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飞夺泸定桥的团长，立功半年后举枪自尽，死亡真相荒唐又痛心

1935年11月20日清晨，陕北瓦窑堡西侧的窑洞突然响起一声沉闷枪响。门口卫兵冲进去，只见黄开湘仰躺在铺板上，手里的驳壳枪仍冒着青烟。这位几个月前带着红四团飞夺泸定桥、威震川滇的团长，就此停下了呼吸，年仅三十四岁。

消息一经传开，警卫连里炸了锅。有人愤怒，有人茫然，大多数人不敢相信：半年前还在桥头呼喊“踏着铁索也要冲过去”的猛将，竟会用同一把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把时间往前倒推六个月。1935年5月，红一方面军逼近大渡河。泸定桥是唯一能跨越湍急河水的通道，敌军在桥头架炮，意在将红军逼回雪山草地。中央纵队决定出奇兵夺桥——这个最危险、同时也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了黄开湘和政委杨成武。

黄开湘原是江西弋阳人，1901年出生，家境清寒，父辈靠打铁糊口。他少年时跟随父亲抡锤打铁，臂力惊人，常用一柄八斤重砍斧练功，村里人送他外号“铁斧头”。方志敏在弋阳组织农民运动时发现了这个憨直汉子，将他吸收进党组织。自此，黄开湘与旧社会的关系一刀两断。

1928年冬，他穿上红十军灰呢军装，先后任参谋长、团政委。急进、敢杀、冲锋在最前，是他的标签。一次战斗中，八十二团在崇义县城外被数倍之敌咬住，黄开湘挥斧开路，从右翼撕开缺口硬是救出主力。周恩来看完战报，评价“程咬金式的斧头将军”，这个绰号就此传遍中央苏区。

到了长征途中，几乎每一场恶仗黄开湘都在先头。草地里，他裹着破棉袄蹚沼泽，脚下冒气泡，他回头对官兵喊：“人死可惜，鞋底烂掉没事！”一句粗话让战士哄笑，队伍的士气却提了起来。

飞夺泸定桥那晚，敌军将木板拆掉，只剩两条晃动的铁链。黄开湘命尖刀排背插马刀、腰缠手榴弹，自己居前。铁索冰凉，水花扑面，川军机枪点着火舌。几十米钢链走到一半，他突然回头吼：“别回头！掉下去就喂河神。”短短十几分钟，红四团冲到对岸。围观百姓后来回忆：“黑瘦的团长一挥手，就像雷霆劈下。”

桥夺下来了，红军渡过大渡河。中央纵队连夜北上，六月到达懋功，十月抵达陕北。一路鏖战，黄杨二人几乎没有休整，直到11月初，中央决定召开高级干部会议，汇总西北行动计划。

开会那天清晨，黄开湘、杨成武二人策马狂奔五十里赶到会场。窑洞里灯火通明，毛泽东谈论“落脚陕北，准备东征”，形势豁然开朗。会后两人兴奋得难以自抑，笑着冲进夜雨返回驻地。

雨夜归营，汗水、雨水、冷风混在一起。几十年的行军经验告诉他们需要更换湿衣，但简单一擦便倒头睡去。伤寒就这样钻进了身体。

杨成武病情较轻，三日后能下地，黄开湘却高烧四十度不退。卫生部条件有限，仅有奎宁、退烧粉、烙铁式体温计，医生束手无策。十余天后，他开始神志错乱，常把照料的卫生员当成川军探子。

“老黄，坚持住，快好了！”卫生员小声劝慰。

“敌人来了吗？抬枪！”他陡然睁眼，声音沙哑。

病榻旁一把驳壳枪是他随身武器，高热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觉。11月20日凌晨，高烧再度推上顶点，他挣扎起身，从枕下抽出枪，短促枪声划破窑洞。子弹穿过胸骨，他连呼吸都没来得及加深。枪声惊动巡夜的警卫，医护跑到床前，一切已晚。

后事匆匆。战事紧迫，部队只能在高地埋土立块木牌。杨成武靠在坟前，久久无语，身后风卷黄沙，哨兵的脚步声格外清脆。

值得一提的是，黄开湘去世后多年，有人猜测他是看穿前途迷惘而自戕，也有人怀疑内部矛盾促成悲剧。1950年代，中央军委重新梳理烈士档案，调查报告确认：剧烈伤寒并发精神错乱所致，并无他因。结论看似简单，却更显残酷。若当年药品充足、若有条件为他进行退热治疗，也许一条生命就能挽回。

战功簿上，黄开湘的名字与泸定桥紧紧相连。桥边如今立着纪念碑，碑阴镌刻三十个冲锋战士，他居首。而在延河岸边，几乎没人能说出“铁斧头”埋在哪条梁峁。 这份冷清不该持续太久。飞夺泸定桥是长征最具传奇色彩的战例之一，缺少黄开湘，传奇会少半出血性。战争给了他火光与荣誉，也施以无情一击；高烧里的幻觉拉开扳机，那声枪响像极了山间闷雷，炸裂，却无人应答。

后来的资料显示，他牺牲前尚未满三十五岁，正是干部断层最吃紧的时刻。贺龙得知消息，摇头叹气：“好一个能征惯战的团长，就这么折了！”局势逼人，部队只能继续北上。至1936年春，红军东征山西，杨成武已升任师长，麾下缺席的那个参谋席位一直空着，直到抗战爆发才有人补上。

历史没有如果，只有无可奈何的事实。黄开湘从贫苦铁匠的儿子变成名震红军的猛将，又在热浪灼心的伤寒中误把战友当敌人，这条曲线过于陡峭，也过于残酷。荒唐的是扳机指向自己，痛心的是战场之外的病痛抢走了英雄。

时针跳过八十八年，泸定桥铁链依旧悬挂江面，游客在木板上小心行走，偶尔有人试图触摸那段锈迹。当手指贴上冰凉的铁，或许能想起桥头第一个扑向枪火的身影——黄开湘，他用生命堵住了敌军火舌，却没能挡住体内的高烧。那声清晨的枪响，只留下简单而沉重的一行鉴定：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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