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策划】香港导演的“横漂”之旅（二） 吴锦源：香港扫地僧

“我们这一行应该少说话多做事，让我在片场拍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让我做一些宣传对我来说太困难了。”——在武侠小说《天龙八部》里，有一个在少林寺扫地的僧人，平时少言寡语，但是武林对峙之时，众人才知道他是武功造诣极高的武林高手。喜欢金庸小说，也拍摄过金庸武侠的吴锦源，与“扫地僧”有些相似，平时说话少，甚至鲜有采访，但是技术傍身，拍出的作品，部部都是热门之作，香港人勤劳务实的精神在他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是当之无愧的“实干家”。

导演近日话题：

#吴锦源或将执导《长相思》#

【昔日港风】

从亚视到无线

热门港剧里走出的低调导演

上个世纪8090年代，“亚视”与“无线”是香港最大的两家电视台，双方在剧集产出、大型选秀活动等电视栏目上暗自较劲，铸造了香港电视文化鼎盛繁荣的局面——这也成为了吴锦源成长的沃土。1984年，吴锦源进入“无线电视台”，从小小的场务做起，渐渐成长为助理编导、编导，这一做就是7年，7年后，吴锦源跳槽到了“亚视”。

1991年，吴锦源在无线的最后一部作品是《命运快车》，一部讲述香港底层小人物，如何一步一步打拼，与命运抗争的电视剧，故事中的人物命运令人唏嘘，感情真挚感人，“我觉得观众看戏最看中的是故事和情感，那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戏是最好看。”

这是吴锦源创作的“诀窍”，也是他最看重的创作理念，即便30年后，他仍旧将这样的准则奉为圭臬。进入亚视之后，吴锦源的电视剧事业迎来第一个高潮，从《豪门》到《银狐》，从《天蚕变之再与天比高》到《戏王之王》，无不是亚视耗巨资打造，也是80后一代的经典回忆。

但是回忆起在“亚视”的职业生涯，吴锦源最爱的还是《肥猫正传》和《我和僵尸有个约会》，前者以情动人，围绕中度弱智人物肥猫展开，呈现了一个温馨励志的故事，后者则融惊悚、悬疑、奇幻、爱情为一体，凭借精彩的打斗场面和脑洞大开的剧情，成为香港电视剧奇幻剧中的巅峰之作。虽然两者风格差异极大，却同样拥有最真挚的情感表达——“以情动人”始终贯穿了吴锦源的作品，也是他成功的“法宝”。

然而，在“亚视”九年，吴锦源又重回了“无线”。或许是创作遇到瓶颈期，或许是“无线”给予他更多资源，但吴锦源重回老东家，一定是抱着“大干一场”的想法，果然，重回无线之后，吴锦源就执导了《寻秦记》——然而这部至今仍旧是港剧经典的代表作，成为了他告别香港电视圈的作品。

2001年，《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监制冼志伟离开亚视，联系上吴锦源，“想不想出去闯一闯？”在香港电视剧圈奋斗17年，吴锦源有经验有代表作，但是相对刻板的制度却一再限制他的发挥，“TVB是一个比较制度化的地方，我比较顽皮，想多做一些尝试，而且当时还年轻。”谦虚低调的吴锦源这次也尝试高调一次，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北上之路】

从现代到古代

改变的不仅是拍摄类型

进入内地之后，吴锦源摸爬滚打了三、四年，这与他当年初入无线电视台有着相似的经历，却成长得更快——无线七年坐上导演的位置，在内地的第四年，他便接手了大型古装仙侠电视剧《仙剑奇侠传》。当然，如果不是语言问题，他或许更早适应，“语言是一个比较大的难题，现在基本沟通没有问题了，但普通话还不是太好。而拍戏，基本上是靠沟通，如果连沟通都做不好，那戏真的是很难拍了。”

秉承着“真情实感”的拍摄理念，吴锦源不仅要和演员培养感情，也要和编剧、摄影等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培养感情”，语言却成为了交流的障碍，即便到现在已经在内地20年，吴锦源仍旧说着港味十足的普通话，或许这就是他一直鲜有接受访问的原因之一。

《仙剑奇侠传》以青春明媚的基调，诙谐有趣但情感炙热的表达，给内地古装剧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成为一代人的经典记忆。凭借古偶剧打开内地市场的吴锦源开始源源不断地接到古装剧邀约，这无疑是对他极大的挑战。

在香港，吴锦源主导的多是现代剧，尤其是以家庭为纽带，以商战为元素的类型剧，无论是其《豪门》《银狐》还是《我和春天有个约会》《肥猫正传》，吴锦源深谙此类剧集的节奏与拍摄，更熟悉影片中关于亲情、爱情的表达形式，即便有《天蚕变之再与天比高》打底，但显然转战古装是市场的选择，也是吴锦源必须接受的改变，“我虽然不是最早一批来内地拍戏的香港导演，但是我和那些前辈都能感觉到，这个行业市场发展的非常快，有很多的进步，尤其是在技术，而销售包装这些领域就更快了。”

从《射雕英雄传》（08版）《步步惊心》到《锁清秋》《美人心计》，再到《寂寞空庭春欲晚》《偏偏喜欢你》，默默无闻的吴锦源合作的都是业内古装大剧的头部公司，唐人影视、于正工作室、梦幻星生园、横店影视……也渐渐适应了内地的节奏，他不仅能在古装上游刃有余，民国戏也不在话下，甚至抗战剧，他也能力抗压力顶上，此刻的吴锦源仍旧很低调，埋头苦干仍旧是他的“本色”。

那时候，除了业内同行们，观众还是鲜有知道这位“小导演”的，直到2017年《楚乔传》的播出。这部讲述战斗女子逆袭人生的古装权谋大剧一上线，就获得了极大的关注，收视率最高达2.86，点击量破400亿，成为名副其实的大火剧。

那段时间，吴锦源并没有飘飘然，他和每个追剧的观众一样紧张，评论只挑“骂人”的看，“我主要看一下观众怎么骂的，然后改进。有时我会让团队去参考一下，我觉得这个是我改正自己，提升自己的一个动力，我希望尽量把bug减小。”

不仅是《楚乔传》，一直以来吴锦源都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作品，正因为这样用心，赵丽颖婚后复出的第一部作品便是吴锦源执导的《有翡》，“之所以选择《有翡》，除了《楚乔传》的良好合作，也是对导演吴锦源的信任。”

【未来可期】

踏实前行

从抗战传奇剧寻找新突破

如果说早期因为要适应市场，吴锦源必须做一些妥协，那么现在他的底线则很清晰，“接一个项目，故事好不好是放在第一位的。”在追求好故事的基础上，他还想做创新！比如在拍过太多古装、民国戏之后，吴锦源选择了《偏偏喜欢你》。这部试图将《流星花园》+《还珠格格》的故事搬到民国的作品，让吴锦源很是兴奋，“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个题材，我也想玩一玩”，他的“玩法”之一就是为每个角色设计不同的动作戏，“每个角色的动作场面都要根据他们的性格、特长设计，每个人都不能重复，这方面很让我们头疼，但也很有趣。”

其实看似稳健的吴锦源也很“大胆”，除了《偏偏喜欢你》的类型杂糅，他还敢在抗战剧上做风格，《百战天狼》里，有热血保镖与千金小姐的浪漫，也有酷炫流畅的动作场面，一柔一刚两大元素，让这部抗战传奇剧“好看起来”，这相比第一次拍摄的抗战传奇剧《踏破硝烟》拥有更多元素，也更年轻化、热血化。

无论是在香港，还是在内地，无论是处于低谷，还是在风口浪尖，无论是秉承传统，还是追求创新，吴锦源始终坚持踏实做人做事，不抢噱头不过多曝光。“小导演吴锦源”是导演吴锦源的微博名字——无论是初见还是深交，众人对吴锦源的印象之一便是谦虚，就像他微博的名字，即便纵横内地电视剧市场20余年，他仍旧自称“小导演”，“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我现在还处于学习的阶段。”而相对于做监制，吴锦源其实更爱做导演，他一直认为那种踏实做事的“真实感”，是不断向前的动力之一。

即便吴锦源已经给予观众很多惊喜，但是显然，对于吴锦源来说这还不够，坊间传闻，他的下一部戏是仍旧和赵丽颖合作的《长相思》，男主角则是风头正劲的肖战。不过信息来源未知，而躺在他豆瓣“待播作品”一栏的则是一部反映当下沿海小商品市场发展的现实题材电视剧《外商在义乌》。

前者是古装剧的新尝试，后者则是一项巨大的挑战：据了解，香港导演“北上”之后，能文能武，占据着古装动作戏“头部位置”，却难以拍摄反映国情国民的现实题材剧集，这是先天文化基因缺失所造成的。但《外商在义乌》或许能改变这一点，成为香港导演的新突破口。

“扫地僧”吴锦源扫了大半辈子的地，勤勤恳恳。在观众看来，他是热剧背后的“小透明”，但在吴锦源看来，能手握导筒的真实感才是人生最满足的事情。如今的他正值一个导演的黄金时期，光芒乍现，“扫地僧”或许不再只会“默默扫地”，迎接他的是更大的机遇，也必将有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