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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包板栗退货,却被商家名叫‘退货鼠’?”最近一位消费者的遭遇,让三只松鼠的“鼠鼠文化”彻底火了。面对顾客对这个名字的疑惑,品牌官方解释这是内部统一规定,所有员工都要起专属“鼠名”,连顾客都得统一称呼为“主人”。有人觉得这种文化可爱有趣,评论区里网友们还玩起了“鼠名”谐音梗,从“鼠萨奇”到“鼠不尽”花样百出。但在不少打工人眼里,这不过是换了皮肤的“花名文学”,早已没了最初的温情,反倒成了职场里的一种隐形束缚。
三只松鼠的“鼠鼠宇宙”远比想象中完整。从自称“松鼠老爹”的CEO章燎原,到高管团队的“鼠小仁”“鼠三江”,再到基层员工的各类“鼠名”,整个公司从上到下都笼罩在“鼠”的光环下。更有意思的是,这种文化连党支部都没放过,严肃场合里突然出现“鼠妖孽”“鼠蛋蛋”这样的称呼,反差感拉满。办公区叫“鼠窝”,内部通讯工具叫“飞鼠”,甚至还有专属的“松鼠小镇”供员工娱乐,这套体系构建得相当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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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三只松鼠的操作并非首创,“进大厂先起花名”早已是互联网行业的传统。凤凰网科技曾报道,杭州八成以上的互联网公司都推行花名制度,而这一切的源头,要追溯到2003年淘宝创业时期的阿里巴巴。马云对金庸武侠小说的狂热,让阿里员工都以武侠人物为花名,马云自称“风清扬”,张勇叫“逍遥子”,邵晓峰是“郭靖”,整个公司活脱脱一个“江湖”。这种模式一度被奉为圭臬,认为能打破层级壁垒,营造平等氛围。
不同大厂的花名文化各有特色。拼多多早期团队因前身是拼好货,元老们都以农产品命名,创始人黄铮叫“阿庄”,CEO陈磊称“土豆”,透着股乡土气息。腾讯和字节跳动则偏爱英文名,马化腾被称为Pony,刘炽平是Martin,字节里更是充斥着Helen、Eason这类常见名字,相对显得低调。打工人也总能玩出新花样,有人靠谐音梗博眼球,有人取名“来财”图吉利,起名环节成了脑洞比拼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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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名制度最初的设想其实很美好。对新人来说,“王总”“李哥”的称呼总让人纠结,一个有趣的花名能快速打破社交壁垒。网易2020年推行昵称制度时就明确表示,鼓励用昵称避免“总”“哥”“姐”等辈分称呼,字节也有“内部不称哥姐”的规定。理想状态下,无论职级高低,一句花名就能开启高效沟通,不用在称呼前反复斟酌上下级关系,这契合了互联网公司扁平化管理的需求。
对企业而言,花名还有隐藏优势。员工对外使用花名,能隐藏真实身份背景,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被竞争对手挖墙脚。更重要的是,花名像一层“职业皮套”,工作时穿上,下班后脱下,理论上能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切割。就像三只松鼠员工离职后,或许能轻松说出“鼠鼠我啊,要去看世界了”,带着点仪式感与过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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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花名制度逐渐偏离初衷,变成了打工人的新负担。最直接的困扰就是取名难,阿里要求花名必须两个字且不能是叠词,20万员工的规模让常见名字早已被抢注。蚂蚁集团实习生球球就透露,为了通过审核,不少人只能翻字典随机选字,她自己随便取的“球姐”,让领导和前辈都得喊“姐”,尴尬不已。腾讯的英文名也不省心,生僻名字被用完后,有人只能在英文名里插入中文名缩写,搞得像情报暗号。
更讽刺的是,本为“去职级化”而生的花名,反倒成了新的身份标签。阿里内部就流传着“看花名识地位”的说法,早期管理层多用金庸小说里的核心角色,后期入职的只能选边缘人物或自创词汇。有网友犀利吐槽,要是上级花名是“段誉”,谁敢叫“段正淳”。更有甚者,出现了“领导赐字”的情况,某大厂员工被要求用“福”字开头取花名,后来才发现这是领导识别“嫡系”的暗号,职场江湖俨然变成了派系林立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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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名带来的“去个体化”效应,更让打工人逐渐迷失。当“鼠你棒”“逍遥子”这类称呼取代本名,个体与工作身份之间就产生了疏离感。这种疏离感看似能让人更服从安排,却也降低了对职场不合理现象的抵抗阈值。就像《千与千寻》里汤婆婆给千寻取名“小千”,本质上都是通过改变名字实现的隐性控制。有打工人直言,入职第一天就为取名拼命,这种屈服从一开始就奠定了职场基调。
在权益保障层面,花名还可能成为“坑”。劳动仲裁时,签署合同的本名与工作中使用的花名存在出入,会给举证带来极大困难,变相为企业规避了风险。2021年阿里员工涉嫌猥亵事件中,通报和内部邮件里全是“曲一”“老鼎”这类花名,若非外界深挖,普通人根本无法将其与真实身份关联,花名俨然成了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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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看三只松鼠的“鼠鼠文化”,最初或许也带着营造轻松氛围的初衷,就像阿里早期的武侠风一样,试图用独特文化凝聚人心。但当取名变成负担,当花名沦为派系暗号,当个体被名字裹挟失去棱角,这种文化就变了味。打工人真正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花哨的名字,而是平等尊重的职场环境。与其在“鼠名”“花名”上大做文章,不如把精力放在优化管理、保障员工权益上。毕竟,让职场回归简单高效,才是对打工人最大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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