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公司之间长期相互担保,债权人需要每次都审查决议吗?|法客帝国

即使债务人与担保人公司间存在长期相互担保行为，债权人接受担保时亦应审查公司同意担保的决议

阅读提示

公司对外提供担保的，债权人原则上应当审查该公司同意对外提供担保的公司决议，否则可能导致担保无效。债务人与担保人之前长期存在“互相担保”的行为是否能够成为无需审查公司决议的例外情形？对此，最高人民法院在《九民纪要》和《民法典担保制度解释》中作出了完全相反的规定。本文借助一则案例，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裁判要旨

债权人不能证明同一提供担保的公司与同一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着长期、多次的“相互”担保行为的，不能在未审查公司机关决议的情况下善意取得该公司担保。

案情简介

一、2017年9月29日，中技桩业公司与山东金交中心签订《直接融资工具产品交易服务协议》，约定中技桩业公司向山东金交中心申请注册、挂牌直接融资工具，发行规模1亿元，到期日、付息日、本金兑付日均为2018年9月20日。

二、富控娱乐公司向山东金交中心出具承诺函，承诺在中技桩业公司到期未足额兑付本金与利息时，承担连带保证责任。经查，山东金交中心在接受该承诺函时，未审查富控娱乐公司股东会或董事会同意提供担保的公司决议。

三、鲁金公司于2017年9月30日购入该融资产品3000万元。2018年9月，中技桩业公司未能按期回购融资产品，发生违约。鲁金公司遂起诉至法院要求中技桩业公司偿还融资款本金3000万元，并按约支付利息，富控娱乐公司承担保证责任。

四、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为，中技桩业公司到期未能兑付、回购金融产品，鲁金公司要求中技桩业公司支付融资款3000万元和利息符合合同约定，应予支持。富控娱乐公司应当依照约定承担对该债务承担保证责任。

五、富控娱乐公司不服，认为《承诺函》未经公司股东会决议，对公司不发生效力，故上诉至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期间，中技桩业公司向法院提交7份《民事判决书》，证明中技桩业公司与富控娱乐公司及其关联公司间存在长期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主张承诺函对富控娱乐公司有效。

六、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认为，在富控娱乐公司未提供股东大会决议的情况下，鲁金公司仅以《承诺函》上加盖了公章及法定代表人名章，即信赖富控娱乐公司的担保行为，不属于受法律保护的善意相对人。改判富控娱乐公司不承担保证责任。

裁判要点

本案于2020年8月26日审结，法院在本案中采取了《九民纪要》中的观点，认定在公司担保中，债务人与担保人间存在长期的互相担保行为是即便债权人知道没有公司机关决议也应当认定担保合同有效的情形之一。本案的核心争议在于，富控娱乐公司是否与鲁金公司存在相互担保行为，对此，山东高院认为：

首先，《九民纪要》中“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的主体必须为同一担保人和同一债务人。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应理解为同一提供担保的公司与同一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着长期、多次的相互担保行为。本案中，债权人提供的一系列有关于“相互担保”的证据中，债务人虽均为富控娱乐公司，但担保人均非中技桩业公司，故不能证明二者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的事实。

其次，“相互担保”的事实，必须发生在案涉争议的担保行为之前。“相互担保”之所以能够作为《九民纪要》中无须公司权力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形，原因在于债权人基于对主债务人与担保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的信赖，判断担保人具有为主债务人提供担保的意思表示。故在提供担保时，债权人对于此前主债务人与担保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的事实应为知情。

最后，“相互担保”主体间的商业合作关系基础不能存在显著变化。本案中，富控娱乐公司此前虽为中技桩业公司同样融资行为提供了担保，但富控娱乐公司时为中技桩业公司控股股东。而涉案《承诺函》出具之时，富控娱乐公司已经不再是中技桩业公司的股东，其无需公司机关决议即可为中技桩业公司提供有效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故山东金交中心接受富控娱乐公司担保时，应当审查该公司同意担保的机关决议。

可见，“相互担保关系”的定义应当从严把握。基于以上原因，法院认定富控娱乐公司提供的《承诺函》应为无效，富控娱乐公司不承担担保责任。

实务经验总结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结合《民法典》及民法典担保制度的相关司法解释，为避免未来发生本案类似败诉，我们总结实务中的要点如下：

1. 关联公司间（尤其是上市公司）对外提供担保，必须经公司机关决议，债权人未审查公司机关决议即接受担保的，该担保对公司不发生效力。

根据《公司法》、《民法典》及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公司向其他企业投资或者为他人提供担保，依照公司章程的规定，由董事会或者股东会、股东大会决议。债权人在接受担保时未审查相关公司决议，可能最终导致担保无效。这一原则并非绝无例外。2019年12月，《九民纪要》第19条首次提出了4种“无需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况”，其中，在“公司与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时，即便债权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没有公司机关决议，也应当认定担保合同符合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合同有效。

2.“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作为对外担保无需公司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形，仅适用于《九民纪要》适用后，《民法典》生效前作出的担保行为。

2021年1月1日，《民法典》正式生效，《民法典担保制度解释》仅部分保留了《九民纪要》中关于无须决议的例外情形的规定，并将“公司与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这一情形刻意删除。最高人民法院意识到，“相互担保的合作关系”在司法实践中认定难度较大，且作出此例外规定可能导致公司间以多次、小额的互保刻意建立相互担保关系，并在重要交易中刻意规避公司担保须经决议的法律规定，导致侵害公司（尤其是上市公司）利益的情况发生。

3.债权人援引“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作为对外担保无需公司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形主张担保有效，需承担较重的举证责任。

法院对“相互担保”关系的认定应当从严把握。债权人以债务人与担保人此前长期存在“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行为为由，主张其接受担保时没有审查公司决议的义务，必须证明此种“相互担保”的行为主体统一、长期稳定存在、效力不存在瑕疵，且债权人正是因为信赖这种相互担保的关系存在，才在没有审查公司决议的情况下接受了公司担保。故即使在《九民纪要》发布后，《民法典》生效前，债权人对“相互担保”的主张，亦极少被法院支持。

4. 债权人以无须决议的例外情形为前提接受公司担保时，必须注意该类情形对上市公司的特别适用规则。

为了遏制上市公司法定代表人利用公司对外提供担保输送利益的现象，《民法典担保制度解释》特别强调，无须决议的例外情形不适用于上市公司（除金融机构与担保公司对外提供担保外）。上市公司旗下的数个子公司相互提供担保，或上市公司为其子公司提供担保在日常交易中极为常见，形式也十分多样，债权人极易“踩坑”。故无论是提供担保的上市企业，还是接受担保的债权人，在进行重大资产处置与担保交易时，都应当慎之又慎，做好交易合规工作，履行决议—公告—审查的必要程序，避免产生纠纷。

相关法律规定

《公司法》

第十六条 公司向其他企业投资或者为他人提供担保，依照公司章程的规定，由董事会或者股东会、股东大会决议；公司章程对投资或者担保的总额及单项投资或者担保的数额有限额规定的，不得超过规定的限额。 公司为公司股东或者实际控制人提供担保的，必须经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决议。 前款规定的股东或者受前款规定的实际控制人支配的股东，不得参加前款规定事项的表决。该项表决由出席会议的其他股东所持表决权的过半数通过。 第一百二十一条 上市公司在一年内购买、出售重大资产或者担保金额超过公司资产总额百分之三十的，应当由股东大会作出决议，并经出席会议的股东所持表决权的三分之二以上通过。

《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法〔2019〕254号）

19.【无须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况】存在下列情形的，即便债权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没有公司机关决议，也应当认定担保合同符合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合同有效： （1）公司是以为他人提供担保为主营业务的担保公司，或者是开展保函业务的银行或者非银行金融机构； （2）公司为其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公司开展经营活动向债权人提供担保； （3）公司与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 （4）担保合同系由单独或者共同持有公司三分之二以上有表决权的股东签字同意。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有关担保制度的解释》（法释〔2020〕28号）

第七条 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违反公司法关于公司对外担保决议程序的规定，超越权限代表公司与相对人订立担保合同，人民法院应当依照民法典第六十一条和第五百零四条等规定处理： （一）相对人善意的，担保合同对公司发生效力；相对人请求公司承担担保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二）相对人非善意的，担保合同对公司不发生效力；相对人请求公司承担赔偿责任的，参照适用本解释第十七条的有关规定。 法定代表人超越权限提供担保造成公司损失，公司请求法定代表人承担赔偿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第一款所称善意，是指相对人在订立担保合同时不知道且不应当知道法定代表人超越权限。相对人有证据证明已对公司决议进行了合理审查，人民法院应当认定其构成善意，但是公司有证据证明相对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决议系伪造、变造的除外。

第八条　有下列情形之一，公司以其未依照公司法关于公司对外担保的规定作出决议为由主张不承担担保责任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一）金融机构开立保函或者担保公司提供担保； （二）公司为其全资子公司开展经营活动提供担保； （三）担保合同系由单独或者共同持有公司三分之二以上对担保事项有表决权的股东签字同意。 上市公司对外提供担保，不适用前款第二项、第三项的规定。

法院判决

以下为法院在裁定书中“本院认为”部分对该问题的论述：

鲁金公司主张中技桩业公司与富控娱乐公司之间存在相互担保行为，故即使没有股东大会决议，担保依然有效。对此，本院认为，首先，对于“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应理解为“同一"提供担保的公司与“同一”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着长期、多次的“相互”担保行为。鲁金公司二审中提交的证据4-6，债务人虽均为富控娱乐公司，但担保人均非中技桩业公司，故不能证明二者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的事实。其次，“相互担保”的事实应形成于提供涉案担保之时，不能以事后互保的事实反推此前的担保行为。鲁金公司二审中提交的证据4-6，担保时间均在本案《承诺函》出具之后，故不能证明中技桩业公司与富控娱乐公司之间此前即存在互保关系。第三，“相互担保"之所以能够作为无须公司权力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形，原因在于债权人基于对主债务人与担保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的信赖，判断担保人具有为主债务人提供担保的意思表示。故在提供担保时，债权人对于此前主债务人与担保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的事实应为知情。鲁金公司二审中提交的证据1-3和证据7，发生时间分别为2017年7月、2017年5月和2017年4月，虽在2017年9月本案《承诺函》出具之前，但证据1-3并无判决结果，无法证明二者之间担保关系是否成立，证据7中富控娱乐公司与中技桩业公司系共同借款人，并非担保关系。且上述证据中显示的诉讼时间均为2018年，鲁金公司未能证明此前对于上述担保等关系系知情。故鲁金公司未审查富控娱乐公司的股东大会决议，并非基于对中技桩业公司与富控娱乐公司之间存在互保关系的信赖。此外，2016年，富控娱乐公司虽为中技桩业公司同样融资行为提供了担保，但富控娱乐公司时为中技桩业公司控股股东，系为其直接控制的公司开展经营活动提供担保，是否取得股东会决议，均不影响担保行为的效力。2017年9月，涉案《承诺函》出具之时，富控娱乐公司已经不再是中技桩业公司的股东，作为上市公司，债权人应当审查富控娱乐公司出具《承诺函》是否经过股东会决议。

在富控娱乐公司未提供股东大会决议的情况下，鲁金公司仅以《承诺函》上加盖了公章及法定代表人名章，即信赖富控娱乐公司的担保行为，鲁金公司未尽到审慎注意义务，不属于受法律保护的善意相对人，不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五十条规定的合同有效的情形，故《承诺函》应为无效，本院对一审法院认定富控娱乐公司出具的《承诺函》有效承担连带责任予以纠正。因鲁金公司对《承诺函》的无效存在过错，富控娱乐公司时任法定代表人以公司名义出具《承诺函》，且《承诺函》上加盖了富控娱乐公司的公章和法定代表人名章，富控娱乐公司内部管理不规范，对《承诺函》无效亦存在过错，富控娱乐公司对鲁金公司的经济损失应承担赔偿责任。本院综合考虑全案情况以及双方当事人的过错程度，酌情确定富控娱乐公司应对中技桩业公司不能清偿的部分，向鲁金公司承担二分之一的赔偿责任。

案件来源

上海富控互动娱乐股份有限公司、济南鲁金融通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2020)鲁民终1610号】

在检索大量类案的基础上，云亭律师总结相关裁判规则如下，供读者参考：

1

支持公司与主债务人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等商业合作关系，债权人在接受担保时无须审查决议的案例

案例一

华仪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万向信托股份公司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0)浙民终269号】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判断案涉《保证合同》能否对华仪电气公司产生效力，应当考量该保证是否系出于华仪电气公司发展的利益需求，如果案件事实表明该保证的作出是为华仪电气公司的自身发展利益，则可以认定该公司具有对外保证的真实意思表示。

《信托贷款合同》《保证合同》等的具体订立日期无法确定，但现有证据显示，华仪集团公司决议同意向万向信托股份公司申请案涉贷款的临时董事会及临时股东会召开于2017年11月15日、《账户监管协议》订立于2017年11月22日、万向信托股份公司第一笔贷款发放于2017年11月30日、华仪集团公司未如约归还的第一笔贷款到期于2019年5月30日，故在考量相关事实时，应当重点围绕前述时间段进行。华仪电气公司在该时间段内的公告内容显示，2017年7月12日至12月25日期间，华仪电气公司对外担保额没有变化，但在2017年12月25日至2018年4月10日期间，华仪电气公司对外担保额有较大幅度增加；在2017年及2018年期间，华仪集团公司实际为华仪电气公司提供的担保额远高于华仪电气公司对外担保额。并且，华仪电气公司在前述历次公告的材料中均载明，华仪集团公司为华仪电气公司发展给予了大力支持，长期为华仪电气公司及下属子公司向银行申请授信额度提供担保；华仪电气公司为华仪集团公司提供担保系本着互帮互助、促进共同发展的原则而为。因此基于现有证据，华仪集团公司与华仪电气公司间存在长期的相互担保关系，华仪集团公司长期为华仪电气公司贷款提供巨额担保，华仪电气公司为华仪集团公司提供案涉担保符合华仪电气公司自身发展的利益需求，应当认定案涉担保系华仪电气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华仪电气公司提出万向信托股份公司向华仪集团公司发放贷款系因华仪集团公司向该业务介绍人支付了高额费用的主张缺乏证据支持，不予采信。

案例二

郑州华晶金刚石股份有限公司、河南省中原小额贷款有限公司金融借款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0)豫民终376号】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根据2018年10月29日查询的加速器公司企业信用报告“对外担保记录"部分显示，加速器公司对郑州华晶公司的一笔3.4亿元的债务提供担保，2019年7月查询的加速器公司企业信用报告对外担保记录显示，加速器公司对郑州华晶公司的另一笔1亿元的债务提供担保，该事实在郑州华晶公司于2019年8月公布的半年度报告中亦有记载。两个公司的企业信用报告能够相互印证，双方存在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关系，企业信用报告是对外信息披露的客观文件，具有一定的公示效力，郑州华晶公司对报告中记载的互保内容予以否定，但未能作出合理解释。中原小贷公司另行提交了郑州华晶公司另案中为加速器公司提供担保的保证合同及董事会决议，作为本案补强证据，进一步证明了双方互保关系存在的事实。虽然另案亦正在审理之中，但中原小贷公司将该证据作为补强证据提交并不违反法律规定。加速器公司于2018年11月22日起，为郑州华晶公司的1亿元债务提供担保，可以相互印证。上述事实可以表明，在中原小贷公司向加速器公司提供本案借款时，加速器公司正在为郑州华晶公司的借款提供担保，原审认定二者存在相互担保关系的证据充分，与客观事实相符。

2

因未达证明标准，不支持“相互担保”关系中债权人在接受担保时无须审查决议的案例

案例三

芒果传媒有限公司、中南红文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0)最高法民终1161号】最高人民法院认为：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十六条第二款规定，公司为公司股东或者实际控制人提供担保的，必须经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决议。该规定表明，以公司财产为他人提供担保的行为不是法定代表人所能单独决定的事项，必须经过公司机关决议。同时，中南红文化公司章程第四十二条亦规定，对股东、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方提供的担保必须经股东大会审议通过。案涉《担保承诺函》中所涉担保事项未经中南红文化公司股东大会进行审议，违反上述法律及公司章程规定，原审认定《担保承诺函》中所涉担保事项无效，并无不当，本院予以维持。

芒果传媒公司主张，中南红文化公司与中南重工集团存在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关系，属于《九民会纪要》第19条规定的无须机关决议的例外情况。对此本院认为，所谓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关系，应指在案涉行为之前既已存在相互担保行为，且在案涉行为之外亦有商业合作关系。中南重工集团是中南红文化公司的股东，两者虽是关联公司，但该事实不能推定双方当然的存在商业合作。芒果传媒公司亦不能举证证明在签订案涉《担保承诺函》之前，中南重工集团与中南红文化公司之间有相互担保的情形。芒果传媒公司主张中南红文化公司为中南重工集团提供担保无须公司机关决议，理据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案例四

天风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佛山市中基投资有限公司证券回购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0)鄂民终524号】，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天风证券公司上诉主张欧浦公司与中基公司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应属无须公司机关决议之情形。欧浦公司针对天风证券公司在上诉状中列举的5件欧浦公司为中基公司提供担保案件，提供了相关民事裁判文书，证明天风证券公司所称担保情况不属实，其中两件已被生效民事判决书认定欧浦公司为中基公司提供的担保无效。由于天风证券公司未能举证证明欧浦公司与中基公司之间存在相互担保的商业合作，其主张案涉担保无须欧浦公司股东大会决议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现无任何证据证明，欧浦公司就其为中基公司提供担保形成股东大会决议，所以案涉2017年5月16日《担保函》即使由欧浦公司时任法定代表人陈礼豪亲自盖章，亦构成越权代表。天风证券公司作为上市公司和专业金融金钩，在接受欧浦公司为其股东中基公司提供担保时，明知应当要求欧浦公司提供其股东大会对案涉担保事项的决议，但天风证券公司并未举证证明其曾对欧浦公司提过上述要求，并且，欧浦公司作为上市公司，其就案涉担保召开股东大会的召集、决议等情况可以通过公开渠道查询，而欧浦公司已举证证明，其相关公告中不存在与案涉担保相关的内容，由此进一步证明天风证券公司不构成善意相对人。因此，一审认定案涉《担保函》未经欧浦公司追认，对其不发生法律效力，对天风证券公司要求欧浦公司承担连带保证责任的诉请不予支持，于法有据，并无不当。

案例五

中泰信托有限责任公司与佛山市中基投资有限公司、欧浦智网股份有限公司等质押式证券回购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2020)沪民终285号】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认为：

中基公司与欧浦公司虽然存在相互担保，但是否导致此后某次违反《公司法》第十六条规定的关联担保成为有效合同，需考虑相互间的其他担保是否有效以及相互担保的金额等因素。如当事人之间长期存在有效的相互担保，担保金额基本相近，则此后某次欠缺决议的担保，有可能被法院仍认定为有效。但如果此前的相互担保就是无效的，就不能因为违法违规行为的不断累积，导致此后的担保成为有效。欧浦公司系上市公司，现没有证据证明欧浦公司股东会曾以决议方式同意为大股东中基公司提供担保。故上诉状上所列欧浦公司为中基公司提供的第一次担保就存在违反《公司法》第十六条的可能。而后数次关联担保也均存在类似效力瑕疵，本院不能认定双方之前存在有效的相互担保，也就不能以此为由认定本次担保有效。上诉人有关担保合同有效的上诉理由，本院不予采纳。

3

因《九民纪要》适用时间问题，不支持“相互担保”关系中债权人在接受担保时无须审查决议的案例

案例六

张天宇、新大洲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借款合同纠纷再审审查与审判监督民事裁定书【(2020)最高法民申3125号】最高人民法院认为：

张天宇申请再审称，（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十六条的规定为管理性规定，张天宇已尽到审查义务，其在签订《债权债务清偿协议》过程中并无恶意。（二）本案中各担保人系关联企业，在陈阳友等人控制下，长期为共同利益占用资金及相互担保，张天宇有理由相信新大洲公司自愿提供担保。

本院认为，……本案二审判决作出之时，九民会议纪要尚未发布，张天宇依据九民会议纪要的规定，主张新大洲公司应当承担民事责任的申请再审理由，本院不予采信。

主编简介

重大疑难复杂案件研究中心

欢迎就文章所讨论的法律问题与我们联系

深度探讨或咨询个案问题

电话：010-59449968；

手机：18501328341（李舒律师）

18601900636（唐青林律师）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广渠门外首东国际大厦A座6层

（来访请提前预约，否则恐无时间安排接待）

云亭法律实务书系

中国法制出版社出版新书《公司印章疑难案例裁判规则解读》《公司诉讼25个案由裁判综述及办案指南》《公司章程陷阱及72个核心条款设计指引》《公司控制权争夺战》,扫描下图二维码即可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