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
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提示音,心脏莫名跳得快了些。拿起手机一看,是银行发来的信息。
"爸,是谁发的信息?"儿媳张晓娟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
我赶紧把手机扣在茶几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可能是垃圾信息。"
心里却砰砰直跳,手心都出了汗。两天前晓娟问我存了多少钱,我随口说了15万,可实际上我的存款是245万。
现在银行发信息过来,会不会是...
01
三年前老伴陈秀珍走的时候,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儿子王明华和儿媳张晓娟工作都很忙,一个月也就回来看我两三次。孙女王欣然现在读高中,功课紧张,更是难得见面。
刚开始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很不习惯。每天早上醒来,习惯性地想给老伴泡杯茶,转头才发现身边早就没有人了。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很消沉,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和邻居说话。儿子担心我,提出让我搬到他们家住,但我拒绝了。
"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哪里都不去。"我当时就是这么对明华说的。
慢慢地,我开始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锻炼,上午买菜做饭,下午和楼下的老刘下棋聊天,晚上看看电视就睡了。
生活简单,开销也不大。我每个月的退休金有4800块,除了日常花销,还能剩下不少。
老伴走后的第一年,我把剩下的钱都存在了银行里。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觉得放在家里不安全,存银行里稳妥些。
第二年,我正式办了退休手续。厂里还给了我一笔不小的补偿金,加上多年来的积蓄,存款数目越来越大。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明华他们我到底存了多少钱。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觉得钱多了,他们会担心,也会有各种想法。
况且现在的年轻人压力都很大,明华要还房贷,欣然要上学,如果知道我有这么多钱,说不定会来借,或者干脆不那么努力工作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钱在我手里,既能保证自己的晚年生活,也不会给孩子们造成额外的负担。
有时候和老刘聊天,他总是抱怨自己的儿子儿媳对他不够关心,说他们就是看中了他的退休金。听了这些话,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钱这个东西,还是自己掌握着比较好。
02
退休后的生活其实很平静。
我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先在小区里转两圈,然后去菜市场买菜。菜市场里的商贩都认识我了,知道我是一个人过日子,买菜都是按一个人的量来。
"王师傅,今天要点什么?"卖菜的小李总是这么热情地招呼我。
"来二两肉丝,一棵青菜就够了。"我的回答也总是差不多。
买完菜回到家,做一顿简单的午饭,然后午休一会儿。下午的时候,老刘会来找我下棋,或者我们一起去公园里坐坐。
老刘比我大两岁,也是从厂里退休的。他的情况和我不一样,老伴还在,但是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住院。
"老王啊,我这个月又花了三千多,都是给老伴买药的钱。"老刘经常这样和我抱怨。
我安慰他:"身体健康最重要,钱花了还能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其实我心里很庆幸,自己身体还算硬朗,除了偶尔的小毛病,基本不用怎么花钱看病。
晚上的时候,我喜欢看新闻和电视剧。有时候明华会打电话过来问候,晓娟偶尔也会发个微信关心一下。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缺什么东西就说一声。"明华每次都这么问。
"我什么都不缺,你们忙自己的就行了。"我总是这么回答。
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缺。退休金足够我的日常开销,存款又在不断增加,生活过得很安稳。
但是我从来不在孩子们面前显露这些。每次他们来看我,我都表现得很节俭的样子,穿的衣服也都是老款式,家里的电器也不换新的。
不是我舍不得花钱,而是我觉得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经济状况。年轻人压力大,如果知道父亲有钱,可能会产生依赖心理,这对他们的成长不好。
我宁愿他们以为我过得紧巴巴的,这样他们会更加努力工作,也会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多,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前几天晓娟突然问起了我的存款。
03
那天是周末,明华和晓娟带着欣然来看我。
欣然现在长得亭亭玉立的,已经有一米六的个头了,学习成绩也一直很好。她坐在沙发上和我聊学校的事情,明华在厨房帮我做饭,晓娟在一边收拾屋子。
"爷爷,我们班主任说,高三的时候可能要报补习班,一年得花不少钱呢。"欣然随口说道。
"多少钱?"我问。
"至少要两三万吧,还不算其他的费用。"
听到这个数字,明华从厨房里走出来:"欣然,别和你爷爷说这些,我和你妈会想办法的。"
晓娟放下手里的活,坐到沙发上:"是啊爸,这些您别操心,我们能解决。"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两三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明华,你们现在每个月开销大不大?"我试探着问。
"还行吧,房贷每个月八千,加上其他花销,基本上能应付。"明华回答得有些勉强。
晓娟接话道:"就是欣然马上要高三了,各种费用会增加不少。不过爸您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吃完饭后,欣然去房间里做作业,明华在客厅看电视。晓娟坐到我身边,小声地说:"爸,我想问您一个事儿。"
"什么事?"
"您这些年,大概存了多少钱啊?"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我没想到晓娟会这么直接地问起这个。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反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您的情况。如果您手头紧的话,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能让您为了欣然的学费发愁。"
晓娟说得很真诚,我能感受到她的关心。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我想了想,随口说道:"也没多少,这些年省吃俭用的,大概存了十五万左右吧。"
"十五万?"晓娟有些惊讶,"爸,您退休金一个月四千八,这几年下来,应该不止这个数吧?"
我心里一紧,没想到晓娟算得这么清楚。
"生活开销也不少嘛,买药啊,修理家电啊,这里花一点那里花一点,剩不下多少。"我赶紧解释。
晓娟点了点头:"那也挺好的了,至少您不用为钱发愁。"
当时我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两天后,银行的一条信息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04
送走了明华他们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心情有些复杂。
说十五万的时候,我看到了晓娟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察觉到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欣然马上要高三了,各种费用会增加很多,而我这个当爷爷的,看起来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他们。
其实我何尝不想帮助他们?245万对我一个老头子来说,确实是太多了。就算拿出一半来帮助明华,我的后半生也完全不用担心。
但是我又担心,如果他们知道我有这么多钱,会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会不会觉得我之前一直在欺骗他们?
老刘经常和我说起他的烦恼。自从他的儿子知道他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后,隔三差五就来要钱,说是做生意需要资金,说是买房需要首付。
"老王啊,有时候我真后悔告诉他们我有钱。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像我就是一个移动的提款机。"老刘的话让我印象深刻。
我不希望明华和晓娟也变成这样。我希望他们靠自己的努力过好生活,而不是依赖我的存款。
这些年来,我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从刚结婚时的青涩,到现在的成熟稳重。明华从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升到了项目经理;晓娟也从小会计成长为财务主管。
他们的进步让我感到骄傲,我不想因为钱的事情破坏这种美好的关系。
但是看到欣然需要钱上补习班,看到他们为了孩子的教育费用而发愁,我心里又很难受。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要不要拿出一部分钱来帮助他们?
我甚至考虑过偷偷地给欣然转一笔钱,就说是我多年来为她攒的压岁钱。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做可能会引起更多的疑问。
纠结了两天,我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05
我拿起手机,看到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
心脏立刻跳得很快,手也有些发抖。这个时候银行发信息给我,会是什么内容呢?
是定期存款到期提醒?还是理财产品收益到账?或者是...
我不敢往下想。如果信息内容涉及到具体的金额,而恰好被明华他们看到,那我之前说的十五万就完全露馅了。
"爸,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晓娟关切地问道。
我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太明显了,赶紧调整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
"那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收拾碗筷。"晓娟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我连忙阻止她,生怕她再问起手机信息的事。
晓娟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坐在沙发上,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但我不敢点开查看。万一内容真的暴露了什么,我该怎么解释?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亏心事等着被发现一样,让我坐立不安。
我起身走到阳台上,假装要浇花,实际上是想避开晓娟的视线。但是她很快就跟了过来。
"爸,您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您有点心不在焉的。"晓娟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关心。
我心里一暖,同时又感到愧疚。这么好的儿媳妇,我却一直对她有所隐瞒。
"没什么心事,就是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我勉强笑了笑。
"如果有什么困难,您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听了这话,我的内疚感更深了。
回到客厅,我看到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准备点开信息查看具体内容。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06
我终于点开了那条银行信息。
短信的内容让我彻底愣住了:
"尊敬的王德富先生,您尾号8888的储蓄卡,因系统升级需要,您的245万元存款已自动转为大额存单,年利率上调为3.8%,预计年收益93100元。如有疑问请联系客服95588。"
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真相被发现,而是因为短信的内容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245万元存款,自动转为大额存单,年收益93100元。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每年的利息收入就有九万多,每个月光利息就有七八千块钱!
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整个人都傻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担心钱多了会给孩子们造成负担,担心他们知道后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但我从来没有真正计算过这笔钱能带来多大的收益。
现在银行的这条信息让我意识到,我不仅有245万的本金,每年还有九万多的利息收入。
这个数字让我震撼,也让我开始重新思考整个问题。
"爸,您怎么了?"晓娟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正担心地看着我。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肯定很异常。
"没...没什么。"我把手机放到一边,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我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九万多的年收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光是利息,就够明华一家的年开销了。意味着欣然的补习费,对我来说真的就是九牛一毛。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家人,避免金钱带来的负面影响。但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保护"可能是一种自私。
欣然需要钱上补习班,明华需要钱减轻房贷压力,而我却坐拥245万资产和每年九万多的收益,还在担心他们会依赖我。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深深的震撼。
07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街景。
晚霞正好,橘红色的光线洒在大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但我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爸,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叫明华过来陪您?"晓娟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转过身看着她,这个善良的女孩,嫁到我们家二十年了,一直孝顺懂事,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任何要求。
就连前几天问起我的存款,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害怕我为了欣然的学费而发愁。
而我呢?我一直在防着她,防着明华,防着这个家里最关心我的人。
"晓娟,你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我指了指沙发。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爸,您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前几天你问我存了多少钱,我说的不是实话。"
晓娟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什么意思?"
"我...我实际上存了很多钱,远远不止十五万。"
"多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245万。"
晓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张得合不拢。
"245万?爸,您说的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刚才银行发信息过来,说我的存款自动转成了大额存单,年利息收入有九万多。"
晓娟接过我的手机,仔细看了看银行信息,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含着复杂的情绪。
"爸,您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低下头:"我担心你们知道后,会...会改变对我的态度。也担心你们会依赖这笔钱,不再努力工作。"
晓娟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
"爸,您知道吗?这些年来,我和明华一直都很担心您。担心您的身体,担心您的生活,也担心您会为钱发愁。"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您的钱,我们只是希望您能过得好一些,不要为了省钱而委屈自己。"
听了这话,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08
第二天上午,明华接到了晓娟的电话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爸,晓娟说您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明华一进门就问。
我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把昨天的事情完整地讲了一遍。
明华听完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爸,您这些年...过得真辛苦。"他最后说道。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您明明有足够的钱过更好的生活,却一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有负担。这种心理压力,比经济压力更沉重吧?"
明华的话让我一愣。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爸,我现在明白您的用心了。您是希望我们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是您也要明白,家人之间互相帮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晓娟接话道:"是啊爸,欣然是您的孙女,您帮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这不是溺爱,而是对下一代的投资。"
我看着他们,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欣然的补习费..."
"我们自己想办法。"明华坚定地说,"但是爸,您以后不要再为了我们而委屈自己了。您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该花的钱就要花。"
"对,您都67岁了,应该好好享受生活。"晓娟补充道。
这时,欣然放学回来了。看到我们一家人都在,她很高兴地跑过来:"爷爷,爸妈,你们都在啊!"
"欣然,过来,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把她拉到身边,"你的补习费,爷爷出了。"
"真的吗?太好了!"欣然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仅如此,"我继续说道,"以后你上大学的费用,爷爷也包了。你只管好好学习,其他的不用担心。"
欣然听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爷爷,您对我太好了!"
看着孙女开心的样子,看着儿子儿媳欣慰的表情,我突然觉得,钱真正的价值不是数字,而是能够给家人带来的幸福和安心。
245万,对我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数字。但是把它用来帮助家人,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让欣然接受更好的教育,这才是它最大的价值。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重新规划这笔钱的用途:给欣然设立一个教育基金,给明华减轻一些房贷压力,也要为自己留出一部分,用来提升生活质量。
更重要的是,我要和家人分享这份富足带来的安全感和幸福感,而不是独自承担着这个"秘密"的重负。
躺在床上,我想起了老伴陈秀珍。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她生前就常说:"钱是为人服务的,不是人为钱服务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明天,将是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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