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两个月的失踪，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襄阳城外，蒙古大营，金轮法王一句“贫僧想收个女弟子”，郭襄就成了筹码。老爹郭靖在城头吹胡子瞪眼，老妈黄蓉挺着肚子急疯了，可没人敢冲营——那是政治谈判的底牌。我回头把书翻了十遍，越来越觉得，郭襄后来那些古怪的规矩，根子就埋在这六十多天里。
别急着骂人脏。先想想，金轮法王图啥？人家是国师，不缺美女，缺的是一张能撬动襄阳的人形令牌。他把郭襄供起来，好吃好喝，还教功夫——听起来像优待，其实就是软刀子。白天传你密宗大手印，晚上关回牛皮帐，外面守着一圈喇嘛。十六岁小姑娘，武功再高也怕黑，怕着怕着，就把“活下去”三个字刻进了骨头。
后来峨眉派立了三条死规矩：守宫砂、不留男客、掌门必须出家。很多人骂灭绝老尼变态，其实最早写进派规的是郭襄本人。她四十岁那年回峨眉山，先把山腰一座观音堂改成女弟子宿舍，再亲手给每个小姑娘点上朱砂。旁人问，她只说一句：“免得再走我的老路。”轻飘飘七个字，噎得所有人不敢追问。什么路？没说。但你想啊，一个曾经连蜜蜂都舍不得踩的人，忽然铁了心让后辈断情绝爱，这心得碎成啥样。
更扎心的是，郭襄把密宗的练功路子拆成了碎片，融进峨眉剑法——不是感激，是拆弹。她比谁都清楚，那些口诀一旦走偏，小姑娘们就成了别人的玩物。她把危险写进招式，再配上一套冷冰冰的门规，像给刀口加了个鞘：能自保，也能自伤。说到底，她在补自己当年没人为她补的窟窿。
翻史书还有个小细节：元朝国师收女弟子，确实要过“双修”关，名义上修的是佛法，实际上就是驯服。郭襄活着回来了，可她眼里的光没了。襄阳战后，她没回桃花岛，也没去终南山，一个人上了峨眉。山下的人传，郭二小姐在找杨过；其实她在躲所有人——包括那个曾经满山追蝴蝶的自己。
所以别再把峨眉派当成简单的尼姑庵。那是郭襄用后半生砌的一堵墙，墙里藏着十六岁那年的噩梦，墙上写着：别再有人掉下去。金轮法王当年想要的，不过是一张听话的牌；郭襄回敬的，是一整座山头的清醒。
墙砌好了，人却永远困在了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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