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企明年才能喘口气？特朗普关税反噬，高管叹息：等不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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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尔街的金融巨头到主街的普通商铺，美国企业界正竭力适应特朗普总统构建的复杂关税体系。这一体系不仅推高了运营成本，更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共和党今年早些时候通过的企业减税政策所带来的红利。

在过去的一年里，特朗普彻底颠覆了美国沿用数十年的统一关税制度。即使除却少数特定国家，该制度曾对所有进口商品征收相同的税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基于进口商品原产地而设定多种不同税率的复杂网络。例如，过去仅需缴纳5%关税的工业产品，如今若来自欧盟或日本，可能面临15%的关税；若来自挪威及许多非洲国家，税率为20%；来自东南亚国家则升至24%至25%；而如果这些产品产自印度、巴西，关税税率则高达50%以上。

合规成本飙升：CEO们的梦魇

“对国内大多数首席执行官而言，今年可谓是精疲力竭的一年，”美国消费技术协会（Consumer Technology Association）首席执行官兼副主席加里·夏皮罗（Gary Shapiro）表示。该行业组织代表着包括亚马逊、沃尔玛、AMD等知名品牌在内的1300家会员企业。“高管们为此投入的时间是惊人的。他们本应专注于创新，如今却不得不将精力耗费在应对关税问题上。”

为了加大施压力度，美国司法部已宣布将打击海关欺诈列为首要任务之一。贸易法规的激增与执法力度的强化，迫使众多企业不得不扩充合规团队，并投入可能累计达数千万美元的资金，以确保不触碰特朗普政府的红线。

对于传统上依赖进口产品的行业而言，这些时间和资金成本，加上每月需支付的数百亿美元关税，构成了沉重的负担。对某些企业来说，这甚至完全吞噬了白宫主导的《一项宏伟法案》（One Big Act）在未来十年内所能带来的减税效应。“每项CEO调查都显示，这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难题，”夏皮罗坦言。

专业服务公司毕马威（KPMG）近期的一项调查显示，89%的首席执行官预计未来三年关税将对其企业业绩和运营产生重大影响；86%的受访者表示，将在必要时通过提高商品和服务价格来转嫁成本。

另一家专业服务机构普华永道（PwC）的海关与国际贸易业务董事总经理梅蒂·佩雷拉（Metie Pereira）也观察到了类似趋势：“我们许多客户在内部讨论关税问题的时间，轻松占据了其工作时长的30%至60%。”这迫使首席执行官们以前所未有的深度介入进口采购决策，并引发了市场上对通关专业人才的激烈争夺。“贸易专业人才确实严重短缺，”佩雷拉表示，“几乎每天都有客户向我反映团队人员流失，因为市场对具备相关资源和技能的人才需求激增。”

不确定性扼杀长期投资

关税的影响远不止于人力压力，更直接打击了企业购置新资本设备或进行长期投资的意愿。一位因担心遭到特朗普政府报复而要求匿名的行业官员透露：“企业表示无法投入研发资金。他们无法在美国新建工厂，因为缺乏决策所需的确定性。”

尽管白宫方面辩称关税是提振国内制造业的关键，并宣称多家企业已承诺为此进行大规模新投资，但美国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t）本周在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也承认，这些红利需要时间才能显现。“说实话，我多么希望能够一挥手就让这些设施运转起来。但这需要时间，”贝森特表示，“我认为2026年将是一个突破性的年份。”

然而，对于企业界而言，当下的痛感更为真实。米尔肯研究所（Milken Institute）地缘经济项目主任马修·艾莱希尔（Matthew Eleshie）指出，虽然目前尚无具体研究估算美国企业遵守新贸易法规所需的总成本，但其规模显然相当可观。该智库在题为《意外后果：贸易与供应链领袖应对近期动荡》的最新报告中指出，鉴于关税政策的高度不确定性，企业决策已变得极为困难。

复杂的“互惠”与“原产地”迷宫

特朗普依据1977年《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实施的“互惠”关税——目前正面临法律挑战——设定了复杂的层级：对约100个贸易伙伴征收10%的基准税率，对另外近100个国家（包括欧盟成员国）设定15%至41%的高税率。如果特朗普政府认定某商品旨在通过第三国非法转运以规避高关税，相关企业还可能面临40%的惩罚性关税。

此外，针对芬太尼及其前体化学品的管控，特朗普还对加拿大和墨西哥实施了另一轮关税措施。虽然符合《美墨加协定》（USMCA）条款的商品可获豁免，但这迫使企业必须耗费大量时间填写繁琐的合规证明文件。

金属关税的“连坐”风险

更为棘手的是针对钢铁和铝产品的关税。特朗普政府不仅对这两类产品维持强硬立场，近期更将关税范围扩大至400余种“衍生”产品，包括含有一定比例钢铝成分的化工品、塑料制品及家具。

一位行业官员指出了其中巨大的合规风险：“这要求那些本身并不生产钢铁和铝制品企业，必须精确追踪并报告其进口产品中可能含有的微量金属成分。”一旦出现任何信息错误或提交延迟，可能导致整件产品——而不仅仅是其中的金属部分——被征收50%的惩罚性关税。

小企业主在这一波政策浪潮中显得尤为脆弱。“我们不再投资产品创新，不再招聘新人，也不再投入业务增长。我们只是在花钱努力维持经营，”爱达荷州户外服装品牌 Wild Rye 的创始人卡茜·阿贝尔（Cassie Abel）无奈地表示。她的员工花费了数千小时寻找替代供应商并进行成本分析，“在现政府上台前，我从未花过一分钟研究关税问题。”

总部位于弗吉尼亚州的电子产品零售商克鲁奇菲尔德公司（Crutchfield Corp）在一份支持挑战关税合法性的法庭文件中写道：“若关税可因单个人的反复无常而被随意征收、调整或暂停，企业连短期规划都难以实施，更遑论长期规划。”

这复杂的贸易拼图仍在不断变化，而身处其中的企业，只能在迷雾中艰难摸索。

一张张繁复的报关单，正在取代设计图纸，堆满了企业高管的案头。在这个被视为全球经济引擎的国度，创新的冲动似乎正暂时让位于对规则的解读与闪避。当确定性成为一种稀缺资源，商业的本质便从创造价值悄然转向了规避风险。或许，无论政策的风向如何变换，一个稳定、透明且可预期的营商环境，始终是滋养繁荣最朴素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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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信息

道格·帕尔默 (Doug Pal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