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徐州贾汪大洞山,潘义冒着小雨,拨开齐腰深的灌木,镜头对准了一座砖石结构、总高十多米的架空式碉楼。它是潘义镜头下第81座徐州碉堡,今年,潘义以“彭城潘公子”为名,将自己的徐州碉堡探访之旅发到网上,短短数日便得到数十万的点击。
81座碉堡的发现之旅
1971年出生的潘义,是徐州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工作间隙喜欢涂鸦、玩镜头,探寻徐州红色文化,尤其对寻找探索徐州碉堡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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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春天,当他第一次将故黄河岸边的碉堡照片发到朋友圈时,没想到这条偶然的分享会开启一段长达数年的寻访之路。“最初只是觉得新奇,徐州人谁没见过几座碉堡?但深入后才发现,这些散落的建筑竟是一部立体的战争史。”潘义说,徐州自古以来就是文化发源地,又是军事重镇,碉堡作为战争遗留的产物,见证了那段英勇斗争的历史。
徐州现存的碉堡究竟有多少?潘义查遍所有资料均无记载,据他近年来的不断探寻,他已拍摄记录下81座碉堡,每一座都有独特的身世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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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潘义介绍,他第一次拍摄碉堡是故黄河和云龙山的几座,发到了朋友圈,好多人点赞及评论,给他提供徐州碉堡的线索,支持他继续走下去。在抖音和公众号里,很多爱好者也会提供线索,那些碉堡大多隐藏在野山、荒地里,他利用业余时间翻山越岭到处去找,腿摔伤过,衣服经常被划破,身上被蚊虫咬过太多疙瘩,但潘义依然没有放弃,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云龙山碉堡群的探寻堪称艰难。史料记载国民党军队曾沿登山要津修建11座碉堡,如今日常可见的仅有4座。潘义根据网友提供的线索,十余次往返山间,终于在白鹿洞平台下方、索道第12号柱子北旁等地找到另外3座残损的碉堡。这些钢筋混凝土建筑呈椭圆形,半地下式结构,射孔巧妙地覆盖山下要道,在这每座约9平方米的空间里,当年可容纳一个班的兵力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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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拖龙山,潘义发现了保存最完好的碉堡群。5座1948年建造的混凝土碉堡,均为圆形拱顶,每座配备7个射击孔。“解放军攻势太快,国民党军队没来得及使用就撤退了,这些碉堡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徐州现存保存最完好的碉堡。”潘义说。
从镜头到档案的坚守
“这是文亭街消失的碉堡,蒋老师20多年前拍的。”潘义翻看着手机里的老照片,与眼前现存的碉堡形成鲜明对比。在徐州摄协曾经的一次交流活动中,潘义结识了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蒋明君,这位记录徐州碉堡的前辈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20多年的影像资料,其中不少碉堡已在城市建设中消失,如文亭街的碉堡群、民主路上的碉堡、机场附近的防御工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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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传承让潘义的拍摄从单纯的兴趣变为责任。他开始系统记录碉堡的建筑特征:像固山那座仅一平方米的迷你碉堡,虽只有一个射击孔,却能遏制整个山的西南要道,堪称徐州最小的碉堡;南楼山的碉堡和观察哨,之间交错着纵深的战壕;复兴南路的日军碉楼,砖石上深浅不一的弹痕,无声诉说着激烈的攻防战……“碉堡种类太多了,圆形、方形、六角形,还有地堡、暗堡、梅花堡,每种形制都对应着特定的战术需求。”潘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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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距徐州市区40公里的贾汪区夏桥矿,是潘义目前探访最远的地方。网友提供线索说贾汪夏桥矿有一座日本人留下的碉堡,保存较为完整,于是他驱车前往。翻过铁路线,因夏季草木丛生,足足找寻了半个小时未果,后来还是和网友现场视频,才在非常偏僻的围墙角落的灌木丛中发现。“这座碉堡是徐州比较少见的架空式碉堡,青砖结构,底部有暗道,平台上面是架空,架空上面是碉堡,总高度十余米,平台约3米。”潘义介绍说,碉堡沿围墙一周有10余个射击孔,当年日军的目的是守卫铁路抢夺中国矿产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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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很多碉堡是抗战时期所建,潘义在拍摄碉堡的同时,同步开展了徐州籍抗战老兵事迹的整理工作,目前他已收集227位老兵的故事。“碉堡是凝固的战场,老兵是行走的历史,两者相互印证才能还原真实的过去。”潘义说。
呼吁建立碉堡档案
潘义曾在抖音上看到网友感叹某市中心碉堡“爬墙虎错落有致,很出片”,这种娱乐化的评价让他既欣慰于年轻人的关注,又忧虑其历史价值被忽视。
在老东门历史文化街区,一座碉堡被纳入商业改造范围,成为“消失的墙”文化展馆的一部分;而夏桥矿的碉堡群则在2015年得到系统修缮,作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的组成部分得以留存。这两种模式让潘义看到了希望,他呼吁建立徐州军事碉堡档案,对有价值的碉堡建筑设立文保铭牌和简介牌,将九里山日军骑兵旅驻地碉堡、子房山等地的碉堡群改造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我只是在做一件该做的事,这些碉堡不该被遗忘。”潘义说。
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张晓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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