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吕德文参与了一场对话。在对话中,他讲述了小贩的生存智慧——如何选摊位、积累顾客、应对同行与城管的挑战,他也描绘了城管的多重身份——执法者、管理者、服务者,这种角色互动如何维系街头秩序。
在武汉,有这样一条街,它是城市烟火的集散地,也是社会秩序的微观舞台。小贩在这里摆摊谋生,市民在街头穿行。街头受到市政力量的规制,也自发形成了小贩之间的“江湖规则”,两者在博弈中塑造出一种灰色而稳定的秩序。
这里是鲁磨路。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教授吕德文,基于对鲁磨路多年的田野研究,出版新著《鲁磨路:城管、小贩与街头秩序》,该书呈现了小贩与城管之间的猫鼠游戏、攻防拉扯,以及制度与人情的微妙平衡。
这是一段关于城市生活、街头文化的深刻记录,也是对中国城市基层秩序与社会关系的生动观察。
小贩的生存智慧
鲁磨路在武汉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是文化地标,比如VOX,曾一度驻扎鲁磨路,因为它,武汉成了民间的所谓“朋克之都”。它还是武汉民间号称的八大夜市之一,有武汉的江湖味、市井味。
可以说,理解了鲁磨路,就能理解武汉市的烟火气,就理解了中国大多城市的街头。
![]()
《城市梦》剧照
而我选择鲁磨路,是因为我之前在华中科技大学读博士,毕业后留在华科工作了很多年,它作为我多年生活过的一个“附近”,我对它很熟。另外,武汉2011年开始“城管革命”,为创建国家卫生城市和全国文明城市,城市管理需要提档升级,鲁磨路是一个重点整治区域。
作为一个关注基层社会,喜欢从微观透视宏大社会进程的学者,鲁磨路对我有天然吸引力,我进去以后发现,鲁磨路确实很有魅力。
我在这本书里写了很多小贩,有一个疯子爹爹李成柏,他对顾客说话很幽默,非常讨人喜欢,和鸡排哥很像。纪录片《城市梦》,主角就是他。李成柏天然有镜头感,你以为他是演的,其实不是。他平常就是这样,个性特征鲜明,很适合公众生活,人越多,他的状态越好、越兴奋,他是个“街头表演家”。城管对他执法,他的本能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的情绪会上来,会调动一切智慧解决问题。
![]()
《城市梦》剧照
坦白说,李成柏从邻省乡下,以普通农民的身份在武汉扎根,除了自身的个性特征之外,还是受益于武汉这座城市的包容性。
我在调研的时候,有一件事给我震撼很大。李成柏来武汉不久,就受到了当地社区照顾,后来还专门给他一个亭棚,慢慢地他又把儿子儿媳妇接过来,他们接着生了小孩,在这里一直成长。他的生存智慧,是很值得敬佩的,有中国农民的韧性。但另一方面,从市政管理的角度来讲,他可以说是“钉子户”(中性词),他的行为不能用通常的道理或者法律法规去定义。
他的性格特征非常凑巧地迎合了市政管理的一个理念:疏堵结合。疏在前,堵在后——城管首先是“服务”,然后是“管理”,最后才是强制措施,体现城市管理的包容性理念,鲁磨路的很多小贩,甚至大部分小贩,都受益于此。
在街头,普通小贩要处理同行与城管之间的关系,当然,他们首先面对的不是城管,是同行。他们要在街头谋生,获取最大的商业利益,就要与同行竞争,由此摸索出非常有意思的生存之道。
首先要占一个比较好的摆摊位置,“先到先得”。那些耕耘很久的小贩,都有相对比较好的位置。那个位置,就是他早些年在这个地方,一直占着。一般外来的、新来的小贩,不可能挑战这个位置。他熟悉规则,熟悉周围的社会关系。
![]()
《城市梦》剧照
第二,与同行进行差异化竞争,善用经营策略,像前段时间爆火的景德镇小贩“鸡排哥”,在任何一个小贩聚集的地方,都有类似的小贩和明星产品。鲁磨路就有一家鸡蛋灌饼,在华科和地大的学生里口碑很好,摊位永远都是排队的。李成柏的儿子、儿媳妇生意也很好,因为他们的水果总能保持新鲜度。
第三,放低身段,做一个真正的小贩。态度要温和,这是经过顾客千百次挑挑拣拣锻炼出的素养。哪怕像李成柏,面对城管很有气势,但顾客来了,立马满脸春风。
第四,占据一个稳定的位置,不断积累声誉,不断建立稳定的顾客关系。这是一个好的小贩的通用策略,像鲁磨路上的杨阿姨鸡蛋灌饼,她就很愿意跟来消费的大学生打交道,甚至还带我们去他的出租屋。
他们有了稳定的熟客,生意就会好很多。有的小贩在政策比较收紧的时段,还有客人,从线下转到了线上。
第五,跟街角的头面人物搞好关系,至少沟通上做到无障碍。
小贩有独立的生存底层逻辑,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它是复杂的,难以用文书档案进行标准化,有很明显的分化,还有支配结构。
![]()
图源:图虫·创意
在我十多年前调研的时间里,从地理空间(“地盘”)来说,某个地方属于谁或者说归谁管,很清晰。比如,靠街吃街,本地人肯定占优势,好的位置他先占。外面来的,得交点管理费或者卫生费之类。占据好地方的小贩,自己不摆摊,会租给别的人。他自己成了幕后老板。书里面的“北省张”,他很早就来武汉,通过摆摊、个人奋斗,生活条件很好,他自己不摆,请别人帮他摆。
地盘产生利益,就涉及到分配规则,如何分配受很多因素影响。街头利益是灰色的,有很大的流动空间,充斥着“江湖规则”。
比如,“先到先得”,大家都认可,谁先占了,你不能把别人赶跑,除非有特别充分的理由。
还有本地人优先。本地人对地方熟悉,容易组织起来。外来的往往是分散的。因为在本地,他熟悉地方的规则。城管什么时候来,哪个地方该管,哪个地方不该管,哪个地方归谁管,非常清楚,本地人也熟悉地形,也比较容易先到先得。
当然最核心的“江湖规则”还是拳头,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本地人的拳头要硬一些。现实中,真正用上拳头的情况很少,整整齐齐来七八个小伙子,你走还是不走?威慑就够了。大部分情况下用语言暴力就行了。
很多小贩和城管起冲突的事件中,小贩并不弱势,而是比较强势的,他强势所以才敢跟城管做斗争。大部分人,城管一来,就跑了。
![]()
《城市梦》剧照
概括起来,街头的小贩有两种群体:一种已经在街头占有了商业利益,它钉在这里,惯于违规。一种就是打游击的群体。很多大学生,外地人,自己种菜的老爷爷老奶奶,还有一些残疾人,要在街头摆摊讨生活。更多的是像“鸡排哥”这样的小贩,就是非常正常的自雇经营者。他不用雇佣别人,一个人,最多家人帮助就够了。
当然,大部分小贩是正经生意人,靠自己的双手和劳动吃饭,服从管理,会钻一定空子,但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城管与小贩的“博弈”
小贩、城管、空间等元素,构成了一种灰色秩序。街角社会是一个在市政力量有效监管之下的非正规市场秩序,是否有效监管,取决于各种市政力量的组合,但这股力量背后是分裂的,里面有很多部门,包括上下级之间的管理和取向有差异。比如对街头的管控,公安和城管是两支比较重要的力量。
但他们管控的目标、手段、方法、取向完全不一样。而社区,相对而言是一个群众性的自治组织,一个准行政力量,但它跟执法力量相比,是有很大差异的。
此外,国家对街头社会的治理有多种目标,它们相互之间可能会造成一些管理的缝隙。缝隙内就留下了很多“机会空间”,大家在实践和互动过程中分配这个空间。
当然,随着市政力量的组合,机会空间也会因时因地变化。比如创文创卫的最关键时期,机会空间几乎没有,比如放假、快过年时期,大家都想休息,机会空间可能就大一些。
![]()
图源:图虫·创意
在我的概念里面,灰色秩序是一个流变状态。如果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新力量,就要改变。比如来了一个重要的政策,可能直接传导到街头里面去,一些很不起眼的变化,比如修路,也会影响机会空间,原来某个地方很适合摆摊,但修路把人流阻挡了,就不适合摆了,大家就到处另外找地方。换地方就意味着利益重新组合,新一轮洗牌。
城管其实是小贩利益的保护者。第一,对真正弱势的小贩,城管有一整套的制度和做法去帮助他们。我在鲁磨路城管中队调研的时候,大厅里面,就贴着小贩送的感谢信。街角确实是部分群体的避难所。这个功能的发挥就依赖于城管。
所以,鲁磨路上有一些爱心摊位,书里提到的余斯淼,当年他带妻子来武汉治病,花了很多钱,没办法,来鲁磨路上卖板栗,武汉本地媒体也报道了,城管也知道,主动给他安置了一个爱心摊位,慢慢卖。
李成柏就是多次受到城管和社区、街道的帮助,才能在武汉扎根。这种例子数不胜数,比如那些摆在街上的老婆婆摊子,我跟城管每次去巡街,看到她,心有戚戚。她七八十岁了,佝偻的身子,走路颤颤巍巍,还要摆摊,卖的东西基本上没有顾客。但实在没办法,她家一个老头子,还躺在病床上,像这种,城管就基本上让她随意摆了,只是如果摆在路中间,会提醒她摆在边上一点。
![]()
《城市梦》剧照
我还经常遇到很多乡下来的小贩,就持了一个村委会证明,或者残疾人证件,这些证明某种意义上没有太大的合法性。但城管看到了,还是同情他,允许他摆。
在街头,我看到了很多基层社会的感人画面。我认识的城管,他们每个人都帮助过小贩,发自内心地帮他找摊子,找位置,这其实是常态。
第二,城管的工作方法给正规经营、想要通过摆摊来获利的人,提供了机会空间。
比如时间差,城管自然而然在中午、晚上就要放开。放开不单单是因为上下班的时间错位,更重要的是,城管部门自己就认为要给摊子一部分生存空间。小贩群体比较庞大,鲁磨路白天、晚上摊子加起来有一百多个,单夜市就有四五十个,小贩有几百人。城管作为执法部门,客观上承担了服务民生的功能,甚至很多社区安置一些困难群体,往往也会找到城管。
这是城管制度内部运转的一个常态。
第三,城管通过执法和管理,限制了那些想长期地占有街头利益的一部分食利者群体,把这些少数人的特殊利益群体约束住,普通小贩才有摆摊空间。它保护大部分的小贩利益。
城管作为街头秩序的维护者,给小摊小贩创造了一个稳定的经营秩序,可预期的利益空间。
![]()
《宵夜江湖 第一季》剧照
第四,城管能避免小贩之间非法的、不正规的恶性竞争。假设没有城管,“先到先得”的原则不一定能够被大家认可,不一定能贯彻下去,有可能是拳头硬的人说了算。
总的来说,城管跟小贩之间,有一种非对称关系,他们之间是不对等的强弱关系。但是在实践过程当中,会随着地形的变化而产生强弱之间关系的颠倒。
“地形”不单单是物理空间的地理环境,还包括社会关系、各种偶然的或者必然的因素交杂在其中,进而形成了融入到空间和时间里特定的权力结构。
比方说,鲁磨路有商品楼小区,有写字楼,写字楼下面有广场,用石墩子圈起来。
广场内外的空间,背后的社会关系结构不一样。广场一般有物业,是一个私人领域,背后是资本。而普通的街道大街,属于公共空间,靠市政力量去管。一个小贩,一看就知道广场不能进去,但可以到街边。
然而,如果街边有个重要单位,比如政府部门、中小学,把摊子摆在正中间就不合适,城管在这个地方必然要严管。
![]()
《人世间》剧照
但如果在一个犄角旮旯,城管只能通过巡查进行有限监管,偶尔经过一下,力量有限,且这个地方不是关键点位。在这些地方,小贩就占优势了。巡逻的城管、协管最多说一下,不太可能采取措施,小贩人多势众。城管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还有更多地方要巡查。
他们之间非对称关系的具象化,是一种猫鼠游戏。这涉及到猫和鼠的角色认知。普通的小贩知道自己是一个“老鼠”的角色。小贩见到城管,本能反应应该就是回避躲开。如果反客为主就违背了游戏规则。城管也很清楚职责所在,就是作为执法者的“猫”的形象。
这种角色认知,背后是一种非常稳定的制度性关系。
无论是城市管理条例、还是无证经营相关规定,法律上已经认定占道经营的行为不合规、不合法。小贩也很清楚这一点,城管管违法违规的行为,有非常充分的授权。所以在制度上,这种支配和被支配关系非常清晰。
![]()
《爱情神话》剧照
但是,客观形势又导致城管没办法变成单一角色,不可能只是执法者的形象。
城管至少有三个身份:执法者、管理者,公共服务的供给者。
城管最希望自己只是执法者,但实际上基本上做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希望自己是一个管理者。因此,大部分城管以管理者形象出现,有权管理,职责所在,要维护公共秩序。然而,在很多情况下,会变成服务者。比如针对弱势群体小贩,如果摆在不合适的地方,城管帮忙找地方,让其换一个地方摆。
小贩也有不同的角色认知,他首先最认可自己“是一个讨生活的弱者”,吃饭比天大,他们有在城市讨生活的公民权利。但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他们轻易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弱者诉苦,大家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正儿八经、靠自己双手吃饭的劳动者、普通的经营者,大多数人知道行为可能会影响公共秩序,知道界限在哪里。
![]()
图源:图虫·创意
当然还有一种人,有点极端,他们觉得自己是弱者,没有给社会增加负担,靠自己双手吃饭天经地义,觉得城管不说服务,至少不应该来“管”我。如果采取执法手段,那更是不能容忍。
双方有时候会对对方的角色期待错位。上面说的角色,各自的排序很不一样。城管排第一的是执法者。但在实践当中,小贩最希望他是个服务者。所以会产生一种互动上的循环,有时双方对峙,有时冲突,各种关系杂糅在一起。
因为他们在选择角色的过程当中,如果角色匹配好了,就是一个平衡状态,一旦角色出现极端错配,比如城管选择执法者的角色,小贩选择公民权利的享有者角色,必然会产生冲突。
在实际过程中,双方选择最不合适的角色,是极少见的。大部分人可能是中间态,可以周旋。双方这就有可能相互理解对方的角色。只要是成熟的小贩,很快就可以学习到个中奥妙。哪怕不会有明确意识,实践过程中,也很清楚把对方理解成什么角色是合适的。
![]()
《城市梦》剧照
我在调研里发现,冲突最多的会发生在两个群体身上。第一就是有很强烈个性的李成柏这种,另一个更常见的群体是新加入的小贩,他们对小贩职业本身有想象。他们可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弱者,性格稍微固执点的,城管一管他,立马就跳起来,很容易发生冲突。
对于新来的小贩,城管的第一个原则是,必须把他管住,确立非对称关系。
最近十几年,市政治理越来越不强调城管执法者的角色,而是强调服务者和管理者的形象。2015年,住建部推出一个文件,提倡“721工作法”,七分服务,两分管理,一分执法。
城管对执法者的角色,慢慢淡化了。具体在实践过程当中就落到疏堵结合上了,疏导是第一位的,堵是第二位的,这是制度演进的结果。
![]()
《老炮儿》剧照
小贩也在改变。特别是新一代进城的小贩,更新换代,他们基本上都已完成了比较好的教育,有辨识力。
最重要的是,我国的城市化到了一个新阶段。此前城管执法冲突的高峰期,都发生在城市扩张区。2015年之后媒体报道的城管执法冲突一般出现在县城和地级市,现在连小城市也很少冲突了。
城市化和现代化本身会带来社会的稳定和高质量的发展,但是在过程中孕育着非常多的风险,一旦这个过程完成了,它会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
充满包容的街头秩序
我做这个研究的时候,有个困惑,很多西方或者第三世界的城市,因为暴力冲突和骚乱导致政治溃败。它们背后都指向一个问题:城市还能让大家共同生活吗?
但我们国家的城市与之不同,它很有韧性,韧性的背后就是灰色秩序,过去很多人会觉得,国家权力扩张,必然会与个体权利产生冲突。我深入进去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
比如城管和小贩之间,常态是默契互动,大家共同存在,虽然不是一伙的。他们都生活在街头秩序之中,那些路过的人也在接受这个秩序。大家认可小贩,因为自己也有需求,需要有夜市的生活,但是小贩也要被规制,不能把整条路给摆摊,那会影响出行。
所以城市里很多关键的利益群体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互动互融,塑造了一个独特的街景。这是中国街角社会非常重要的一点。
![]()
《宵夜江湖 第一季》剧照
我希望让普通人去理解我们生活的城市,现在城市化率已经接近70%,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城市之中,它作为生活空间,我们在其中获得了生存的权利以及生命意义。这里,包容着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利益群体,是大家共同的栖息地。
街头是一个具有包容性的空间,介于国家与社会的中间地带,有黑的有白的,但更多可能是灰色的。它是一个非常稳定的,也是非常有韧性的秩序。
我现在喜欢逛广八路,它跟鲁磨路很像。在广埠屯地铁口,有一家百货店主老张在街边摆了象棋摊,每天都有人在那里下象棋。围观象棋摊的很多人,各种身份的人都有,热闹的时候,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台阶上从高处往低处看。
有一个很斯文的人,大家都叫他教授,他是武大的退休教授。我也是武大教授,但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是围观,基本上不上场。
有一个下棋水平最高的人,是个外卖骑手,没接单的时候要下两单。还有个高手,是做小生意的,每天在这里,边下棋,边等他妻子下班。有两三个在公司上班的年轻白领,下班从地铁口出来,也会下几盘过瘾。
![]()
图源:图虫·创意
这个象棋摊最能体现中国城市的包容性,它横跨各个阶层,一个武大的教授,可以跟底层的体力劳动者、零工其乐融融。没有谁看不起谁,大家相遇在街头的象棋摊,建立了长期“共同”的街头生活。它是城市生活的有机构成部分,体现了街角生活的魅力。
这种生活的特点是,随意进出,没门槛,我经常穿一个小背心、一个短裤,拖个拖鞋就去了。它是家庭生活和社区生活的延伸。
路经此地的人可以吃小吃,见到熟人打声招呼,交往、行走,拿着手机阅读、听音乐,它是特别有意思的街角社会。但内部又有规则,比如观棋不语、落子无悔,输了换人。偶尔也会发生口角,旁边的人马上就劝解了。要是老张在场,吼两句也都算了。
作者 |吕德文
整理 | 小黑
编辑 |青霆
值班主编 | 吴擎
排版 | 阿车 八斤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