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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周,我们一家去了米兰旅行。自从一落地意大利,卢先生就停止了刮胡子,他说这叫“入乡随俗”,我也可以理解,因为街上意大利的男人,很多都是有点络腮胡子的,既性感又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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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卢先生大概第五六天没刮胡子,总之还不到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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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了朋友圈,还有朋友来夸赞他
关于胡子,当初刚来留学的时候,我还跟法国同学讨论过,基本没有男生特别喜欢刮胡子。
主要是,欧洲男生胡子的生长能力,无论是速度,还是面积或者密度,与他们的头发,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想要保持整洁,基本上要每三四天就得刮一遍或者修剪一次胡子,而且因为人种不同,欧洲男生刮胡子可真是个“工程”,要涂上Mousse,从脸颊刮到脖子,不留神就会割出几个口子。
这就有点像是女生化全妆,偶然化化很开心,可若被要求着不懈怠地化,就会由衷地发懒,想要摆烂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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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胡子跟后面受难的基督教徒差不多了
所以在大概两周之内,我眼见卢先生从一个正常的中年男人,先是变成了有点小胡须的性感大叔,可还没等我高兴呢,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变成了凶神恶煞的塔利班头目,后面渐渐地又变成了皱皱巴巴,胡子眉毛头发都连成一片,连眼睛都看不太到的干巴小老头。
我说了他几次,他都不听,还怼我:“我的胡子,要你管么?”

上周有一天,我们请了朋友来家里吃饭,快七点了,最近卢先生都在家工作,我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可他还在电脑前面,全是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完全没有下班的意思。
我不得不提醒他,赶紧去换衣服,要把胡子刮掉,结果他动也不动地说,“你先去做饭,我得把表格做完。”
这明摆着就是在打发我呢,我一听火就窜上来了,请朋友吃饭,还是你提议的呢,合着大爷给我布置一个工作,所有都得靠我!
我越想越生气,问题是时间不等人,朋友真的马上要到了,我只能先去准备晚餐,把账留着秋后再算。
当然,为了表示我的态度,在厨房里,我有意把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不让我开心,我也不能让他耳根清净,咱们就相互干扰,怒刷存在感。
事实上,我刚把菜洗好,朋友就来了。不过在法国,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大家一起动手,一面聊天一面做,吃完一道再做一道,整个晚上,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还有食物的香气、酒杯的碰撞声,在这么美好的晚上,之前那两毛钱的冲突,早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我还是喜欢他没有胡子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我在厨房做咖啡,等着咖啡流出的功夫儿,转头我看见卢先生走了过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显得他很白,也很光滑。
我愣了一下:哎,他终于刮了胡子呢,可马上我就皱了眉头,这明显没有刮干净啊,等他走近,我伸手摸了摸,的确,皮肤下有极短的胡茬在硬挺,我忍不住嫌弃:“你早上还没醒么?这胡子没刮干净啊!”
这话说完,旁边两个孩子眼睛瞪得如铜铃,同时开麦,一起喊:“妈妈,爸爸昨天晚上就刮了呀!!!难道你没看到吗?”
我转头再看卢先生,他一脸揶揄,一面点头一面说:“我说了,对你而言,我已经完全隐形。”
这一次,我真的愣住了!
天呐。
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了三小时的饭,说了一火车的话,还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的觉,然而,我是真的,真的没有看到。
我望着卢先生,脑袋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熟视无睹”,还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能诠释“熟视无睹”呢?

年轻没结婚做姑娘的时候,展望婚姻,甚至比起出轨背叛更令人发指的,一定就是熟视无睹,没有激情,十分麻木,就像是左手和右手,没有任何波澜。这种日子得多么窒息啊,一眼望不到边儿。
可今天真正发生了,而且是我“熟视无睹”了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啊,日子照过,米饭照吃,这不还是风轻云淡,内心笃定。
讲真,我又没有瞎,昨天晚上,我自然是看到了他的脸,只不过朋友在,人多忙乱,我的注意力选择性忽略了一点。
根据ChatGPT说,这个案例,可以称为“功能性关注”对“审美性关注”的胜利。
在时间、精力都极度稀缺的中年阶段,我们的大脑会本能地优化配置我们的注意力,那些关乎家庭系统稳定运行的“功能”,比如说社交表现、情绪价值、家务分担……会被优先处理,而那些属于个人审美的、不直接影响系统运行的细节,胡子、皱纹、胖瘦……则被暂时搁置了。
换句人话,大概就是:我们不是看不见对方,而是我们的“看见”换了方式和位置。

比如那天晚上,我“没看见”卢先生刮掉胡子,但我看见他去烤了牛肉,洗了灶台和锅子,开了酒,还谈笑风生地讲了好多有趣的话题,如果他不在,美好的晚上一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当年轻的男女恐惧着“坟墓婚姻,左手握右手”的时候,我们这些中年夫妻或许该笑着说:能成为彼此的“左右手”,其实是件挺不错的事。
生活是360度无间断地演绎,非要独臂,当然也能有法子坚持,可实事求是地说,有两只手,还是会更加容易。
左手不会整天对右手说“我爱你”,但它们会默契配合,左手摸到右手的时候,那种触感不再新奇,但那份支撑,无可替代。
当然,我必须要实事求是地说,这件事如果反过来,是卢先生对我熟视无睹的话,我才不会善罢甘休,一笑了之,我会一直揪着他,把他敲打到无可奈何,跪地求饶,让他深刻反省出,因为他的忽略而给我们的婚姻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
毕竟,女人的“熟视无睹”,多半是真的忙到没空;而男人的“熟视无睹”,往往就是真的看不见。
同意的,那就来给我点个❤吧,咱们得让他们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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