 1 是这样描述的，" 在同等配置的手机价格都在 4000 元上下时，小米手机直接将价格减掉了一半。这个震撼的价格，加上这种价格出炉的方式，极具戏剧效果。""1999 元的价格在当时并不便宜，但相对于产品配置来说，小米的优势一目了然。"

雷军想要为小米树立 " 高端 " 品牌的心情显然相当急切，但把 10 年前的故事拿出来重新包装贩卖，就好像老字号们给自己找远古的皇亲国戚一样荒诞。

雷军为什么要"重塑"小米记忆？

雷军公开讲述小米故事已经不少了，但像这次如此直白地与过去的 " 官方口径 " 相违背，还属少见。

对一家公司来说，会讲故事是最基本的能力，这两个小小的片段的真实与否，都不会改变小米对中国手机行业的意义。但如此 " 打脸 " 行为，或许意味着某些变化。

进入 2021 年，小米在高端市场风生水起，8 个月内发布了四款旗舰机，从 3000-10000 元全覆盖。这才有了雷军说的 " 站稳高端市场 "。然而，在这之下，小米 11 系列的 WiFi 问题开始逐渐显露，并且迟迟未能解决。而 MIUI 的卡顿、bug 问题则让更多 " 米粉 " 站到了小米的对立面，他们呼吁小米给出解决方案，以及稳定 MIUI 系统。

由于 MIUI 的问题太过普遍，小米软件与体验部总经理、MIUI 负责人金凡成了众矢之的，" 米粉 " 们在小米社区、雷军微博下要求公司辞退金凡，并全面整顿 MIUI。

在前几日的小米直面会上，金凡表示 MIUI 已经解决了许多反馈问题，且仍在全力优化中。雷军也表示 MIUI 正在整改，MIUI 13 也将在今年年底到来。但这些都收效甚微，直到 8 月 10 日金凡上台时，迎接他的是无数条 " 换人 " 的弹幕。

" 米粉 " 是如此地重要，在小米 10 准备冲击高端市场时，在雷军看来，小米只有一条路：相信米粉，依靠米粉。

但现在，被雷军奉为至宝的"米粉"们似乎开始反噬小米了。

雷军要稳定"军心"，"米粉"也需要新故事。

因此，我们看到了一家商业公司在发布会上反复强调自己的 " 良心 "、" 公道 "。而小米的十年创业故事、3.7 亿元回馈小米 1 首批用户的举动，确实也打动了不少人。毕竟，如果不是真 " 米粉 "，恐怕也很难坚持看完一场三小时的 " 马拉松 " 演讲。

整个中国商界，除了马云，很少有像雷军一样高频对外输出，不厌其烦地宣扬公司多么"良心"、"公道"的企业家。但归根结底，小米是一家商业公司，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上市公司。

参考资料：

范海涛 《一往无前：雷军亲述小米热血 10 年》

经济观察报 《小米香港路演最完整还原：雷军讲升级版 " 故事 " 有人疯狂抢购有人仍在观望》

界面新闻 《直击小米香港 IPO 路演 雷军：小米估值应为腾讯乘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