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邻居王叔打电话说要买我家老房子,给的价钱比我想的高。这房子盖了二十年,我爸妈住了一辈子,前年他们搬到县城跟我一起住了。可这十年里,房梁裂了缝,屋顶也漏雨,冬天冷夏天漏雨,连个看屋子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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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知道这事时急得直跳脚,说这房子是根,不能卖。可王叔给的二十万够买三车化肥,村里像这样的空房子到处都是。我丈量过房子周边,东墙确实歪了,地基也有下沉的痕迹,要是再拖两年怕连这点钱都拿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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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李婶去年把老宅子二十万出手了,现在她在城里带孙子,逢年过节还要回来看看。她总说晚上睡在床上总觉得缺点啥,可王叔的儿子非说这房子值这个价,说要翻新改民宿。我哥觉得房子留着没用,可妹妹说要是以后孩子想回来看看根呢?
修缮老房子得花八九万,加上添置家具家电,这笔钱够我闺女上幼儿园三年。村里说这地方不会有拆迁,就算有也得排到下个世纪。亲戚们吵吵闹闹,有的说钱重要,有的说根重要,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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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我独自回了趟村,在老房子门口站了俩小时。门锁生了锈,窗框掉了两块,厨房的土灶台还留着黑印子。想起小时候在这里熬粥,现在闻不到那味道了。院里的枣树还在,树皮皴得厉害,可枣子还是甜的。
王叔说再等三天给答复,我跟老婆合计着连算盘都打了好几遍。房子卖了能给孩子攒个上学的钱,可父母要是哪天想回来看看呢?修缮费加上利息,这钱够维持五六年。现在网上有人说农村房子是爹娘的魂,也有人说趁早卖了落袋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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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张大爷家的宅子上个月二十万卖了,买家是个做直播的,说要拍乡村内容。村主任说这季度已经走了七拨看房的,全是外地人。我姐夫在建筑队干了十几年,说这种老宅子再过五年会便宜,因为没人会修老式的砖瓦结构。
现在不知道该咋整,房子留着空着心疼钱,卖了吧又怕以后后悔。爸妈年纪越大越念旧,可妹妹说我们这代人迟早会把老房子卖掉。王叔又加了价,说再不决定就和别人谈。这几天我老梦见自己站在空荡荡的老院子里,听见风穿过裂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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