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四合,山脚下的柳溪村炊烟袅袅。村东头有户青砖灰瓦的人家,院中一棵老槐树正值花季,串串白花如云似雪,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
妇人芸娘正在灶前忙碌,锅里炖着丈夫石坚最爱的笋干汤。她不时望向门外,计算着丈夫归家的时辰。石坚是村里最好的石匠,今日去三十里外的赵家庄修缮石桥,按理说这时应该已经到家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芸娘心中一喜,急忙擦净双手,快步穿过小院。拉开门闩,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她期盼的丈夫,而是一位身着褪色青袍的老道士。老道士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背上负着个布袋,手中握着一把拂尘。
“福生无量天尊。女施主,贫道途经此地,口渴难耐,可否讨碗水喝?”老道士微微躬身。
芸娘略感失望,但仍客气地点头:“道长请进,我这就给您倒水。”
老道士随她走进院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院中那棵老槐树吸引。那树粗壮挺拔,枝繁叶茂,少说也有百年树龄。奇怪的是,树下竟放着一把崭新的石锁,足有五十斤重,与这清雅小院颇不协调。
芸娘从厨房端出一碗清水,老道士接过,却不急着喝,反而盯着芸娘的脸仔细端详。
“女施主面色隐有忧色,可是在等人?”
芸娘微微一怔:“等我夫君,他今日外出做工,按理该回来了。”
老道士点点头,慢慢饮尽碗中水,将碗递还时,忽然压低声音:“女施主,这碗水的情,贫道还你一句话:你丈夫早没了。”
芸娘脸色骤变,后退半步:“道长这是什么话?我夫君今早还好好的出门,您就算是个出家人,也不能这般诅咒人啊!”
老道士神色不变,目光扫向院中石锁:“那石锁是你丈夫平日练力所用?”
“是又如何?”
“石锁底部沾着湿泥,上面却落着几片槐花。”老道士缓缓道,“今早露重,若他今早用过,底部泥土应是湿的;而槐花是午后才开始飘落。这说明什么?”
芸娘心头一紧,强作镇定:“也许是他回来后我又没注意时练过。”
老道士摇头,指向院墙一角:“那里原有两只麻雀啄食,你开门时惊飞了它们。若是你丈夫回家,麻雀早该飞走了。再者,你丈夫是做石匠的,院角那堆石材摆放整齐,上面已落了一层薄灰,显然今日无人动过。”
芸娘面色渐渐发白,这些细节她自己都未曾留意。
老道士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你眉间有股黑气缠绕,此乃丧偶之兆。贫道云游四海,略通相面之术,断不会看错。”
芸娘身子晃了晃,扶住门框才站稳:“不,不可能...今早他出门时还好好的,我们还说好今晚一起吃笋干汤...”
老道士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你若不信,可拿此物置于眉心,闭目想你丈夫模样,然后掷于地上。若铜钱正面朝上,便是贫道胡说;若反面朝上,便是他已不在人世。”
芸娘颤抖着手接过铜钱,依言而行。铜钱落地,旋转几圈后静静躺在地上——反面朝上。
她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幸得老道士伸手扶住。
“他...他怎么没的?现在何处?”芸娘声音哽咽。
老道士目光凝重:“这便是蹊跷之处。依贫道看,你丈夫确实已不在人世,但他的‘离去’,似乎就在今日,而且...离此不远。”
芸娘猛地抓住老道士的衣袖:“道长既看得出,必是有道行的人!求您指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啊!”
老道士沉吟片刻,环顾小院,最后目光定格在那棵老槐树上:“你家中可有你丈夫的贴身之物?”
芸娘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他随身佩戴的,今早忘了带,我本想等他回来给他。”
老道士接过玉佩,又取出一张黄符,包裹住玉佩,手指轻点,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缕青烟,盘旋上升,竟不散去,而是缓缓飘向老槐树方向。
“随我来。”老道士大步走向槐树。
芸娘紧随其后,心中既惊又疑。这老道士来得蹊跷,言语惊人,可那铜钱和青烟又作何解释?莫非真是世外高人?
老道士在槐树下站定,拂尘轻扫树干:“此树有古怪。”
“这槐树是我嫁过来时公公亲手所植,说是给我们挡煞聚气,已有十五年光景。”芸娘解释道,“公公也是个石匠,去得早,我和石坚成亲第二年他就过世了。”
老道士绕树三匝,忽然用拂尘指向树根一处:“这里泥土被动过。”
芸娘蹲下身细看,果然发现树根旁有一片泥土颜色略新,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拿铁锹来。”老道士道。
芸娘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从工具房取来铁锹。老道士接过,小心挖掘起来。挖了约半尺深,铁锹触到一物,发出沉闷的响声。老道士放下铁锹,用手扒开泥土,露出一块青石板。
二人合力将石板抬起,下面竟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土坑,坑中放着一个褪色的红布包。
老道士取出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撮黑白相间的头发,用红绳捆着,还有一片碎布,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芸娘不明所以。
老道士面色凝重:“这是厌胜之术。黑白头发象征阴阳两隔,红绳为姻缘线,这碎布上的符咒,乃是‘绝嗣咒’。有人在此布下邪术,要断你家的香火,更要害你丈夫性命。”
芸娘惊得后退两步:“谁人如此狠毒?”
“此术需取你夫妻二人毛发或贴身之物,还需知晓你二人生辰八字。你想想,谁有机会做这些?”
芸娘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半年前,村西的陈寡妇曾来借过我家的梳子...说是她家梳子断了。还有,石坚的生辰八字,只有他儿时玩伴赵大勇知道...”
老道士掐指一算,忽然问道:“你丈夫今日去的赵家庄,那赵大勇是否住在那里?”
芸娘猛地抬头:“正是!赵大勇是赵家庄人,这次修桥的活计也是他介绍的。”
老道士长叹一声:“恐怕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但眼下最紧要的,是找到你丈夫。”
“可您不是说他已经...”芸娘泪眼婆娑。
老道士目光深邃:“人死不能复生,但尸身总要寻回。况且,此事尚有蹊跷。那绝嗣咒虽恶毒,却不会让人立刻毙命。你丈夫今日出门时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芸娘!芸娘在家吗?”
芸娘急忙擦干眼泪,将布包塞入袖中,示意老道士暂避一旁,自己则快步走向院门。
门外是村里的樵夫刘老四,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芸娘,不好了!石坚他...他在赵家庄出事了!”
芸娘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修桥时绳索突然断裂,石坚掉进河里,被急流冲走了!”刘老四喘着粗气,“赵家庄的人沿着河岸找了好几个时辰,只找到他的一只鞋...大家说,怕是凶多吉少了...”
芸娘身子一晃,勉强扶住门框,回头望向老道士藏身的方向,心中骇然:这道士说的竟是真的!
老道士从暗处走出,对刘老四道:“劳烦带我们去事发地点。”
刘老四疑惑地看着老道士:“这位是?”
“这位是...是我远房表叔。”芸娘急忙圆场,“正好今日来访。”
三人连夜赶往赵家庄。月色朦胧,山路崎岖,老道士却步履稳健,丝毫不逊于常走山路的刘老四。
到达赵家庄时已是深夜,河岸边仍有几支火把在移动,是村民们还在寻找。赵大勇站在河边,神情焦虑,一见芸娘就迎了上来。
“芸娘,我对不住你!”赵大勇捶胸顿足,“是我没照看好石坚,让他遭此大难!”
芸娘强忍悲痛:“到底怎么回事?”
赵大勇抹了把脸:“今日修桥,本来一切顺利。快到完工时,石坚说要再检查一下桥墩,就系着绳子下去了。谁知绳子突然断了,他就...这河水又急又深,下面还有暗涡...”
老道士静静听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赵大勇的面容。忽然,他插话道:“那断裂的绳索可还在?”
赵大勇一愣,看向老道士:“这位是?”
“我是石坚的远房表叔。”老道士淡淡道。
赵大勇眼神闪烁:“绳索...已经随石坚掉进河里了。”
老道士点点头,不再多问,而是走向河边,仔细观察水流。片刻后,他返回芸娘身边,低声道:“他在说谎。”
芸娘一怔:“何以见得?”
“第一,他说绳索随石坚落水,但修桥用的安全绳一端必系于岸上固定物,即使断裂,也应留有残端。”老道士声音极低,“第二,他言语悲痛,眉宇间却无哀戚之色,反有焦虑之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老道士从袖中取出那枚之前芸娘用过的铜钱,悄悄展示给她看。芸娘借着月光细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铜钱竟是两面一样的,都是反面!
“道长你...”芸娘惊疑不定。
老道士收起铜钱:“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贫道若不如此,你怎会随我来此?又怎会发现树下的秘密?”
芸娘心乱如麻,不知该信谁。老道士骗了她,可赵大勇的确可疑。而且树下那个诡异的布包又作何解释?
正当她犹豫时,老道士已走向一群正在休息的村民,询问事发细节。几个村民七嘴八舌地描述,大致与赵大勇所说一致,但有一个细节引起了老道士的注意。
“石坚落水前,我好像听见他喊了一声什么...”一个年轻村民回忆道,“像是‘怎么是你’...”
另一个村民补充:“对,我也听见了,然后就听扑通一声,回头一看,人已经掉水里了。”
老道士眼中精光一闪,转身对芸娘道:“我们去上游看看。”
赵大勇急忙阻拦:“上游水急,晚上太危险了!”
老道士直视他的眼睛:“贫道略通水性,不劳费心。倒是赵施主,脸色不太好,可是心中有鬼?”
赵大勇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心带人寻找,你倒怀疑起我来了!”
老道士不再理会,拉着芸娘向上游走去。赵大勇犹豫片刻,也跟了上来。
上行约半里,老道士忽然停下脚步,指向河岸一处:“看那里。”
月光下,隐约可见岸边的草丛有被压塌的痕迹,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老道士蹲下身仔细查看,又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树干,指尖沾上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是血。”老道士低声道。
芸娘心头一紧:“是石坚的血?”
老道士不答,而是沿着血迹向前搜寻。血迹断断续续,延伸向一片竹林。三人跟随血迹深入竹林,越走芸娘的心跳越快——这方向,竟是通往赵大勇家后院!
赵大勇面色惨白,汗珠从额角滚落:“这...这一定是巧合...”
老道士忽然停下脚步,耳朵微动:“有声音。”
众人静下来,果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从竹林深处传来。芸娘第一个冲过去,拨开竹丛,眼前景象让她惊呆了。
石坚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满头是血,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但确确实实还活着!
“石坚!”芸娘扑过去,抱住丈夫痛哭失声。
石坚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妻子,勉力扯出一个笑容:“芸...芸娘...我没事...”
老道士上前检查石坚的伤势:“头部受创,腿骨骨折,但性命无碍。”说着,他从布袋中取出药粉,洒在石坚头部的伤口上,又寻来竹片为他的断腿做固定。
赵大勇站在一旁,手足无措,面色灰败。
石坚缓过气来,盯着赵大勇,目光复杂:“大勇,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视你如亲兄弟,你为何要害我?”
赵大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石坚,我对不起你!是我鬼迷心窍...”
原来,赵大勇欠下赌债,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半月前,一个神秘人找到他,许诺重金换取石坚的性命,还说事成之后,会帮他得到石坚家的祖传石匠秘籍。今日修桥时,赵大勇故意弄松了石坚的安全绳,又趁他不备,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石坚落水后,赵大勇假装下水施救,实则将他拖到上游,打算杀人灭口。不料石坚中途苏醒,挣扎逃脱,赵大勇追赶时用石块击伤他的头部,以为他已死,便藏尸竹林,打算夜深人静时再处理。
芸娘听得浑身发冷:“那树下的邪术也是你做的?”
赵大勇茫然摇头:“什么邪术?我不知道。”
老道士眯起眼睛:“指使你的神秘人,是何模样?”
赵大勇描述道:“四十上下,面白无须,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老道士与芸娘对视一眼,这个描述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先回村再说。”老道士扶起石坚,“你的伤需要好好处理。”
回村路上,老道士才向芸娘坦白:“贫道其实早看出你丈夫尚在人世,只是气若游丝,方位不明。若直言相告,怕打草惊蛇,故谎称他已死,让你全力相助寻人。”
芸娘此时已不计较老道士的谎言,只是感激道:“多谢道长救了我丈夫性命。”
回到柳溪村,安置好石坚,老道士又提起树下邪术之事:“那绝嗣咒绝非赵大勇所为,幕后另有其人。”
芸娘愁眉不展:“我们在明,敌在暗,如何是好?”
老道士沉吟片刻:“解铃还须系铃人。那邪术既是以槐树为媒,我们便从这棵树查起。”
次日清晨,老道士请来村里几位老人,询问村中往事。一位九旬老翁提及一桩旧事:十五年前,石坚的父亲石老耿曾与一个游方术士结怨,那术士扬言要让石家断子绝孙。
“那术士有何特征?”老道士追问。
老翁回忆道:“记得他左手只有四根手指,说话带着外地口音。”
芸娘心中一震:这与赵大勇描述的神秘人特征一致!可十五年过去,那人容貌必变,如何寻找?
老道士却似有所悟,请芸娘取来石坚父亲留下的遗物。在一口旧木箱中,他们找到了一本石匠手札,里面记载着石老耿的许多工作经历。翻到最后一页,几行小字引起老道士的注意:
“七月初三,拒为白玉观塑像,观主温道人含恨而去,言必报复。”
老道士面色凝重:“白玉观...竟然是那里...”
芸娘忙问:“道长知道此地?”
老道士长叹一声:“白玉观乃是我师门分支,三十年前因修炼邪术被逐出师门。没想到他们竟在此地为恶。”
事不宜迟,老道士决定独往白玉观了结此事。芸娘坚持同去:“此事关乎我全家性命,我不能置身事外。”
将石坚托付给邻居照料后,二人启程前往白玉观。那观位于百里外的白龙山,山路崎岖,二人走了两日方到。
白玉观坐落在半山腰,观门破败,显然香火不旺。一进观门,便见院中耸立着一尊未完工的石像,面目狰狞,不似寻常道家神祇。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道士从殿内走出,左手果然只有四根手指。他见到老道士,先是一愣,继而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清虚观的明真师兄。什么风把你吹到这荒山野观来了?”
老道士——明真道长单掌施礼:“温师弟,多年不见,你仍是执迷不悟。”
温道人冷哼:“少来这套假惺惺!当年若不是你们清虚观多管闲事,我白玉观何至于此?”
明真道长摇头:“修炼邪术,害人性命,天理不容。你为报私仇,对石家后人施以绝嗣咒,更是罪加一等!”
温道人狂笑:“石老耿拒为我塑像,毁我振兴白玉观的大计,他石家合该绝后!”
芸娘忍不住出声:“前辈与我公公的恩怨,为何要祸及下一代?这等行径,岂是修道之人所为?”
温道人目光阴冷地扫过芸娘:“你就是石坚的媳妇?可惜啊,那绝嗣咒尚未完全生效,否则你早已守寡多年!”
明真道长上前一步:“温师弟,收手吧。解除咒术,我或可向师门求情,饶你一次。”
温道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那符纸无火自燃,化作数道黑烟,直扑明真道长和芸娘。
明真道长不慌不忙,拂尘轻挥,一道清光闪过,黑烟顿时消散。温道人见状,又取出一串铃铛,摇动起来,铃声刺耳,院中那尊石像竟微微颤动!
“小心,他在操控石像!”明真道长将芸娘护在身后。
石像缓缓移动,举起石臂向二人砸来。明真道长口念真言,一道金光从拂尘射出,击中石像。石像动作一滞,表面出现裂痕。
温道人见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铃铛上。石像顿时红光大盛,裂痕迅速修复,动作也更加灵活。
明真道长面色凝重:“他以血饲邪,已是走火入魔!”
芸娘忽然注意到石像底座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槐树下碎布上的符号如出一辙。她灵机一动,从怀中取出那个红布包,扔向明真道长:“道长,用这个!”
明真道长接过布包,恍然大悟。他解开布包,将里面的头发和符咒抛向石像,同时口诵破咒真言。那石像触到头发和符咒,顿时剧烈震动,表面裂痕迅速蔓延。
温道人大惊:“你怎么会有我的咒物?!”
明真道长不答,继续诵经。石像轰然崩塌,温道人受到反噬,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明真道长走上前,俯视着奄奄一息的温道人:“邪不胜正,自古如此。”
温道人惨笑:“我布局十五年...竟毁于一旦...”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明真道长搜查道观,找到了温道人的邪术秘籍和诸多害人物品,一并焚毁。又在观后院井中捞出多具骸骨,都是这些年来失踪的过路人。
“他杀害路人,以魂魄滋养邪术,罪孽深重。”明真道长叹息道。
二人返回柳溪村时,石坚的伤势已好转许多。明真道长亲自做法,解除了槐树下的邪术诅咒,又取出一张护宅符贴在院中,保家宅平安。
事了拂衣去,明真道长辞别时,芸娘和石坚千恩万谢。
“道长救命之恩,我们夫妇永世难忘。”石坚撑着伤体,恭敬行礼。
明真道长微笑:“除恶扬善,本是修道之人本分。你夫妇二人心地纯善,日后必有后福。”
芸娘忽然想起一事:“道长,那铜钱...您为何要骗我?”
明真道长从袖中取出那枚两面一样的铜钱,轻轻一掰,铜钱竟从中间分开,里面藏着一枚极薄的玉片,玉片上刻着细密符文。
“此乃‘感应钱’,可感应血脉亲人的生死。”明真道长解释,“那日我其实早已通过它知道你丈夫尚在人世,但气息微弱,方位不明。若直言相告,怕你情绪波动,惊动真凶,故出此下策。”
芸娘恍然大悟,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
明真道长飘然远去,夫妇二人望着他消失在山路尽头,久久不语。
三个月后,芸娘诊出有孕。石坚伤势痊愈,手艺越发精湛,名扬乡里。赵大勇因杀人未遂被判流放,家产赔偿石坚。
一年后的槐花季节,芸娘抱着胖嘟嘟的儿子在院中晒太阳。石坚在一旁打磨石料,准备为村里修一座新桥。
微风拂过,槐花如雪飘落。芸娘抬头看着这棵曾经藏匿邪术的老树,如今已是他们家幸福的见证。
她轻轻对怀中的儿子说:“宝宝,这世上有恶人恶术,但也有像明真道长那样的好人正道。你长大后,要记得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婴儿咯咯笑着,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槐花瓣。
院门外,一个青袍身影悄然经过,听到院内笑语,嘴角微扬,继续踏上了他的漫漫征途。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