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客厅地板上,手里攥着房产证,封面的红本本都被我捏出了褶皱,上面确实有我的名字,可沙发上再也没有那个会把脚搭在茶几上看球、还会把剥好的瓜子仁放我手心的人了。三天前,他把一串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声音平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算了,婚不结了,房本你留着吧。” 我当时还以为他在气头上,故意说狠话逼我服软,直到今天早上打开冰箱,我上周买的、他最爱的草莓酸奶都过期了,盒子上还沾着他上次没擦干净的酸奶渍,我才猛的反应过来 —— 他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俩是大学同班同学,毕业那年一起从老家的小县城来北京,第一站租的是五环外一个不到十平米的隔断间。夏天没空调,晚上热得睡不着,他就坐在床边给我扇扇子,自己额头上的汗滴在我胳膊上,还笑着说 “没事,我火力壮”;冬天暖气不热,我们俩裹着一床厚被子,他把我的手揣进他怀里捂,说 “等我攒够钱,咱就买个带阳台的房子,让你能晒被子,还能养你喜欢的多肉”。那时候我觉得,就算每天挤两个小时地铁上班,就算吃泡面都要算着钱,只要身边是他,日子就有奔头。
去年秋天,他突然神神秘秘地拉着我去看房,在一个老小区里,三楼,两居室,阳台朝南,早上太阳一出来就能照进来。他说首付凑够了,是他这五年加班攒的二十万,还有他爸妈从养老钱里挪出来的十万。我站在阳台上,想象着以后摆个小藤椅,周末晒着太阳看书,眼泪都快下来了,他从后面抱着我,说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都听你的”。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后,就是这个 “家”,把我们俩拆得干干净净。
改变是从上周六去家具城开始的。我们俩去看主卧的床,旁边一对情侣吵得特别凶,女的哭着喊 “房本上没我名,我凭什么跟你结婚?以后万一过不下去,我不就是净身出户吗?” 男的不耐烦地怼 “这房子是我爸妈全款买的,加你名合适吗?你到底是跟我结婚,还是跟房子结婚?”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下意识回头看我对象,他正蹲在地上看床垫的弹簧,没注意我的表情。
晚上回家,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我跟他在一起五年,没要过什么贵重礼物,房租也是一人一半,他加班的时候我还会给他送饭,可这房子,从头到尾我没掏过一分钱。万一以后结婚了,他要是变心了,我不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越想越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他:“咱们的房本,能不能加我名字啊?”
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语气挺平和:“这房子首付大部分是我出的,贷款也是我每个月在还,加你名的话,得跟我爸妈说一声,毕竟他们也出了钱,而且手续也得跑几趟……” 我没等他说完就急了,嗓门一下子提上来:“手续麻烦?是不是觉得我没出钱,就不配加名?那以后结婚了,这房子跟我没关系,我要是跟你吵架,连个能待的地方都没有,这算什么家?”
他皱着眉跟我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事得商量着来,不能我一句话就定了。可我那时候脑子一热,满脑子都是白天那个女生的话,觉得他就是不想给我安全感,直接翻了个身背对他:“你要是不加我名,这婚我就不结了。我不是图你房子,我是要个保障,你连这点都不愿意,以后怎么跟你过日子?”
他沉默了半天,伸手想拉我,我躲开了。那天晚上我睡在了沙发上,他来劝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理他。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餐桌旁,眼睛红红的,面前放着一杯冷掉的豆浆,他抬头跟我说:“行,我去办手续,加你名。” 我当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还觉得自己赢了,根本没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手续办得比我想象中快,周三那天他拿着新的房产证回来,递给我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我翻开一看,“房屋共有人” 那栏写着我的名字,高兴得赶紧拍了张照片发给我闺蜜,说终于有保障了。可从那天起,他就变了。以前下班回家,总会给我带杯我爱喝的珍珠奶茶,现在回来就直接躲进书房,要么对着电脑发呆,要么打电话,跟我说话不超过三句。
我问他怎么了,他总说 “没什么,最近工作忙”。我以为他就是跟爸妈吵架了心情不好,没当回事,直到周五晚上。我特意做了他爱吃的可乐鸡翅,还炖了排骨汤,摆好碗筷喊他吃饭,他却头也不抬地说 “我在外面吃过了”。
我一下子就火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你什么意思啊?加了我名你就变脸了是吧?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他也站了起来,声音比我还大:“我怎么变脸了?我为了加你名,跟我爸妈吵了一架,我妈哭着问我是不是被你骗了,我跟他们拍着胸脯保证你是真心跟我过的!结果你呢?用不结婚要挟我,好像我欠你什么似的!这房子是加了你的名,可我觉得,我们之间那点感情,都被你这一下给作没了!”
我当时也在气头上,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指着门喊:“我作?我还不是为了我们以后好?你现在说这种话,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耗这五年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就笑了,笑得特别无奈,然后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想,那这婚就别结了,省得以后两个人都难受。”
我以为他就是气话,梗着脖子说 “分就分,谁怕谁”,然后转身进了卧室,锁了门。那天晚上我没睡好,总等着他来敲门道歉,可直到天亮,都没动静。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客厅空荡荡的,玄关柜上放着一串钥匙,还有那张房产证,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慌了,赶紧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发微信,他隔了好久才回一句 “我搬去公司宿舍了,我们别再联系了”。我跑到他公司楼下等他,从下午等到晚上,终于看到他出来。他看到我的时候,表情特别冷淡,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就只是说:“你别这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哭着跟他道歉,说我不该用不结婚要挟他,不该逼他,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摇了摇头,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有些事,做了就回不去了。我不是舍不得那套房子,我是舍不得以前那个跟我一起挤出租屋、愿意跟我吃泡面的你。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不认识你了。房本你留着吧,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虽然不高兴,但也同意了,就当是我跟这段感情告个别。”
他说完就走了,没回头。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还攥着那张房产证,可心里空落落的,比当初住隔断间的时候还难受。
现在我一个人住在这个有阳台的房子里,阳台的小藤椅买回来了,却没人跟我一起晒太阳;我养的多肉也蔫了,我忘了浇水,就像忘了以前他每天提醒我给多肉喷水一样。冰箱里的草莓酸奶过期了,我不敢扔,总觉得他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还会跟我抢着喝。
我有时候坐在地板上,拿着房产证翻来覆去地看,心里特别后悔。我要是当初没提加名,要是没说不结婚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贴喜字了?是不是已经在商量什么时候要孩子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闺蜜说我活该,为了一个名字,把爱我的人作没了;我妈却说他太小气,加个名而已,至于分手吗?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了。我只是每天晚上躺在那张新买的大床上,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总想起以前他给我扇扇子的样子,想起他说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 的样子,然后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是把我的名字从房产证上去掉,他会不会回来?可我知道,就算去掉了,我们也回不去了。他走的时候说,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就像他对我的信任,被我用 “不婚” 这两个字,彻底打碎了。
现在这房子是我的了,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明白,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房产证上的名字,而是那个愿意跟我一起攒钱买房、愿意给我扇扇子的人。可我把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不知道你们说,我到底是该怪自己太贪心,还是该怪他不够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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