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年轻时是个斯文帅气的农村小学教师,舅妈是个温柔美丽的农村姑娘。
当年,经过媒人介绍,他们结婚成家时,我只有六岁,曾随母亲参加过他们的婚礼。我至今仍记得那时候舅舅意气风发、舅妈羞羞答答的神情,大家称赞他们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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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几年以后,他们两人闹离婚,爱恨纠缠了一辈子,令人唏嘘。
舅舅早年从师范学校毕业,本想去城区小学任教,但没有人脉关系,很难进去,无奈先回到家乡农村小学,等以后再想办法调到城区小学。
他在农村小学一待就是四五年,离家里也近,渐渐习惯了,也放弃了调去城区小学任教的想法。到了成家的年龄,学校没有适龄的女老师,交际面又窄,便打算找一个农村媳妇,扎根在农村。
在媒人的介绍下,他和舅妈认识了,一个帅气有才,一个勤劳美丽,彼此比较满意,很快就谈婚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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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天真可爱。舅舅平时在学校上班,每天早出晚归。舅妈在家照顾公婆、带女儿、做农活,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舅舅操一点心。
舅舅农忙时也很少回家帮忙,每天回家当甩手掌柜,等着吃饭,当然舅妈也不会让他伸手。村里人对舅妈称赞有加,羡慕舅舅找了个贤惠的老婆。
转眼他们的女儿快五岁了,舅舅在小学任教近十年了。学校以前的老校长退休了,因舅舅和他的关系相处较好,临走前他推荐舅舅接任校长,得到镇上主管部门的批准,舅舅正式成为校长了。
舅舅个子高,长得帅气,平时喜欢穿白衬衣黑西裤,一双皮鞋擦得锃亮。现在成了校长,背着双手,在校园走一圈,整个气质完全不同了。
事也凑巧,不久后学校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老师,长得眉清目秀,打扮时尚,温婉动人,气质和农村姑娘有天壤之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同事之间,共同话题也多。舅舅即使对那个年轻女老师有些动心,也不敢表露出来,藏在心底,毕竟他已是有妇之夫,有家庭,有女儿。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偏偏那个女老师,作风大胆,喜欢上了舅舅,喜欢他的儒雅帅气,喜欢他的成熟稳重,也喜欢他的校长身份,而不在乎他已有老婆孩子。
关键是,那女老师的父亲是镇里教育主管部门的一个领导,女老师来这所农村小学,也只是一个过渡期,迟早会调去别的单位。而舅舅如果能和她走到一起,在新的老丈人关照下,前途无量。
舅妈虽算得上是个姿色不错的农村女人,生了孩子后,在农村每天劳动,疏于打扮,疲态尽现,自然无法和妆容精致的女老师相比。在气质迷人的女老师主动追求下,舅舅愈发觉得舅妈土气,也仔细权衡了自己的前途,终于下定决心,投入女老师的怀抱。
当舅舅把一纸离婚协议书丢到满手泥土的舅妈跟前时,舅妈惊呆了,半天没说话,随后对舅舅又哭又打,闹得不可开交。
舅舅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外公外婆和我的父母不停劝他,都不起作用。舅妈本性过于善良,也没有到学校撒泼打滚,无奈之下,和舅舅办了离婚手续。
舅妈离婚不离家,忍辱负重,继续尽心照顾孩子和公婆,耕种几亩薄地,孤独生活在乡下。
外公外婆感恩舅妈无私的付出,对舅舅的背叛痛心疾首,也不愿和他来往。
舅舅和女老师在附近镇上租了房子,结婚后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虽然每月也给生活费,但舅妈让外婆保管,从来不用舅舅的钱,宁可自己打工、卖菜,贴补家用。
外公和外婆先后病重时,舅妈细心照料,在床前尽孝。舅舅回来看望,也被外公和外婆骂走,背后被村人指指点点,狼狈而逃。
舅妈一手一脚给外公和外婆先后养老送终,办丧事时,舅舅露面了,但没有人理他,只得落寞离去,自此很少再回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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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十年过去了,舅妈含辛茹苦把女儿抚养长大,参加工作,直至在城里结婚生子,总算能喘一口气。
她不愿随女儿女婿住到城里,还是独自一人住在村里,每天在地里忙碌,闲不下来。无情的岁月,已将一个曾经如花似玉的农村姑娘,变成满脸沧桑的老妇。
这些年,在后来岳父的关照下,舅舅一路高升,先是调去中学当校长,后来调到镇里教育管理部门当领导。事业虽顺利,但对原来家庭和女儿的愧疚心理,舅舅和女老师过得并不幸福,经常争吵,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两人后来还是分道扬镳。退休后,他独自一人居住在镇上,孤独度日。
前不久,舅舅托人带信给舅妈和女儿,说他身患癌症,时日无多,想回乡下居住,度过后面一段时光。舅妈拒绝他回来,女儿也不愿去照料他。
舅妈拿出外婆多年存下的舅舅给的生活费,都没有动过,让女儿给舅舅送去治病,并劝女儿:“虽然他对不起我们,但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你去照料他,陪他度过后面一程,但我是不可能见他了。”
女儿被说服了,含泪去了舅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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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舅妈一整天没有出门,左邻右舍听见舅妈哭泣声,哭得撕心裂肺,这些年她太压抑了。
当舅妈走出屋门,村里人想安慰她,却见她一脸轻松,一脸畅快,眉宇间似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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