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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和男闺蜜领证回家却见我搬家,她:你去哪,我:给你老公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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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鲜红的结婚证,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突兀地出现在我那张用了快十年的旧木茶几上。

茶几的漆面已经斑驳,露出了底下温润的木色,那是我亲手打的。

林夏,我的女朋友,不,现在应该叫前女友了,她举着那本证,脸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像是炫耀,又像是带着一丝愧疚的试探。

“陈辉,你看。”

她的声音有些发飘。

她身边站着的,是李哲,她口中永远的“男闺蜜”,一个浑身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我时眼神总带着一丝轻蔑的男人。

此刻,他一只手亲昵地揽着林夏的腰,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下巴微微扬起,像一只得胜的公鸡。

我没有看那本刺眼的红,我的目光落在客厅里堆着的几个打包好的纸箱上。

书、衣服、还有我那些吃饭的家伙——刨子、凿子、墨斗,都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工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阳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里挤进来,照出无数飞舞的微尘。

“你……这是在干什么?”林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终于注意到了屋子里的不对劲。

我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搬家。”

林夏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里面满是不可思议:“搬家?去哪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再攒两年钱,就在这附近买个两居室吗?”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攒钱?她上个月刚刷我的卡买了一个最新款的包,说同事都有,她不能没有。

我笑了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旁边的李哲。

“我走,给你老公腾地方。”

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第一章 一地鸡毛的散场

林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也下意识地松了松。

“陈辉,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被戳穿的恼怒,“我跟阿哲只是朋友!”

李哲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比林夏沉得住气,只是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

“陈辉,有话好好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夏她……”

“你闭嘴。”我打断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冰冷,李哲被噎了一下,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我重新看向林夏,这个我爱了五年,从大学毕业一直陪到现在的女人。

我记得她刚毕业时,穿着白衬衫,一脸青涩地对我说:“陈辉,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在这座城市安个家。”

我也记得,我熬夜做木工活,满身木屑地回家时,她会端上一碗热汤,嗔怪我:“别太累了,身体是本钱。”

那些温暖的片段,曾是我对抗所有生活压力的铠甲。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是从她换了份工作,身边围绕着像李哲这样的人开始?还是从她越来越频繁地抱怨我“没出息”,守着个破木匠活,一辈子发不了财开始?

我心里一沉,像被灌了铅。

“林夏,我只问你一句,”我指着那本结婚证,“这是真的吗?”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沉默,有时候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

我懂了。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翻江倒海的闷痛,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行,我明白了。”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弯腰抱起一个最重的箱子,里面装满了我这些年收集的木工专业书。

箱子很沉,勒得我胳膊生疼,但这种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陈辉!”林夏在我身后叫道,声音里带了哭腔,“你非要这样吗?我们五年的感情,就这么算了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五年的感情?”我自嘲地笑了,“是你先不算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像是急于辩解,“是阿哲,他家里催得紧,而且……而且他能给我想要的生……”

“房子,车子,对吗?”我替她说了出来。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反复扎在我心上。

是,我给不了她市中心的大平层,也给不了她几十万的豪车。

我只是个木匠,一个靠手艺吃饭的普通人。

我能给她的,只有一颗真心,和一个虽然不大但用我双手布置得温馨的家。

可现在看来,这些一文不值。

“陈辉,你别这样,”李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样吧,这房子,你们之前交的房租和押金,我双倍补给你。就当是……我跟小夏给你的补偿。”

我抱着箱子,慢慢转过身,看着他那张写满“施舍”的脸。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五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把箱子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我一步步走到李哲面前。

他比我高半个头,但那一刻,他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收起你那套。我陈辉还没落魄到需要你来补偿。”

“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搬走。这屋子里的所有家具,床、柜子、桌子、椅子,都是我亲手做的。你要是看得上,就留着用。看不上,就当柴劈了。”

“还有,”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拍在茶几上,就在那本刺眼的结婚证旁边。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这两年攒的,本来打算给你……给林夏买个好点的戒指。现在用不上了。”

“密码是她生日。你们拿去,办酒席也好,度蜜月也好,随你们。”

说完这些,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蹲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我不再理会他们,沉默地抱起箱子,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地方。

墙上还挂着我们一起去旅游时拍的照片,阳台上她养的那盆绿萝长得正茂盛。

一切都好像没变,但一切又都回不去了。

“陈辉……”林夏哽咽着,从地上爬过来,想拉住我的裤脚。

我侧身躲开了。

“祝你们,新婚快乐。”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把所有的哭声、争吵和那段名为“过去”的时光,都关在了门后。

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风刮在脸上,有点冷。

楼下,一辆破旧的搬家小货车正等着我。

司机师傅探出头:“兄弟,都装好了?”

我点点头,把箱子放上车,哑着嗓子说:“嗯,装好了,走吧。”

车子发动,缓缓驶离了这个熟悉的小区。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陈辉,得给自己换个活法了。

第二章 师徒夜话

货车在郊区一个老旧的工业园里停下。

这里是我租的木工房,也是我此刻唯一的去处。

空气里飘散着松木和油漆混合的独特气味,这味道曾让我心安,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萧索。

我把一个个箱子从车上卸下来,堆在工房的角落。

司机师傅是个实在人,看我一个人忙活,也搭了把手。

“兄弟,跟媳妇吵架了?”他递给我一根烟。

我摇摇头,接过来,却没有点。

“分了。”

师傅“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想开点。”

送走师傅,偌大的工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环顾四周,那些熟悉的刨床、台锯、砂带机,像一个个沉默的老朋友。

角落里,还放着一块上好的金丝楠木料,那是我托了好多关系才弄来的,本打算给林夏打一张梳妆台,图纸都画好了。

我走过去,用手抚摸着木料冰凉光滑的表面,那细腻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双含泪的眼睛。

心,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我从箱子里翻出一瓶二锅头,这是平时干完活,跟师傅喝两口解乏用的。

我拧开瓶盖,对着瓶嘴,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觉得天旋地D转,整个世界都在晃。

我靠着那块楠木,滑坐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是林夏的笑,是她的哭,是她抱怨我没本事时失望的眼神,最后,都定格在那本鲜红的结婚证上。

“废物……”

我喃喃自语,又灌了一口酒。

也许,她说得对。

在这个时代,守着一门老手艺,能有什么出息?

赚的钱,永远追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所谓的匠心,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不值一提的固执。

“混账东西!糟蹋好酒!”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师傅张德海正黑着脸站在我面前。

他一头花白的短发,根根倒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满是褶皱,但精神头十足。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酒瓶,瞪着我:“出息!为个女人,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师傅……”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起来!”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力气大得惊人。

我踉跄着站稳,酒劲上涌,胃里一阵翻腾。

“你小子,瞒得我好苦!”张师傅指着我鼻子骂道,“要不是搬家公司的老王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被人扫地出门了!”

我低着头,无言以对。

“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把事情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

工房里很静,只有我压抑的声音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说完,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张师傅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他的老烟斗,装上烟丝,点上火,“吧嗒吧嗒”地抽着。

呛人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中。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小子,你觉得,是你的手艺比不上他李哲的钱?”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屁!”张师傅把烟斗在鞋底上磕了磕,“你忘了我当初怎么教你的?”

“我们木匠,手里拿的是吃饭的家伙,心里装的,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

“一块木头,到了你手里,是变成传世的家具,还是变成一堆烂柴,靠的是什么?是手,更是心!”

他指着我的胸口,眼神锐利如刀。

“人心跟木头一样,有好有坏。有的木头,质地疏松,空有其表,做不了大梁。有的人心,见钱眼开,耐不住寂寞,也靠不住。”

“你为一块朽木伤心,值得吗?”

师傅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我心上。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林夏变了,只是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我总以为,五年的感情,能抵得过那些浮华的诱惑。

我错了。

“可我……”我还是觉得不甘心,“我五年的心血……”

“心血?”张师傅冷笑一声,“你把她当宝,人家把你当草。你那点心血,喂了狗了!”

“男人,立于世,靠的是本事,是脊梁骨!”

他走到那块金丝楠木前,拍了拍。

“这块料子,放你这儿多久了?”

“小半年了。”

“打算做什么?”

“……梳妆台。”我说出这三个字,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现在呢?”

我沉默了。

“废物!”张师傅又骂了一句,“这么好的料子,给那种女人做梳妆台,糟蹋东西!”

他转身,从墙上挂着的一卷图纸里,抽出一卷,扔在我面前。

“看看这个。”

我展开图纸,愣住了。

那是一套极为繁复的中式书案,造型古朴大气,细节处全是精巧的榫卯结构,没有一颗钉子。

尤其是书案的雕花,是难度极高的“深浮雕”,要求下刀精准,一刀错,满盘皆输。

“这是……”

“前两天,有个姓顾的老板找上门,说他父亲大寿,想订一套传家的书房家具。”

“我年纪大了,眼神手劲都跟不上了。这活,我本来想推了。”

张师傅看着我,目光灼灼。

“现在,我接了。这套书案,你来做。”

我看着图纸,手有些发抖。

“师傅,这……这我怕做不好。”

“做不好就滚蛋!”张师傅毫不客气,“我张德海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徒弟!”

他把烟斗重新叼在嘴里,转身往外走。

“给你三天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三天后,你要是还这副鬼样子,这工房,你也别待了。”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工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手里的图纸,又看了看地上的酒瓶。

良久,我捡起酒瓶,走到水池边,把剩下的小半瓶酒,全部倒了下去。

然后,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胡子拉碴,满脸颓丧的男人。

我对自己说:陈辉,你该醒了。

第三章 木头与人心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没有离开工房半步。

第一天,我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仿佛要把这五年来的疲惫,一次性都睡回来。

醒来时,头痛欲裂,但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第二天,我把工房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

锯末、刨花、废弃的边角料,堆了满满几大袋。

我把所有的工具都拿出来,一件件擦拭、打磨、上油。

冰冷的铁器,在我手里,仿佛有了温度。

我的心,也随着这重复的动作,一点点平静下来。

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

我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的工装,站在了那块金丝楠木前。

阳光透过工房高大的窗户照进来,给木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空气中全是木头的清香。

再睁开眼时,我眼里的迷茫和颓丧,已经一扫而空。

我拿起墨斗,绷直墨线,“啪”的一声,在木料上弹出一道笔直的黑线。

开工了。

张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我,嘴里叼着他那杆从不离身的老烟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我开第一锯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吃住都在工房里。

做这套书案,比我想象的还要难。

金丝楠木质地坚硬,纹理细腻,但也正因如此,对工具和手艺的要求极高。

刨削的时候,力道要均匀,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

凿卯眼的时候,要心神合一,分毫不能差。

最难的,是雕花。

图纸上的图案是“松鹤延年”,松针要根根分明,鹤羽要片片轻盈。

我拿着刻刀,趴在木板上,一刀一刀,小心翼翼。

有时候,为了雕一片羽毛的弧度,我要屏住呼吸,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十几分钟。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木板上,很快就渗了进去。

那段时间,我忘了林夏,忘了李哲,忘了所有的不甘和伤痛。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木头、图纸和手中的刻刀。

我仿佛在跟这块木头对话。

我能感受到它的纹理,它的呼吸,它的生命。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了这刀劈斧凿之间。

心里的郁结,仿佛随着那些飞扬的木屑,一点点被刨了出去。

张师傅每天都会过来转一圈。

他从不指手画脚,只是在我遇到瓶颈的时候,不经意地提点一两句。

“这块料子,纹路是拧着的,下刀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不能硬来。”

“榫卯,讲究的是个严丝合缝。松一分,就散了;紧一分,就裂了。跟做人一个道理。”

我听着,记着,琢磨着。

我渐渐明白,师傅让我做这套书案的用意。

他不是在给我一个活计,他是在给我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支点。

他是在教我,如何把心里的伤,用手里的活,一点点磨平。

木头是死的,但手艺是活的。

人心会变,但规矩不会变。

一个月后,书案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我用砂纸,从粗到细,一遍遍地打磨。

粗糙的表面,在我手下,慢慢变得光滑如镜,泛出温润的光泽。

金丝的纹路,在光线下,流转闪烁,美得惊心动魄。

那天晚上,我打磨完最后一遍,用软布擦去浮尘。

我看着眼前的这件作品,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不是为任何人做的。

这是为我自己。

是为了证明,我陈辉,就算没了爱情,没了那个所谓的家,我还有这身手艺。

我还能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有价值的东西。

我靠在墙边,点了一根烟,看着月光洒在书案上,像给它披上了一层银纱。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陈辉,我们能见一面吗?——林夏”

我看着那条短信,愣了很久。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打磨掉的木屑,过去了,就该被清扫干净。

我不想再回头了。

第四章 新的图纸

书案完工那天,张师傅带着顾老板来了。

顾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式盘扣短衫,气质儒雅,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

他围着书案,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从整体造型到每一处榫卯接口,再到雕花的细节。

他伸出手,像我一样,用指腹轻轻滑过桌面。

“好,好啊!”他连声赞叹,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这手艺,现在不多见了。”

他转向张师傅:“张师傅,您这徒弟,出师了!”

张师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嘴上却说:“还差得远呢!”

说着,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几分得意。

我心里一热。

这比任何夸奖,都让我受用。

顾老板当场就付了尾款,比之前谈好的价格,还多给了两成。

“这是给小师傅的手艺钱,”他说,“好手艺,就该有好价钱。”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送走顾老板,张师傅从他那个宝贝铁皮柜里,拿出一瓶好酒。

“走,今天我请客,下馆子去!”

那天晚上,我们师徒俩,在工房旁边的小饭馆里,喝得尽兴。

酒过三巡,张师傅的话也多了起来。

“小子,记住顾老板的话。咱手艺人,不能自己看轻自己。”

“东西做好了,就值那个价。别总想着什么人情世故,客气是留给朋友的,生意就是生意。”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次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

以前,我总觉得,谈钱伤感情。给朋友帮忙做点东西,收个材料费就不错了。

现在我懂了,尊重自己的劳动,也是一种尊严。

“师傅,这钱……”我把顾老板多给的那部分拿出来,推到他面前。

“你拿着。”张师傅把钱又推了回来,“你应得的。”

他顿了顿,又说:“别总待在这工房里,跟个老头子似的。出去走走,也见见新人。”

我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那道坎,虽然过去了,但要说这么快就去接受新的人,我还做不到。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我用顾老板给的钱,把工房的设备升级了一下,又添置了一些更精密的工具。

剩下的钱,我存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顾老板打来的。

“小陈师傅,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原来,顾老板有个朋友,是个小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她最近在做一个新中式风格的茶室项目,看了顾老板家的书案后,惊为天人,非要见见我。

我本来想拒绝,但顾老板话说得很诚恳,我不好驳他面子,只好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就在那个正在施工的茶室。

我到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正在跟工人交代着什么。

她背对着我,身形纤细,声音清脆好听。

“苏小姐,你要找的陈师傅来了。”顾老板的朋友,一个姓王的总监介绍道。

女孩转过身来。

我愣了一下。

很干净的一张脸,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眼睛很亮,像含着一汪清泉。

她看到我,似乎也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老师傅”会这么年轻。

“你好,陈师傅,我叫苏晴。”她伸出手,大方地自我介绍。

我跟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很凉,但很有力。

“你好,我叫陈辉。”

“陈师傅,我看了你给顾叔叔做的那套书案,太棒了。”苏晴的眼睛里闪着光,“尤其是那个榫卯结构和雕花,简直是艺术品。”

被人这么直接地夸奖,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过奖了。”

“我这次的茶室设计,也想用纯实木和榫卯结构,做出那种原汁原味的中式韵味。但是,找了很多木工团队,他们要么嫌麻烦,要么就是手艺达不到要求。”

她把一张图纸在我面前展开。

“这是我的设计稿,你看看,能实现吗?”

我低头看去,那是一套非常精巧的茶桌和椅子,还有配套的博古架。

设计很新颖,在传统中式的基础上,融入了很多现代简约的线条。

但实现起来,难度非常大。

它对木料的拼接、榫卯的精度,要求都极高。

“怎么样?”苏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迎上她期待的目光。

“能做。”我说道,“但是,工期会长一些,成本也会高不少。”

苏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没问题!只要能做出我想要的效果,时间和钱都不是问题!”

那一刻,阳光正好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飞扬的发梢上。

我忽然觉得,阴霾了许久的天空,好像,终于透出了一丝光。

第五章 旧梦与回声

和苏晴的合作,比我想象的要愉快。

她是个对细节要求极为苛刻的设计师,这一点,跟我很像。

我们常常为了一个卯眼的形状,或者一个桌角的弧度,在工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她会带着电脑,把3D模型调出来,一点点跟我核对尺寸。

我则会根据木料的特性,提出我的修改意见。

“这个地方,如果用燕尾榫,承重会更好,而且从外面看,线条更漂亮。”

“这块板子,用整木直拼,虽然费料,但能保证纹理的完整性,不会有断裂感。”

苏晴总是很认真地听着,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陈辉,你懂的真多。”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埋头干活。

“干我们这行,就得懂这些。”

她笑了起来,像个小狐狸:“你一认真说话,就喜欢叫自己‘我们这行’,好像个老干部。”



我没理她,耳朵却有点发烫。

相处久了,我发现苏晴跟林夏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从不关心我开什么车,戴什么表。

她会因为我做出一个精巧的鲁班锁而拍手叫好,也会在我满身木屑的时候,默默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

她欣赏的,是我的手艺,是我这个人本身。

这种被人理解和尊重的感觉,很陌生,但也很温暖。

我们的关系,在工作中一点点拉近。

从最初的“陈师傅”和“苏小姐”,变成了“陈辉”和“苏晴”。

有时候,她会给我带她自己做的便当,味道很好。

有时候,我会教她用边角料做一些木头小玩意儿,比如木簪子,小陀螺。

她学得很认真,虽然总是笨手笨脚的。

那天,她不小心被刻刀划破了手指,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赶紧抓过她的手,把手指含在嘴里。

这是我们小时候,被划伤了,大人教的土办法。

做完这个动作,我才反应过来,瞬间僵住了。

苏晴也愣住了,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工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暧昧。

我赶紧松开,从急救箱里拿出创可贴,笨拙地给她贴上。

“以后小心点。”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茶室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

那天,我正在给最后一把椅子做打磨,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陈辉。”

是林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哭了很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没说话。

“我……我看到你朋友圈了。”她在那头说,“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跟她早就不是微信好友了,她能看到我的朋友圈,应该是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最近确实发了几条,都是关于茶室项目的作品照片。

“挺好的。”我淡淡地回答。

“那些家具……真好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熟悉的羡慕,“比你以前做的,都好看。”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辉,”她忽然哽咽起来,“我后悔了。”

“我跟李哲,过得一点都不好。他……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他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天天吵架,他喝了酒还动手……”

“够了。”我打断她。

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林夏,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有关系!”她急切地说,“陈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虚荣,不该被猪油蒙了心!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回到以前?

我握着手机,看着眼前这把即将完工的椅子。

它的线条流畅,表面光滑,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我的心血。

我回不去了。

就像一块被雕琢成型的木头,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林夏,”我的声音很平静,“你结婚了。”

“我可以离婚!我马上就去跟他离!”

“晚了。”我说,“我已经往前走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挂了电话,然后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苏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前女友?”她问。

我点点头。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拿起一块软布,帮我一起擦拭那把椅子。

“擦干净了,就又是新的一天了。”她轻声说。

我看着她,她也正看着我,眼睛里,是清澈的,温暖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关切。

我心里的最后一点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笑了。

“是啊,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六章 榫卯之间的契合

茶室项目顺利交付,大获成功。

苏晴的设计,加上我的手艺,让那个原本平平无奇的空间,脱胎换骨,充满了静谧雅致的东方神韵。

开业那天,来了很多设计师和业内人士。

苏晴作为主创,被众人围在中间。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自信而从容。

她把我拉到众人面前,大方地介绍:“这位,就是赋予这些家具灵魂的工匠大师,陈辉。”

在一片赞叹和掌声中,我有些局促,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认可的自豪。

晚宴上,苏晴喝了点酒,脸颊微红。

她拉着我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陈辉,谢谢你。”她真诚地说,“没有你,就没有这个作品。”

“是你设计得好。”我实话实说。

“不一样的。”她摇摇头,“图纸是死的,是你让它活了过来。”

她看着我,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我一直觉得,最好的设计,是设计师和工匠的互相成就。就像……就像你做的榫卯,两种不同的结构,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最稳固的整体。”

我心中一动。

榫与卯,一凸一凹,一阴一阳,看似对立,却又完美契合。

这不就像……我们两个人吗?

她有天马行空的设计灵感,我有将其实现的沉稳手艺。

“苏晴,”我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

“嗯?”

“那个……项目结束了,以后……”

我话还没说完,她却忽然笑了起来,像一只偷吃到糖的小猫。

“以后我还有很多很多图纸,都需要你这位‘工匠大师’来实现呢,你可不许跑。”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那点不确定,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不跑。”我承诺道。

从那以后,我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一切都水到渠成。

我们会一起去木材市场,为了一块老榆木门板跟老板磨半天嘴皮子。

也会在周末,开着我的那辆破货车,去乡下搜集一些有意思的老物件。

她会把那些捡回来的旧窗棂、老门环,巧妙地用在她的新设计里。

我则会把那些看似无用的朽木,重新打磨、拼接,做成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我们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张师傅看着我们,嘴上不说,但每次见到苏晴,都乐呵呵的,还会从他的宝贝柜子里拿出好茶叶来招待。

有一次,他把我拉到一边,悄悄问我:“小子,什么时候办事啊?”

我嘿嘿地笑,没回答。

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急了。

好的感情,就像做一件好家具,需要慢慢打磨,急不来。

苏晴也知道我心里的那道疤,她从不追问我的过去,也从不强求我什么。

她只是用她的方式,一点点地温暖我,治愈我。

她会拉着我去逛美术馆,告诉我不同画派的特点。

也会在我埋头干活的时候,在旁边放一曲舒缓的古典音乐。

我的世界,不再只有木头和刨花,开始有了色彩和旋律。

我开始学着在朋友圈分享我们的生活。

一张我们一起打磨木板的照片,配文是:“最佳拍档。”

一张苏晴趴在桌上画图纸的侧影,配文是:“认真的样子最好看。”

我不再屏蔽任何人,也不再关心谁会看到。

这是我的生活,光明正大。

某天,我收到了大学同学的微信。

“陈辉,你现在可以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设计师女朋友!”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我回了个“谢谢”。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哎,你知不知道,林夏跟那个李哲,好像真离了。”

“听说那男的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把林夏一个人扔下了。房子也被银行收了,她现在好像搬回老家了,挺惨的。”

我看着那段文字,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惨吗?

或许吧。

但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关掉手机,苏晴正好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过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我接过碗,喝了一口,甜丝丝的,一直甜到心里。

“苏晴。”

“嗯?”

“等忙完手头这个活,我们去旅游吧。”

“好啊,去哪里?”

“去徽州吧,我想去看看那些老宅子,那些传承了几百年的木雕和窗花。”

“好!”她开心地答应了。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这辈子,就这样跟她一起,守着一间工房,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把一块块木头,变成有温度的作品,就挺好。

这,或许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安稳的幸福。

第七章 裂痕

(以下部分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以展现陈辉不知道的另一面)

林夏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

自从李哲家的公司破产,他们搬出那个装修豪华的大平层后,生活就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他们租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的顶楼,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四处漏风。

李哲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出手阔绰的富二代,变成了一个整日酗酒、满腹牢骚的失败者。

“都怪你!”他喝醉了,通红着眼睛指着林夏的鼻子骂,“要不是为了跟你结婚,买那个破房子,我爸能把最后的流动资金都抽走吗?公司能垮得这么快吗?”

林夏想辩解,房子是他们一起决定要买的,可迎上李哲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争吵,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争吵变成了动手。

第一次,是因为林夏抱怨他不去工作,只知道喝酒。

李哲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打得她眼冒金星,半边脸都肿了。

她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这还是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说要让她过上最好日子的李哲吗?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林夏身上的淤青,旧的还没消,新的又添上了。

她开始害怕回家,害怕看到李哲那张阴郁的脸。

她想过离婚,可她不甘心。

她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才放弃了陈辉,选择了李哲。

如果现在承认失败,她怎么有脸去面对那些曾经羡慕她的同事和朋友?怎么有脸回老家去见父母?

她只能忍着。

直到那天,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找上门来,把屋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搬走了,还撂下狠话,让李哲一个星期内还清五十万的赌债,否则就卸他一条腿。

李哲吓得屁滚尿流,当天晚上就卷着剩下的一点钱,消失了。

林夏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房东把她赶了出来,她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茫然四顾。

这座她曾经梦想扎根的城市,此刻却没有她一个容身之所。

她想到了陈辉。

她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看到了陈辉的朋友圈。

照片上,陈辉的工房变大了,设备更新了。

他和一个很干净的女孩站在一起,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那女孩她见过,是个设计师,叫苏晴。

照片下面,很多人点赞,都在祝福他们。

林夏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

陈辉身边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而她,却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凭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嫉妒,攫住了她。

她觉得,陈辉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

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现在站在他身边,享受那些赞美和成功的,就该是她林夏!

是苏晴,是那个女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草,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她拨通了陈辉的电话。

她哭着,忏悔着,说自己后悔了,求他再给一次机会。

她以为,凭着他们五年的感情,凭着陈辉那心软的性子,他一定会动摇的。

只要他一动摇,她就有机会。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那句冰冷的“晚了”,和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陈辉会这么绝情。

一定是那个叫苏晴的女人在他旁边,一定是她教唆的!

林夏握紧了手机,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失去的,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第八章 尘埃落定

我和苏晴从徽州回来后,就开始筹备我们的个人工作室。

我们租下了我工房旁边的一个更大的厂房,打算把它改造成一个集设计、制作、展示于一体的空间。

张师傅知道后,乐得合不拢嘴,把他的那些宝贝工具和珍藏的木料,一股脑全搬了过来,说是要给我们“镇宅”。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手艺人的根据地!”他豪气干云地说。

那段时间,我们忙得脚不沾地。

画图纸,跑建材市场,跟施工队沟通,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虽然累,但心里是甜的。

因为我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那天下午,我正在和工人一起铺设地板,工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林夏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和我记忆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她,判若两人。

工房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陈辉。”她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

我皱了皱眉,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她说着,目光却越过我,贪婪地打量着这个宽敞明亮的新工房。

当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和设计师讨论灯光布置的苏晴身上时,眼神瞬间变得怨毒。

“她就是苏晴?”林夏的语气尖酸刻薄,“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你是看上她的钱了,还是看上她能给你带来业务?”

我脸色一沉:“林夏,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尊重?”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你跟我谈尊重?陈辉,你忘了当初是谁陪你吃苦的吗?你忘了你刚毕业,连房租都交不起的时候,是谁把自己的工资分你一半的吗?”

“现在你出息了,有自己的工作室了,就找了个年轻漂亮的设计师,把我这个旧人一脚踢开!你对得起我吗?”

她的话,让周围的工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我能感觉到,那些投向我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异样。

苏晴也走了过来,她没有看林夏,只是平静地站在我身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

“林夏,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结束了。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她死死地盯着我,又看看苏晴,“我想让你跟她分手!回到我身边!”

“你做梦。”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陈辉!”她尖叫起来,冲过来想抓住我的胳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了五年青春!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侧身躲开,苏晴把我护在了身后。

“这位女士,”苏晴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辉当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为了更好的物质生活选择离开他,那是你的自由。现在他有了新的生活,你又跑来纠缠,不觉得太难看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林夏被戳中了痛处,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就要扑向苏晴。

我一步上前,挡在苏晴面前,抓住了林夏的手腕。

“够了,林夏。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的力气可能用得大了点,她痛得叫了一声。

“你弄疼我了!陈辉,你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对我动手!”她开始撒泼,眼泪说来就来。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感觉一阵头痛。

就在这时,张师傅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刚磨好的凿子。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他看到林夏,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是你?”

他走到我们面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哭哭啼啼的林夏。

“姑娘,”他开口了,声音不怒自威,“我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个木匠,心眼实,认死理。他认准一个人,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他给你打的那些家具,用的都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料子。他给你攒钱买戒指,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是你自己,看不上他这身手艺,嫌他穷,跟了有钱人。”

“现在人家过得不好了,你又跑回来找我徒弟。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把人心当什么了?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

张师傅的一番话,掷地有声,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

林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她还想说什么。

我看着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

“林夏,”我说,“我只是个木匠,会修桌子,会修椅子,但我修不了人心。”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我的眼神,一定是非常的决绝和冰冷。

林夏看着我,终于,她眼里的那点疯狂和希冀,一点点地熄灭了,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她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永远也无法踏足的工作室,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苏晴,眼神空洞。

然后,她转过身,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显得那么萧索和孤单。

工房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说不出一句话。

苏晴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都过去了。”她说。

我转头看她,她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

我点了点头。

是啊,都过去了。

尘埃落定。

第九章 向阳而生

林夏的闹剧,像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我们的工作室,在大家的努力下,如期开业。

我们给它取名叫“木心造物”。

取“不忘木匠初心,用心创造好物”之意。

开业那天,高朋满座。

顾老板、王总监,还有很多通过他们认识的设计师、客户都来了。

张师傅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式对襟衫,红光满面,像嫁女儿一样,挨个跟客人敬酒,介绍着我和苏晴的作品。

我看着展厅里那些我们亲手设计、制作的家具,在温暖的射灯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每一件,都像是我们的孩子。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苏晴站在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笑意盈盈。

“陈辉,我们做到了。”

“嗯,我们做到了。”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感谢林夏。

感谢她的离开,才让我有机会遇到苏晴,遇到这个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懂得我、欣赏我、和我一起创造未来的人。

也感谢她的离开,让我明白了,真正的安全感,不是来自于别人能给你什么,而是来自于你自己能创造什么。

工作室的生意很好。

苏晴的设计天赋,加上我过硬的手艺,“木心造物”很快就在圈子里打响了名气。

订单越来越多,我们开始招募新的学徒和工人。

我按照张师傅教我的方式,不仅教他们手艺,更教他们“规矩”。

“做木工,先学做人。心不静,手不稳,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灵魂。”

张师傅成了我们工作室的总顾问,每天背着手在车间里溜达,看到不顺眼的,就中气十足地骂上两句。

那些年轻的学徒们,对他又敬又怕。

但我知道,他们从这位老匠人身上,学到的是比手艺更宝贵的东西——那份对技艺的敬畏和对良心的坚守。

一年后,我和苏晴结婚了。

没有办盛大的婚礼,只是请了双方的亲人和最要好的朋友,在我们的工作室里,办了一场温馨的派对。

婚床、婚房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我亲手打的。

用的,是我珍藏了多年的那块金丝楠木。

我把它做成了一套简约而雅致的卧室家具,每一处细节,都藏着我的心意。

新婚之夜,苏晴抚摸着床头精致的雕花,对我说:“陈辉,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以后,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家具。”

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们做的家具一样,朴实、稳固,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我们依然会为了一个设计细节争论不休,但最后总能找到最完美的契合点。

我们依然会开着那辆破货车去乡下淘宝,把别人眼里的“破烂”当成宝贝。

我们的工作室越做越大,甚至有国外的设计师慕名而来,寻求合作。

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小木匠,我开始学着管理,学着把我们的中式榫卯美学,推广给更多的人。

偶尔,我也会听到一些关于林夏的消息。

听说她回了老家,在一个小县城里,找了份文员的工作,后来嫁给了一个当地的普通人,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那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激不起任何涟漪。

就像一件用旧了的工具,被放在了记忆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再也不会去触碰。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我正在画一张新的图纸,是为一个寺庙设计的禅凳。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的图纸上,也洒在趴在我腿边打盹的猫身上。

那是我们捡来的一只流浪猫,取名“卯卯”。

苏晴端着一壶刚泡好的茶走过来,她怀孕了,小腹微微隆起,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她把茶放在桌上,拿起我的图纸看了看。

“这个束腰的设计,很漂亮。”

“是啊,”我放下笔,握住她的手,“我想,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也会喜欢这些。”

她笑着靠在我的肩膀上。

“那当然,他的爸爸,可是最厉害的工匠大师。”

我笑了,抬头望向窗外。

天空湛蓝,阳光正好。

我知道,我的生活,就像一棵树,曾经经历过风雨,甚至险些被摧折。

但最终,它还是扎稳了根,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努力地,向着太阳的方向,野蛮生长。

向阳而生,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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