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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破产,我遣散所有员工,只有保洁阿姨留下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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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朽木。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说完了。

对面坐着二十三个人,是我过去五年里,一个个亲手招进来的。

从第一个员工,那个刚毕业、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的实习生小李,到现在他已经能独当一面,成了设计组的顶梁柱。

到最后一个,上个月刚入职的前台,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还在试用期。

现在,他们用同一种眼神看着我。

一种混合着震惊、茫然、失望,还有一丝丝怜悯的眼神。

“所以,公司……没了?”小李的声音在发抖。

我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怕看到那里的光熄灭。那光,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曾是我的光。

“没了。”

这两个字,我用了大概一辈子的力气才说出口。

喉咙里像是被灌了铅。

“资金链断了,新一轮的融资没到,老的投资方撤资。我把房子、车子,所有能抵押的都抵押了,还是堵不上窟窿。”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梦想、蓝图、未来、期权……所有我曾向他们许诺过的东西,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屁。

一个响亮,但无比空洞的屁。

没有人说话。

死寂。

比刚才更可怕的死寂。

我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沓沓信封,里面是他们这个月的工资,和按照劳动法规定,我能给出的最高额度赔偿金。

“这是N+1的补偿,还有这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

我把信封一个个推过去,推到每个人的面前。

像是在举行某种告别仪式。

“江总……”

开口的是张哥,公司的技术总监,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已经半白的中年男人。他跟着我最久。

“别说了,张哥。”我打断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没本事,把大家带进了沟里。别安慰我,也别骂我,我受不起,也没脸听。”

我站起来,朝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九十度。

腰弯下去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

也许是错觉。

但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彻底断了。

“散了吧。”

“去找下家吧,大家的简历我都清楚,能力都没问题。是我耽误了大家。”

“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还能做到,随时找我。”

说完,我逃一样地走出了会议室。

我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躲进了楼梯间。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手抖得厉害,打了三次火才点着。

烟雾呛进肺里,我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

或许只是烟太呛了。

一支烟抽完,外面走廊上传来拖动箱子、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的兵,我的团队,我引以为傲的“家人”,正在离开。

我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不敢出去看最后一眼。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跪下来求他们别走。

可我拿什么留?

用那些还没变成厕纸的股权书吗?

讽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稀疏,最后彻底消失了。

世界安静了。

我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区。

傍晚的夕阳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把整个空间染成一片刺眼的金色。

那些曾经坐满了人的工位,现在空空荡荡。

桌面上还残留着他们匆忙离开时留下的痕迹。

一杯没喝完的咖啡,一个卡通手办,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我一个个看过去,每个工位后面,都仿佛还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李在抓耳挠腮地改稿,张哥在聚精会神地敲代码,前台小姑娘在偷偷补妆……

我眨了眨眼。

幻觉消失了。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屋子的灰尘在夕阳里跳舞。

完了。

全完了。

我像个被抽掉脊梁骨的软体动物,瘫倒在自己的老板椅上。

这把花了我一万多块买来的人体工学椅,此刻坐上去,硌得我浑身都疼。

我闭上眼,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是马伟。

我那个曾经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合伙人,我大学睡在上铺的兄弟。

是他,拿着我全部的信任,挪用了公司最大的一笔流动资金,去投了一个他妈的狗屁区块链项目。

然后,血本无归。

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跪在我面前,哭得像条狗,求我原谅。

我一脚把他踹开。

原谅?

我拿什么原谅?

拿这二十多个兄弟姐妹的饭碗吗?

我把他告了,可钱追不回来,人也跑去了国外。

留给我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我恨。

我恨不得把他从地球的另一端抓回来,一刀一刀剐了。

可恨有什么用?

恨不能让公司起死回生。

恨不能让我的员工回来。

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哐当——”

清脆的响声,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我死死地盯着那些碎片,感觉自己也像这个杯子一样,碎了。

“江总。”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

是陈阿姨。

公司的保洁阿姨,五十多岁,平时沉默寡言,总是默默地在各个角落里忙碌。

我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她每天早上会帮我把我办公室的绿萝浇好水。

她怎么还没走?

我忘了。

保洁是外包公司的,不属于我的员工。

遣散名单里,自然没有她。

“您……没事吧?”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得像条丧家之K。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她没再问,只是走进来,佝偻着背,开始默默地打扫那些玻璃碎片。

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成了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所有人都走了。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走了,经验丰富的老将也走了。

那些曾和我一起分享过成功喜悦,也曾在我失意时拍着我肩膀说“挺住”的兄弟们,都走了。

最后留下的,竟然是这个我连她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保洁阿姨。

何其荒诞。

她很快收拾好了碎片,用抹布把地面擦干净,然后提着垃圾袋,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江总,天黑了,早点回家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口音。

“家?”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

为了堵公司的窟窿,我唯一的房子,那个我和前妻一起买的房子,也卖了。

我现在,连家都没了。

“我不走。”我对她说。

“我得守着这里。”

守着什么呢?

守着一堆卖了都换不回一个厕所的破铜烂铁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只是不想动。

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只想趴在自己的洞穴里,静静地等待死亡。

陈阿姨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提着垃圾袋走了。

办公室的门,被她轻轻地带上了。

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胃里开始隐隐作痛。

我才想起来,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拉开抽屉,想找点吃的,里面只有半包过期的苏打饼干。

我捏起一片,放进嘴里。

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就像我此刻的人生。

门,又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催缴物业费的,或者是哪个债主找上门了。

我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江总,是我。”

还是那个声音。

陈阿姨。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慢慢地走了进来。

“我……我看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回家给您拿了点饭。”

她把饭盒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打开。

一层是米饭,另外两层,一层是炒青菜,一层是番茄炒蛋。

最简单的家常菜。

却在打开的瞬间,香气扑鼻。

我的胃,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我看着她,她有些局促地搓着手,那双手,因为常年接触清洁剂,显得粗糙又红肿。

“我……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谢谢。”我的声音嘶哑。

“不用……不用谢。”她连忙摆手,“您快趁热吃吧。”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番茄炒蛋。

酸甜适中,鸡蛋炒得很嫩,带着一点点葱花的香味。

是我妈以前常做的味道。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我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试图用咀嚼的动作,掩饰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太他妈丢人了。

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被一盘番茄炒蛋搞得想哭。

陈阿姨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吃,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您慢点吃,别噎着。”

我点点头,嘴里塞满了饭菜,说不出话。

一盒饭,我吃得干干净净,连菜汤都用米饭刮了一遍。

吃完,我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身体里有了一点暖意。

“多少钱?”我从钱包里摸索。

“哎哟,江总,您说这个干啥!”她急了,“不值钱的,就是家里的一口便饭。”

“不行,我不能白吃你的。”我坚持。

“您要是真过意不去,”她想了想,“就把这饭盒给我就行,明天我再给您带。”

明天?

我愣住了。

“明天……你还来?”

“来啊。”她理所当然地说,“我跟保洁公司的合同还没到期呢,这层楼的卫生,还得我负责。”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想什么呢,蒋峰。

人家只是在尽本分而已。

“行,那……谢谢了,陈阿姨。”

“不客气。”

她收拾好饭盒,又像昨天一样,叮嘱我早点回家,然后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就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模式进行着。

白天,我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像一具行尸走肉。

接债主的电话,跟法院的人周旋,跟闻讯而来的二手办公家具商讨价还价。

每卖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像是在从我身上割肉。

那些曾经承载着我们梦想和汗水的物件,在他们眼里,只值那么区区几百块钱。

“蒋老板,你这批电脑配置都过时了,主机显示器一套,给你三百,不能再多了。”

“这套沙发,皮都磨损了,五百块,你卖就卖,不卖我走了啊。”

我咬着牙,把一个个“滚”字咽回肚子里。

我需要钱。

我需要钱去填补最后的窟窿,支付拖欠的供应商款项。

我得保住我最后那点可怜的信用。

而每天傍晚,陈阿姨都会准时出现。

她先是默默地打扫卫生,把被二手贩子弄得一团糟的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会给我带来一盒热腾腾的饭菜。

有时候是饺子,有时候是面条,有时候是两菜一汤。

她好像摸清了我的口味,做的菜越来越合我胃口。

我们之间的话依然不多。

她做她的事,我吃我的饭。

但她的存在,就像一根细细的线,在我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轻轻地托住了我。

让我不至于彻底失重。

有一天,银行的人又打电话来催贷,言辞激烈,极尽羞辱。

我挂了电话,再也控制不住,把手边能拿到的一切,全都扫到了地上。

文件,笔筒,台灯……

我像一头困兽,在自己制造的废墟里疯狂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

“马伟!你个狗日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吼得声嘶力竭,最后瘫倒在地上,像个一样,又哭又笑。

陈阿姨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发疯。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劝阻。

等我闹够了,力气也耗尽了,她才走进来,像往常一样,开始收拾残局。

她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叠好。

把摔坏的台灯扶起来,虽然它再也亮不了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

“陈阿姨,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笑?”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没有。”她摇摇头,“我觉得您心里苦。”

心里苦。

这三个字,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进了我最柔软的地方。

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说。

“公司没了,钱没了,兄弟们也散了,老婆也跟我离了……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些话,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父母面前,我报喜不报忧。朋友面前,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对着这个只给我做了几天饭的保洁阿姨,我却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在她面前,我不需要任何伪装。

我只是一个吃不上饭的可怜虫。

“人这辈子,哪能没个坎儿呢。”

她终于收拾完了,在我身边蹲下来。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油烟味,飘进我的鼻子里。

“我男人走得早,那年我才三十出头,儿子还在上小学。天都塌了。”

她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家里没钱,亲戚躲着走,我一个人打三份工,白天在饭店洗盘子,晚上去给人做钟点工,半夜再去批发市场帮人搬菜。”

“有一次发高烧,烧到四十度,还不是得去给人家擦地板。擦着擦着,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是那家主人送我去的。”

“我第一反应不是谢他,是问他,今天的工钱还给不给。”

她说着,自己都笑了,眼角的皱纹像一朵绽开的菊花。

“那时候就一个念头,我不能倒。我倒了,我儿子怎么办?”

“坎儿再大,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她看着我,目光温和而坚定。

“江总,您比我那时候强多了。您年轻,有文化,有本事。这点事,压不垮您的。”

我看着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那些所谓的痛苦,在她的人生面前,显得那么矫情,那么不值一提。

“谢谢你,陈阿姨。”

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地说。

“快起来吧,地上凉。”她伸出手,想拉我一把。

我没有让她拉,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是的,我得站起来。

像个男人一样。

从那天起,我不再自怨自艾。

我开始积极地处理公司的善后事宜。

清算资产,变卖设备,偿还债务。

陈阿姨成了我唯一的“员工”。

我跟她说,保洁公司那边的工作可以先停了,我按双倍的工资雇她,帮我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

她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每天来得更早了,走得更晚了。

她不仅做保洁,还帮我一起整理文件,把有用的和没用的分开。

帮我一起给那些办公设备拍照,挂到二手网站上。

她甚至学会了用电脑,帮我回复那些买家的咨询。

虽然她打字很慢,一个一个字母地敲,但她很认真。

“江总,这个叫‘刀’是什么意思?是要拿刀来砍价吗?”她指着屏幕上的“小刀”二字,一脸困惑。

我被她逗笑了。

这是公司破产以来,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不是,阿姨,这是网络用语,就是说可以稍微便宜一点。”

“哦哦,这样啊。”她恍然大悟,“那咱们这个椅子,能‘刀’多少?”

“不能刀,已经是地板价了。”

“好,那我跟他说,地板价,爱要不要。”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在键盘上敲下“地板价,爱要不要”这几个字,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又带着一丝荒诞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办公室里的东西越来越少,空间越来越大。

我和陈阿姨,就像两只勤劳的蚂蚁,一点点地把这个曾经满载我梦想的“巢穴”搬空。

这期间,马伟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联系我,说想跟我谈谈。

我拒绝了。

没什么好谈的。

我不想再看到那张让我恶心的脸。

朋友劝我:“见一面吧,他好像是想给你一些补偿。”

补偿?

我冷笑。

他拿什么补偿?

他毁掉的,是钱能衡量的吗?

但最后,我还是答应了。

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当面做个了断。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几个月不见,他瘦了,也憔悴了很多,但身上那股投机者的油滑气息,一点没变。

“阿峰,对不起。”他一坐下就说。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个项目,我是被朋友骗了,我也是受害者。”他试图解释。

“说重点。”我打断他。

“我……我这次回来,是想把这个给你。”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二十万。我知道,跟公司的损失比,杯水车薪。但这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钱了。”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有动。

“我老婆跟我闹离婚,房子也卖了,这是我分到的一半。”他苦笑着说。

“你觉得,这二十万,能买回什么?”我问他。

“买不回。”他低下头,“我就是想……求个心安。”

“心安?”我笑了,“马伟,你毁掉的,不只是一家公司,是二十多个人的饭碗,是他们对未来的指望。你毁掉的,是我对‘兄弟’这两个字的全部信任。”

“你现在跟我谈心安?”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他的脸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阿峰,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

“从你挪用公款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我站起来。

“钱,我收下。不是原谅你,是拿去还债。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也别再见了。”

说完,我拿起那个信封,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拿着那二十万,感觉沉甸甸的。

这点钱,对于公司的债务来说,确实是杯水车薪。

但它至少能让我把拖欠最后一个供应商的款项结清。

也算是有个交代。

回到公司,陈阿姨正在用抹布擦拭最后几张要卖掉的办公桌。

擦得一丝不苟,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

“阿姨,别擦了。”我走过去。

“剩下的这些,买家下午就来拉走。”

“那也得擦干净点。”她说,“咱们的东西,不能让人家觉得是垃圾。”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阿姨,走,我请你吃饭。”

“啊?不用不用,我带了饭了。”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保温饭盒。

“今天不吃盒饭,我请你吃大餐。”

我拉着她,不容她拒绝。

我带她去了公司附近一家挺高档的餐厅。

以前公司签下大单,我就是在这里请员工们庆功的。

陈阿姨一进去就显得很拘束,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江总,这……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事,今天我高兴。”

我点了几个她可能爱吃的菜,也给自己点了一瓶啤酒。

“阿姨,我敬你一杯。”我举起酒杯。

“这几个月,谢谢你了。”

“没有你,我可能真的就趴下了。”

“江总,您千万别这么说。”她端起面前的茶水,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也没做什么。”

“你做的,比所有人都多。”

我一饮而尽。

那顿饭,我们聊了很多。

她跟我讲她那个在老家上大学的孙子,学习多好多听话,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我跟她讲我创业时的趣事,讲我那个曾经像亲兄弟一样的合伙人。

讲到最后,我没忍住,还是哭了。

像个孩子一样,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

她没劝我,只是默默地给我递纸巾。

等我哭够了,她才轻轻地说:“哭出来就好了,江总。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最后是怎么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办公室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公司又回来了。

所有员工都围着我,笑着,闹着。

小李拿着最新的设计稿,兴奋地跟我说:“江总,这次我们一定能拿奖!”

张哥拍着我的肩膀说:“阿峰,我就知道你行!”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一切都那么温暖,那么美好。

我笑着,笑着,然后就醒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我躺在办公室角落的一张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樟脑丸味道的旧大衣。

我知道,那是陈阿姨的。

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物。

所有的桌椅,电脑,文件柜,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地板上一些无法清除的划痕,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旷得让人心慌。

陈阿姨正在做最后的清扫。

她把地板拖得锃亮,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

好像这还是那个即将迎来一天忙碌工作的办公室。

“阿姨。”我坐起来,嗓子有点哑。

“您醒了?”她回头对我笑了笑,“我煮了点粥,在茶水间温着,您去喝点吧。”

我走进茶水间。

电磁炉上,一个小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锅白粥,里面撒了点葱花。

我盛了一碗,慢慢地喝着。

胃里暖暖的。

“江总,咱们……是不是今天就要把钥匙还给物业了?”她走进来问。

我点点头。

“嗯,下午两点。”

昨天,我已经把最后的债务还清,也注销了公司的营业执照。

从法律上来说,我的公司,已经彻底死亡了。

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从今天起,就再也跟我没关系了。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

“阿姨,”我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这个月的工资,还有我之前答应你的奖金,我都转给你了。你查一下。”

我把变卖公司资产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凑了个整数,都给了她。

不多,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愣了一下,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然后,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

“江总!这……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应得的。”我说。

“这几个月,你是我唯一的员工,也是我的合伙人。这是你应得的分红。”

“不行不行!”她把手机往我面前推,“我就是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东西,哪能拿这么多钱!您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快收回去!”

“我说了,你应得的。”我把她的手推回去,态度很坚决。

“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她看着我,眼眶红了。

“江总……”

“别叫我江总了。”我笑了笑,“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叫我小蒋,或者蒋峰就行。”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叫出口。

下午一点半,我们最后检查了一遍办公室。

确保所有水电都已关闭,没有任何遗留物。

陈阿姨把最后一点垃圾装进袋子,提在手上。

我们站在空旷的办公室中央,像是在和这个空间做最后的告别。

“走吧。”我说。

我们一起走出办公室,我拿出钥匙,锁上了那扇玻璃门。

“咔哒”一声。

一个时代,结束了。

我们把钥匙还给物业,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走出写字楼大门的那一刻,下午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奋斗了五年的大楼。

曾经,我以为我会在这里,实现我所有的梦想。

现在,我却像个被赶出来的房客。

“江总……不,小蒋。”陈阿姨在我身边,轻声叫我。

我回过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她问。

打算?

我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了。

那种被资本裹挟,被虚假的繁荣冲昏头脑的生活。

我想做点实在的事。

“还没想好。”我摇摇头,随即又笑了。

“不过,在想好之前,我得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

“先请我的合-伙-人,吃顿饭。”

陈阿姨愣住了。

随即,她笑了。

那笑容,就像今天下午的阳光一样,温暖,明亮。

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好。”她说。

我们没有再去什么高档餐厅。

我跟着她,穿过几条车水马龙的大街,拐进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区。

那里的巷子很窄,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生活气息。

“就这儿吧。”

她在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饭馆门口停了下来。

店面很小,只有四五张桌子,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光着膀子在灶台前颠勺。

“老李,炒两个拿手菜,再来两瓶啤酒。”陈阿姨熟络地喊道。

“好嘞!陈姐,今天不忙啦?”老板回头,嗓门洪亮。

“不忙了,今天我请客。”陈阿姨笑着说。

她拉着我在一张靠墙的桌子边坐下。

桌子有点油腻,但她毫不在意。

很快,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就上来了。

一盘辣子鸡丁,一盘蒜蓉青菜。

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却锅气十足。

“小蒋,尝尝。”她给我夹了一筷子鸡丁。

我尝了一口。

很辣,很香,很过瘾。

“好吃。”我说。

我们一边吃,一边喝着啤酒。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她问我老家是哪的,父母身体怎么样。

我问她孙子放暑假了会不会来城里玩。

我们就像一对认识了很多年的忘年交,而不是前老板和保洁阿姨。

“阿姨,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我啊,”她喝了一口啤酒,脸上泛起红晕,“我准备回老家了。”

“回老家?”我有些意外。

“嗯,孙子快考大学了,我想回去陪陪他。而且,你给我的那些钱,够我在老家县城里买个小房子了。”

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小蒋,谢谢你。”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套房子。”

我心里一酸。

一套县城的小房子,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

而我,曾经随随便便就能签下几百万的单子,却从未觉得真正幸福过。

“是我该谢谢你。”我说。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真的就成了一滩烂泥。

“以后别做保洁了,太辛苦了。”我叮嘱道。

“嗯,不做了。”她点点头,“回去就种种菜,养养鸡,给我孙子做好吃的。”

她描绘着未来的生活,脸上洋溢着向往。

那顿饭,我们吃到了天黑。

结账的时候,老板只收了成本价,说陈阿姨是老街坊,这顿他请了。

陈阿姨坚持要给,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我扫码付了钱。

走出小饭馆,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

“不用,就几步路。”她指了指巷子深处。

我们走到巷子口。

“那我走了,小蒋。”她说。

“你……多保重。”

“你也是,阿姨。”

我看着她转身,向着那片昏暗的灯火走去。

她的背影,依然有些佝偻,但脚步却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轻快。

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

一片死寂。

那些曾经和我称兄道弟的投资人、合作伙伴,在我出事后,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苦笑了一下,关掉手机。

也好。

正好把世界看个清清楚楚。

我没有回家,或者说,我也没有家可以回。

我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房间很小,设施陈旧,但床单很干净。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不再是公司的那些破事,也不再是马伟那张可恨的脸。

我想的,是陈阿姨。

是她那双粗糙的手,是她那盒番茄炒蛋,是她说过的那些朴实无华的话。

“人这辈子,哪能没个坎儿呢。”

“坎儿再大,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失去的,是一家公司,一些钱,一些所谓的朋友。

但我得到的,或许是更珍贵的东西。

是一种从谷底爬起来的勇气,是一种看清生活真相后的平静。

第二天,我买了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

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不是东山再起,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

就是想踏踏实实地,为自己活一次。

临走前,我给陈阿姨发了条信息。

“陈阿姨,我去南方了。您多保重,等我安顿好了,再联系您。”

很快,她回了信息。

只有一个字。

“好。”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心里没有悲伤,也没有留恋。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见了,蒋总。

你好,蒋峰。

两年后。

我在南方一座滨海小城,开了一家小小的民宿。

民宿是我自己设计的,用的是我变卖公司资产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又贷了点款。

规模不大,只有六个房间,但我打理得很用心。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糊口,但每天都很充实。

我学会了种花,学会了做菜,学会了跟天南地北的客人聊天。

我听了很多故事,也见了很多风景。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是小蒋吗?”

那个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声音,让我瞬间愣住了。

“陈阿姨?”

“哎!是我!”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我……我孙子考上这边的大学了,我送他来报到。听你说你在这边,就想问问……”

“在哪儿?阿姨,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开着我那辆破旧的二手五菱宏光,赶到了她说的大学门口。

我看到她了。

她站在人群中,还是穿着那件褪了色的外套,但精神很好。

她身边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一脸的青涩和好奇。

“陈阿姨!”我冲她挥手。

她看到我,笑得合不拢嘴。

“小蒋!你……你黑了,也壮实了。”

我把他们接到我的民宿。

“阿姨,这就是我现在的事业。”我笑着对她说。

她看着我那个种满了花草的小院子,看着那些被我擦得一尘不染的窗户,眼睛里闪着光。

“好,真好。”她不停地说。

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其中,有一盘番茄炒蛋。

“阿姨,尝尝我的手艺。”

她夹了一口,慢慢地嚼着。

“好吃。”她说。

“跟您做的,还差得远。”

她笑了,眼角泛起了泪光。

“比我做的好吃。”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

她告诉我,她用我给的钱,在老家县城买了房,孙子上了大学,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

我告诉她,我现在很满足,每天看着潮起潮落,迎来送往,觉得生活特别踏实。

“小蒋,你长大了。”临睡前,她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

是啊。

我好像,真的长大了。

不是年龄的增长,是心智的成熟。

那场破产,就像一场高烧。

烧退了,人虽然虚弱,但也获得了新的免疫力。

第二天,我送他们去学校报到。

办完手续,陈阿姨坚持要走,说是不打扰我做生意。

我把她送到火车站。

检票口,她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裹了好几层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这是阿姨自己家种的花生,自己炒的,你留着下酒。”

我捏着那包还带着她体温的花生,鼻子一酸。

“阿姨,你……”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她拍了拍我的胳膊。

“好好干,以后日子长着呢。”

她转身,随着人流,走进了检票口。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一次,我没有哭。

我只是笑着,用力地挥了挥手。

回到民宿,我打开那包花生。

一股浓郁的焦香扑鼻而来。

我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又香,又脆。

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花生。

我拿出手机,给我的民宿简介,加上了一句话:

“本店招牌菜:一盘能让你想起妈妈味道的番茄炒蛋。”

生活,总有坎坷。

但只要心里还有一盘番茄炒蛋的温暖,就总能找到走下去的勇气。

谢谢你,陈阿姨。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为我点亮了一盏灯。

那盏灯,不亮,但足以照亮我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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