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凌晨三点的灯亮得刺眼,28 岁的林晓坐在长椅上,头发凌乱,米色外套上还沾着呕吐物的痕迹。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和同事的聊天记录上,声音发颤地对民警说:“张磊强奸了我,可监控里我没反抗。”
这话让做笔录的老周皱了眉。报案人说被强奸,却主动提 “没反抗”,这案子透着蹊跷。老周让辅警调取监控,自己继续问细节。林晓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前晚公司团建聚餐,和同部门的张磊坐邻座。
“饭局从七点吃到十一点,领导挨个敬酒,张磊替我挡了两杯,后来他又端着酒杯过来,说庆祝我这个月签了大单。” 林晓指尖泛白,“我平时喝半瓶红酒就晕,那天被灌了四杯,最后怎么离的餐厅都记不清。”
监控画面里,晚上十一点十五分,餐厅门口的摄像头拍得清楚:林晓想站起来,身体晃了晃又坐下,张磊扶着她的胳膊起身,她的头歪在张磊肩膀上,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张磊跟同事们说 “我送她回家”,就拦了辆出租车,把林晓扶了进去。
“我家在城西,他却让司机往城东开。” 林晓突然提高声音,“出租车监控能证明,我当时说了‘不对,不是这条路’,但声音太小,司机以为是情侣闹别扭。” 老周立刻让人联系出租车公司调取行车记录仪,果然听到模糊的女声抗议,紧接着是张磊的声音:“别闹,先去我那醒醒酒,你家没人照顾。”
张磊住的小区监控更关键。电梯里的摄像头显示,林晓全程低着头,靠在轿厢壁上,张磊扶着她的腰,她没有挣扎。进家门后,玄关的监控拍到张磊弯腰换鞋时,林晓直直地往前倒,额头撞在鞋柜上都没反应,只是闷哼了一声。
“我醒来时是凌晨两点,躺在他床上,衣服被换过了。” 林晓的眼泪掉下来,“他就坐在床边抽烟,说我昨晚吐了一身,他帮我换的衣服,还说我们发生了关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没反抗,还抱着他的腰。”
民警找到张磊时,他正在公司开会,听到传唤脸色变了,但很快镇定下来。“我们是自愿的,” 张磊递给民警一部手机,里面有段一分多钟的视频,“你看,她睁着眼,全程没推我,怎么能算强奸?”
视频里的林晓确实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张磊翻她身体时,她的胳膊无力地垂着,表情呆滞得像木偶。张磊说这是凌晨一点拍的,“她当时还说口渴,我给她倒了水,她喝了两口。”
但法医的鉴定报告打破了张磊的说法。林晓的血液酒精含量检测显示,凌晨四点取样时,她的酒精浓度仍有 0.75mg/ml,接近醉酒驾驶标准。“按照这个浓度推算,事发时她的酒精浓度至少在 1.2mg/ml 以上,属于严重醉酒状态。” 法医解释,“这种状态下,人可能有意识但身体无法控制,性防卫能力会明显削弱。”
更关键的证据来自林晓的手机。她和闺蜜的微信聊天记录显示,聚餐前她特意说 “张磊总对我动手动脚,今晚得躲着点”。事发后凌晨两点半,她给闺蜜发了条语音,声音含糊不清:“我在张磊家,他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我浑身没力气。”
张磊的辩解在证据链面前站不住脚,但他的家属却不依不饶。他妻子带着病历冲到派出所,“我老公左手去年骨折,现在还不能用力,怎么可能强迫她?林晓就是想讹钱,事发后她跟我老公要五万块,说不给就报警。”
这话让案子更复杂了。民警调取了两人的转账记录,发现张磊确实在凌晨两点给林晓转了两万块,附言 “医药费”。林晓解释:“我醒来后浑身疼,问他要医药费去检查,他自己转的,不是我勒索。”
公司同事的证词也分成两派。有人说张磊和林晓平时走得近,经常一起加班吃饭;有人说林晓性格内向,上次张磊想牵她的手,被她躲开了。“那天聚餐张磊一直给林晓灌酒,我们都看出来不对劲,想提醒她又不敢得罪老员工。” 实习生小王偷偷跟民警说。
监控里还有个细节没人注意到。张磊扶林晓进电梯时,林晓的手无意识地抓了一下电梯扶手,指节发白,但很快就松开了。法医说这符合严重醉酒者的本能反应,“身体想反抗但无力控制,不属于有效反抗”。
案子移交检察院后,张磊的律师提交了新证据:一段林晓清醒时的视频,里面她笑着接过张磊递的咖啡。律师说:“两人关系暧昧,林晓醉酒后的行为不能算违背意志,她没呼救没挣扎,应该认定为自愿。”
但检察官反驳了这点,拿出了浙江潘某某强奸案的判决书摘要:“即使被害人有迎合表现,只要处于严重醉酒、性防卫能力削弱状态,就构成强奸罪。” 检察官指着监控里林晓呆滞的眼神,“她睁着眼不代表清醒,这是酒精导致的意识模糊。”
林晓的父母也来了派出所,手里拿着女儿的体检报告。“我女儿从来没跟人发生过关系,她跟我们说过要婚后才同意。” 林母哭着说,“那天她回家后洗了三遍澡,现在晚上不敢关灯睡觉,这能是自愿的吗?”
现在案子还没开庭,网上已经吵翻了。有人说 “没反抗就是自愿,林晓分明是后悔了”,有人骂 “趁人之危就是强奸,醉酒状态能算同意吗”。张磊的妻子在网上发了转账记录和林晓的工作照,评论区里两种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昨天民警老周去补充侦查,看到张磊在看守所里还在翻法律书,嘴里念叨着 “她没反抗,法官不会判我有罪”。而林晓换了工作,搬了家,手机里存着那段电梯监控,每次看都浑身发抖。
法庭外的公告栏里贴着开庭通知,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看两眼。有人说监控是铁证,有人说没反抗太可疑。没人知道,林晓那天在张磊床上醒来时,曾试着推开他,可胳膊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天花板。而张磊至今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双方都默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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