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在我患病最无助的时候说出那样绝情的话。那天傍晚,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手术后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动弹。
"医生说需要再住院观察一周,费用大概还要三万左右。"我虚弱地对刚进病房的丈夫李建国说道。
丈夫脸色陡然一变,眉头紧皱,手里拿着的水杯重重地放在了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都不由得望了过来。
"怎么又要这么多钱?上周不是才交了五万吗?"他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贝,眼神里透着不悦。
"检查结果不太好,医生说肿瘤边缘还需要再做手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建国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们家的钱都快花光了,你不能再找小军要钱了。"
小军是我们的独生子,刚工作不久,正为买房攒钱。上次手术时,他二话不说拿出了两万块贴补医药费。
"我又没说要找他要..."我被丈夫的态度伤到了,正要解释,却听他冷冷地打断:
"以后你生病别管我儿子要钱,你我之间的事就应该AA制。这是我的原则。"
那一刻,病房里忽然安静得可怕。三十年的婚姻生活,我从未想过会在生死关头听到"AA制"这三个字。我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比那夜色还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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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国是我初中同学。那时他家境不好,但人长得俊秀,还是班里的文艺骨干。我家条件稍好些,父母在县城有一套小楼房。上高中时,我们相恋了,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步入了婚姻。
父母给我的陪嫁是一套70平米的老房子。"丫头,这是你的底气,再苦再难,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临出嫁前,父亲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
婚后我们把那套房子租出去,每月收入成了家里的一笔稳定收入。李建国在机械厂上班,我在附近的小学教书。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踏实温馨。小军出生后,家里更添了几分欢乐。
然而生活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去年年初,我开始频繁地感到腹痛,检查后发现是卵巢肿瘤。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小毛病,谁知道手术后医生告诉我们情况复杂,需要长期治疗。
这半年来,我们家的积蓄几乎花光了。李建国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关心体贴逐渐变成了不耐烦和抱怨。有时候他会突然问我:"你说这病到底还要花多少钱啊?"
而此刻,他说出"AA制"这个词时,我感觉婚姻里最后一丝温暖也被抽离了。
第二天一早,我趁李建国不在病房,偷偷打电话给了我的闺蜜张玲。
"老张啊,我想卖掉我那套陪嫁房。"我强忍着泪水说道。
电话那头张玲惊讶地问:"怎么突然要卖房子?是不是医药费不够了?"
"不全是为了钱。"我苦笑着,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
"你疯了吗?那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保障!他李建国现在这样对你,你还要卖房子给他看病?"张玲气得声音都高了八度。
"不是给他,是给我自己。"我坚定地说,"我要证明,就算没有他,我也能好好活着。"
挂了电话后,我又联系了房产中介。因为地段不错,中介说估值在120万左右,可以很快卖出。
正当我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李建国回来了,手里提着早餐,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说过的话,或者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吃点东西吧,我买了你爱吃的包子。"他把早餐放在我面前,语气平常。
我看着那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突然笑了:"建国,我决定卖掉我的陪嫁房了。"
他愣了一下,放下筷子:"为什么突然要卖房子?"
"你不是说要AA制吗?那我得先保证我自己有钱治病啊。"我平静地说道。
李建国的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昨天只是一时着急..."
"不,你说得对。三十年夫妻了,到头来还是要算清楚账。"我轻声说,"这笔钱足够我治病了,也不用麻烦你和小军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儿子小军耳中。当天下午,他气冲冲地跑来医院。
"妈,怎么回事?您要卖房子?爸到底对您说了什么?"小军坐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焦急地问。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妈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我虽然在攒首付,但您的病更重要,我可以再拿出一些..."
我打断了他:"不用了,你有你的生活,妈不能拖累你。"
就在这时,李建国推门进来,看见儿子在,脸上有些尴尬。小军转头质问父亲:"爸,您是不是嫌弃妈妈生病花钱太多?"
李建国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只是..."
"只是什么?"小军追问道,"妈都病成这样了,您居然说什么AA制?您还是人吗?"
我没想到儿子会知道这些细节,看来是张玲告诉他的。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李建国被儿子的话刺痛了,辩解道:"你不知道这半年我有多难,工厂里的工资一直拖欠,我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
"那也不能对妈说那种话!"小军打断他,"如果您真的承受不了,可以和妈商量,可以找我帮忙,但您不能伤害她的心!"
李建国哑口无言,低头站在一旁。
我看着这对父子,心里五味杂陈。从前幸福的家庭,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病魔的折磨改变了我们,还是金钱的压力暴露了人性的真相?
三天后,陪嫁房以118万的价格卖出了。我办理了转院手续,去了省城更好的医院继续治疗。
李建国没有阻止我的决定,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和愧疚。他开始每天往返于家和省城医院之间,比以前更加细心地照顾我。
"彩云,对不起..."一天晚上,他坐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低声说道,"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
我看着窗外的月光,轻声道:"没关系,或许这样更好。"
"什么更好?"他不解地问。
"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在生死面前,我们的婚姻究竟值多少钱。"我平静地说。
这话像刀一样扎进李建国的心里。他的眼睛红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了吗?"
"建国,我们相守三十年,我以为我们的感情足够深厚。但现在我明白了,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现实的考验。"我转过头看着他,"我不怪你,真的。"
李建国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房子是你的嫁妆,这些钱都应该由你支配。但我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
我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但从今以后,我想我们之间确实需要一些新的规则。"
奇迹般地,在新医院的治疗下,我的病情开始好转。三个月后,医生告诉我肿瘤已经明显缩小,有望完全康复。
李建国每天都会来医院陪我。他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医院附近找了份保安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能照顾到我。
小军也常来看我,有时会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看着他们年轻幸福的样子,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
"妈,我和小李打算明年结婚。"这天,小军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我。
我高兴地点点头:"好啊,妈妈支持你们。"
"我们打算等您病好了,就办婚礼。"他握着我的手说,"对了,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家里的开支,我和她一人一半,AA制。"
听到"AA制"这个词,我和李建国都愣住了。小军接着解释:"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平等嘛。不过我们约定好了,这只适用于日常开销,如果有一方生病或有困难,另一方必须全力以赴地帮助。"
我看向李建国,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其实AA制没错,"我轻声说,"错的是在该同舟共济的时候计较得失。"
李建国握住我的手:"彩云,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真诚。或许,经历了这场风波,我们的婚姻反而会变得更加坚固。
一年后,我的病完全康复了。我们参加了儿子的婚礼,看着新人幸福的笑容,我和李建国相视一笑。
陪嫁房虽然卖掉了,但它换来的不仅是我的健康,还有对婚姻本质的重新认识。那套房子是父母给我的保障,但真正的保障应该来自于彼此的信任和支持。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不这么认为。婚姻是一面镜子,照出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在疾病和金钱的双重考验下,我们的婚姻经历了最严峻的挑战,却也因此变得更加透明和牢固。
如今,我和李建国商量着用剩下的钱,在郊区买了一个小院子,种些花花草草,安度晚年。我们依然会算账,但不再计较谁多谁少。因为我们终于明白,真正的婚姻不是AA制,而是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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