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同事聚餐,他坐在角落,忽然站起身默默出了门,没有多说一句,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着走。
第二步,他站在小卖部门口,晃悠半分钟,嘴里念叨“我来干啥”,手却已经伸进裤兜摸钱包。
他才戒烟第七天,本说再熬两天就过关,结果一股烟味从饭桌飘到鼻尖,他整个人瞬间松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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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着玻璃看见他买了那包熟悉的白壳细支,回头冲我摇摇头,像在说“算了”,然后点了一根。
他回到桌边,火光一闪,七天努力没了,我们谁也没劝,大家都懂那滋味,心里又闷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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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一个人慢慢走回家,越想越怕,自己也只比他多撑两天,第九天才算稍微轻松。
日子往前推,第一天的头昏像锣鼓敲,第二天两手发抖,晚上躺床仿佛有小虫在皮肤爬。
到了第三天胃里空落落,想吃辣,想喝茶,更想点烟,那股冲动像浪一波又一波。
有人说最难就是第三到第七天,我信,因为那段时间每一分都像掰着指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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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四十多年,七十年代上初中时就跟着堂哥吞云吐雾,那会儿福建烟多得很,袋子图案花花绿绿。
厦门的烟厂出了不少牌子,龙岩也不示弱,两地几乎平分秋色,老街边摊随手就能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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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一数,那时候本地一共二十个牌子,先摆出来的有十二种,后面还跟着八种,叫得出五个已经算行家。
我印象深的几款,买回家要藏抽,因为父亲不让小孩学坏,可我总偷偷点,味道辣嗓子却觉得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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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几个熟面孔的牌子忽然消失,听说厂子合并,也听说限产,街坊感叹“绝版了”。
那几年没啥纪念意识,空烟盒全被扔炉灶,现在想找一张老包装都难,收藏价涨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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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动念戒烟是在前年的体检单上看到红字,医生没多说,只写“血压偏高,肺纹理粗”。
回家我把所有打火机一口气丢进水池,烟也递给楼下送快递的小哥,心里喊“就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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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几乎没睡,半夜忽地惊醒,手抓床单,像缺了什么重要器官,身子止不住发抖。
妻子给我温水,拍背,我还是难受,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再来一口就好了,可就是没去拿。
等到第十二天早晨,我呼一口气,感觉胸口没那么闷,脑袋也清醒点,原来真能挺过去。
后来又过半年,体重嗖嗖往上走,整整二十斤,裤腰紧得扣不上,朋友打趣说“戒烟变圆”。
我不想重新点烟,只好少吃夜宵,买了跳绳和慢跑鞋,每天绕小区跑两圈,汗流得多却没再反弹。
一年后复查,指标稳定,我看镜子里的人,脸色比以前亮,精神也好,不需要谁来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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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谈那些绝版老烟,年轻人只在旧照里见过,可老福建人一看颜色就能说出名字。
有时候我路过老巷口,闻到别人点烟的味道,心里还是会荡一下,可我知道那只是回忆。
朋友们说我现在像换了个壳,早起散步,晚上不熬夜,再也不用揣两包烟到处敲桌子找火。
街头的烟摊依旧亮灯,只是我步子没再停,买包牛奶或是矿泉水,转身就走。
朋友也许哪天再起戒念,也许再抽一辈子,我都不评判,他的路得他自己选。
我能做的,就是把那段艰难日子放在心里,偶尔想起,当成一个普通又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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