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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岁幼童持续哭闹,医院查不出病因,爸爸忽然想到家里有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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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安安,两岁了。

他哭了整整一个星期。

不是那种撒娇的、要糖吃的哭。

也不是摔疼了,需要抱抱的哭。

是一种……怎么说呢,是一种从胸腔最深处撕扯出来的,带着绝望的,让人听了心里发毛的哭声。

哭声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们这个小小的家,牢牢罩住。

空气是粘稠的,带着奶味和泪水的咸湿气。阳光照不进来,被窗帘挡着,屋子里永远是昏沉沉的,好像一个巨大的、正在发酵的悲伤容器。

一开始,我老婆以为是饿了,是尿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像个陀螺一样围着安安转,喂奶,换尿布,检查他小小的胳膊腿,连脚趾缝都不放过。

安安的小脸哭得通红,像个熟透了的苹果,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小小的枕头。

他一边哭,一边用小手无力地挥舞着,好像要抓住什么,又好像要推开什么。

没用。

什么都没用。

他就是哭。

声音从一开始的响亮,慢慢变成沙哑的呜咽,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小兽,无助,又执拗。

我老婆的眼睛,和我一样,布满了红血丝。

她抱着安安,轻轻地摇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宝宝不哭,妈妈在,妈妈在……」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安安的额头上。

安安的哭声,没有丝毫停歇。

我们去了医院。

区里的妇幼保健院,市里最好的儿童医院,甚至托关系找了京城来的专家远程会诊。

抽血,化验,拍片子,做脑电图。

安安小小的胳膊上,留下一个个青紫的针眼。

每次抽血,他都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拼命挣扎。

我心疼得像被刀子剜一样,只能把他抱得更紧,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安安乖,一下下就好,爸爸在。」

可我知道,这些话,苍白得像医院的墙壁。

检查结果出来,一张又一张的化验单,上面的数据和符号,我一个也看不懂。

医生扶了扶眼镜,用一种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告诉我们:「孩子各项指标都正常,从生理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

我老婆当时就崩溃了。

她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他哭了整整一个星期!医生你听听!你听听这个哭声!这像是没问题的孩子吗?」

医生大概是见多了我们这种失控的家属,他耐着性子,把那些单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真的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的病变。可能是……小儿肠绞痛?或者是白天受了惊吓?你们再观察观察。」

观察。

又是观察。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空气是凝固的。

安安在安全座椅里,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变成了小声的、间歇性的抽泣。

我老婆坐在副驾,一言不发,扭头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脸上划过,明明灭灭。

我知道,她在无声地流泪。

回到家,一开门,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又扑面而来。

保姆王阿姨迎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摇摇头,疲惫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老婆抱着安安,径直走进了卧室。

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安安的哭声,又从卧室里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一下,扎在我的神经上。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我的脑子里,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乱七八糟。

我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家里风水不好?

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念头,以前我觉得可笑,现在却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生。

我甚至开始怀疑王阿姨。

她来我们家快一年了,一直很本分,对安安也很好。

但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怀疑一切。

会不会是她趁我们不注意,对安安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它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拔不掉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摄像头。

家里有摄像头。

为了随时能看到安安,我们在客厅和他的卧室都装了摄像头。

平时只是偶尔打开看看,图个心安。

现在,它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冲进书房,打开电脑,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点开监控软件,输入密码。

屏幕亮了。

我先调出了卧室的监控。

画面里,我老婆正抱着安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安安还在哭,小手攥得紧紧的。

一切正常。

我又调出客厅的监控。

画面是几天前的。

我把时间线往前拉,一帧一帧地看。

王阿姨在拖地,在做饭,在给安安喂辅食。

她的动作很轻柔,脸上带着笑。

安安坐在宝宝椅里,虽然不笑,但也没有哭得这么厉害。

我把最近一个星期的监控,从头到尾,快进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王阿姨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没有打骂,没有恐吓,甚至没有一句重话。

我心里的那点怀疑,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

我靠在椅子上,盯着屏幕,眼睛又干又涩。

屏幕上,监控还在无声地播放着。

是昨天下午的画面。

我老婆带着安安去小区楼下晒太阳了,王阿姨在客厅打扫卫生。

客厅里空无一人。

我正准备关掉,视线却忽然被画面里的一个角落吸引了。

那是客厅的东南角。

那里放着一盆巨大的龟背竹,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监控画面里,那个角落,光线似乎比别处要暗一些。

当然,这可能是光线角度的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盯着那个角落,移不开眼睛。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把监控的时间,往前调。

调到安安开始哭闹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王阿姨抱着安安,在客厅里玩。

安安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的摇铃,摇得叮当响。

他那时候,还会笑。

忽然,安安手里的摇铃掉了。

骨碌碌,滚到了那个角落里。

王阿姨走过去,弯腰去捡。

安安的视线,也跟着摇铃,看向了那个角落。

就在那一瞬间。

安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角落。

不是看地上的摇铃,而是看着……看着摇铃上方,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

他的小嘴,微微张开,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紧接着,他的嘴一瘪。

「哇——」

石破天惊的哭声,第一次,响彻了整个屋子。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我把这段录像,反复播放了十几遍。

每一次,看到安安表情变化的那一刻,我的后背都窜上一股凉气。

那个角落,到底有什么?

我关掉电脑,走出书房。

客厅里,王阿姨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离开。

她看到我,欲言又止。

「先生,要不……你们带孩子去庙里看看?求个平安符什么的?我老家都说,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只会当成是封建迷信,一笑而过。

但现在,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我混乱的思绪里。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那个角落。

我蹲下来,仔细地检查着。

地板,墙壁,天花板。

什么都没有。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角落。

我伸出手,在空气中挥了挥。

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可安安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老婆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大概是听到了我和王阿姨的对话。

她的脸色很难看。

「你不会真的信这些吧?」她看着我,眼睛里是失望,「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没说话。

理智告诉我,这很荒谬。

但一个父亲的本能,让我无法忽视任何一种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听起来再离奇。

那天晚上,安安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

我老婆抱着他,在房间里崩溃大哭。

我站在门外,听着母子俩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心如刀绞。

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请了假,没让我老婆知道,一个人开车去了城郊的一座古寺。

那座寺庙,香火很旺。

我跪在冰冷的蒲团上,看着面前满面慈悲的佛像,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该求什么,也不知道该信什么。

我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父亲。

一个法师接待了我。

我把安安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听完后,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施主,你家里,最近有没有添置什么旧物件?」

旧物件?

我愣住了。

我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我们家里的东西,都是新买的。

法师又问:「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小时候的,一直留到现在的?」

我心里一动。

我想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头雕刻的八音盒。

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亲手给我做的。

后来我长大了,搬家了,很多东西都扔了,只有这个八音盒,我一直留着。

前段时间,我老婆收拾储藏室,把它翻了出来。

她说,这东西挺别致的,擦干净了,可以给安安当个玩具。

于是,那个八音盒,就被放在了客厅的置物架上。

而那个置物架,就在客厅的东南角,那盆龟背竹的旁边。

我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

难道,是那个八天盒的问题?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法师。

他捻着佛珠,缓缓说道:「万物有灵。旧物承载着过往的记忆和情感,有些情感,太过强烈,会影响到周围的磁场。婴孩纯净,最易感知。」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我懂了。

他给了我一道平安符,让我带回去,放在孩子的枕头下。

他说:「心诚则灵。但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能安抚孩子的,不是这道符,而是你。」

是我?

我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当时,我没有心思深究。

我拿着那道符,像拿着救命的稻草,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

我把八音盒,从置物架上拿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朴素的盒子,因为年代久远,木头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深,上面有一些细小的划痕。

我拧动后面的发条。

叮叮咚咚的音乐,流淌出来。

是一首我叫不出名字的,很简单的旋律。

很熟悉。

我一定在哪里听过。

我把八音盒收进了书房的抽屉里,用一把小锁锁上了。

然后,我把那道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安安的枕套里。

我老婆看到了,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她已经绝望到,愿意默许我尝试任何一种方法了。

奇迹没有发生。

那天晚上,安安依旧哭闹不休。

我的希望,再一次落空。

我坐在安安的床边,看着他哭到睡着,小小的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

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困住了,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找不到出口。

法师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解铃还须系铃人。」

「真正能安抚孩子的,是你。」

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盯着安安熟睡的小脸,陷入了沉思。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眉眼上。

很多人都说,安安长得像我。

尤其是那双眼睛。

看着那双眼睛,我的记忆,忽然被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我已经很多年,都不敢去想起的人。

我的弟弟。

我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五岁。

他叫阿远。

他也有一双和我,和安安,一模一样的眼睛。

阿远是在十岁那年,离开的。

一场意外。

那天,是我的生日。

爸妈带我们去郊外的水库烧烤。

我因为一点小事,和他闹了别扭。

他一个人跑到水边去玩。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只记得,那天水很冷,妈妈的哭声,撕心裂肺。

爸爸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

而我,站在岸边,浑身湿透,手里还攥着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那个木头的八音盒。

从那以后,阿远,成了我们家一个绝口不提的禁忌。

他的房间,被锁了起来。

他的照片,被收进了箱底。

我们假装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们也假装,我们从来没有失去过他。

我以为,只要不提,不看,不想,那道伤疤,就会慢慢愈合。

可我错了。

它只是被我埋在了心底最深处,腐烂,发脓,从来没有真正好过。

而现在,安安的哭声,像一把锋利的刀,把我伪装的坚硬外壳,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个荒唐的,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安安看到的,会不会是……

不。

不可能。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可是,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画面,却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我想起了那个八音盒的旋律。

那不是什么世界名曲。

那是阿远自己编的。

他从小就喜欢音乐,他说,等他长大了,要当一个作曲家。

这首曲子,是他写给我的生日歌。

他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还想起了客厅的那个角落。

那里,曾经放着一架钢琴。

是阿远最喜欢的。

他每天都会坐在那里,小小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个画面,曾经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风景。

阿远走后,爸妈就把那架钢琴卖了。

他们说,听不得那个声音。

从那以后,那个角落,就一直空着。

直到我们搬进来,在那里放了一盆龟背竹。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八音盒。

角落。

安安。

阿远。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疼得我无法呼吸。

我冲进书房,找出钥匙,打开了那个锁着的抽屉。

我拿出那个八天盒,再一次,拧动了发条。

叮叮咚咚。

熟悉的旋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抱着那个八音盒,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为阿远的离开,真正地哭过一次。

我一直以为,我是哥哥,我应该坚强,我应该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我把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愧疚,所有的思念,都压在了心底。

我以为,这就是成长。

可我错了。

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并没有消失。

它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出口。

而安安,我的儿子,用他最纯粹的方式,替我打开了这个出口。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还是只是一个父亲在极度焦虑下的胡思乱想。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安安,而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那个,在水库边,弄丢了弟弟的,十一岁的男孩。

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一个长假。

我对我老婆说,我想带安安回一趟老家。

我没有解释原因。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说:「我陪你一起去。」

老房子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空气中照出一条条光束,无数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

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我抱着安安,径直走上了二楼。

我停在了一扇紧锁的门前。

那是阿远的房间。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已经生锈的钥匙。

这把钥匙,我一直带在身上。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一声。

门,开了。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

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

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墙上,还贴着一张灌篮高手的海报,已经泛黄卷边。

我老婆抱着安安,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一些阿远的作业本,还有几本漫画书。

我拿起一个作业本,翻开。

上面是阿远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在作业本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幅画。

画上,是两个小男孩。

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

高的那个,拉着矮的那个的手。

他们在阳光下,笑得很开心。

画的旁边,写着一行字。

「哥哥,生日快乐。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了画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我好像听到了阿远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哥,别哭啊,男子汉不能哭的。」

我转过身,看着门口的安安。

他一直很安静。

没有哭,也没有闹。

他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手里的画上。

他忽然,对着我,咧开嘴,笑了。

那是一个,纯净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笑容。

就像这房间里,透过灰尘,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

在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结,好像都解开了。

我抱着安安,在我弟弟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

我给他讲了很多,关于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叔叔的故事。

我讲他怎么学钢琴,怎么偷偷画漫画,怎么把零花钱藏在床底下。

我讲我们俩,怎么一起去掏鸟窝,怎么在小河里摸鱼,怎么在夏天的晚上,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我讲得越多,心里就越轻松。

那些沉重的,压抑的记忆,好像都随着我的讲述,变成了一缕青烟,飘散在了空气里。

原来,思念,并不都是痛苦的。

它也可以,是温暖的。

从老家回来后,安安的哭声,渐渐地,少了。

虽然,他还是会偶尔,莫名其妙地哭上一阵。

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恐慌。

我会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哼起那首,只有我和阿远知道的旋律。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每一次,安安都会慢慢地,安静下来。

他会把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却无比依赖的眼神,看着我。

我把那个八音盒,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擦干净了灰尘,放在了安安的床头。

每天晚上,我都会拧响它,让那段简单的旋律,陪着我的儿子,进入梦乡。

我也把那张画,用相框裱了起来,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照片上,两个小男孩,拉着手,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我老婆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关于阿远,关于八音盒,关于那个被我尘封了十几年的秘密。

她听完后,没有说任何话。

她只是走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拥抱,很温暖。

她说:「辛苦你了。以后,我们一起。」

是啊。

我们一起。

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开始学着,和我心里的那个伤口,和平共处。

我不再回避,不再假装。

我会拿出阿远的照片,告诉安安:「这是小叔叔。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变成了一颗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

安安似懂非懂地,指着照片,咿咿呀呀地叫着。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但我知道,爱和思念,是可以跨越生死,跨越时空,被感知的。

那个周末,我带着老婆和安安,去了郊外的水库。

就是那个,带走了阿远的地方。

时隔多年,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公园。

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岸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

很多家庭,在这里搭着帐篷,放着风筝。

一片祥和。

我抱着安安,站在湖边,站了很久。

风,轻轻地吹过我的脸颊。

我好像听到了,十一岁的自己,和十岁的阿远,在风里追逐嬉笑的声音。

「哥,你来追我呀!」

「你慢点跑,别摔了!」

我对着湖面,轻声说了一句:「阿远,哥来看你了。带着你的小侄子,安安。」

「他很可爱,跟你小时候一样。」

「我们,都很好。你放心吧。」

说完,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放下了。

安安在我的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伸出小手,指着天上的一朵白云。

那朵云,很白,很软。

形状,像一个正在微笑的嘴角。

我看着那朵云,也笑了。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是新的开始。

阿远,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

他活在我的记忆里,活在我哼唱的旋律里,活在我儿子的笑容里。

他是我生命里,一道永不磨灭的光。

照亮我,也温暖我。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依旧是那个每天挤地铁上班,为了KPI和老板斗智斗勇,回家还要给孩子换尿布的普通中年男人。

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不一样了。

我的心,好像变得比以前柔软了。

我会开始留意一些,以前从不会注意的细节。

比如,清晨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地板上,像碎金子。

比如,楼下那只流浪猫,蜷在车底下睡觉时,尾巴会轻轻地晃动。

比如,我老婆在厨房里忙碌时,哼着跑调的流行歌曲,夕阳把她的侧影勾勒得很好看。

这些细碎的美好,像一颗颗散落的珍珠,被我重新拾起,串联成生活的项链。

安安,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他不再莫名地哭闹,变成了一个爱笑、爱闹、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淘气包。

他会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他会把玩具拆得七零八落,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不是我干的」。

他会在我下班回家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带着口水的拥抱。

每次抱着他软乎乎的小身体,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我都会觉得,这就是人世间,最踏实的幸福。

那个客厅的角落,我们没有再添置任何东西。

那盆龟背竹,长得愈发茂盛,绿油油的叶子,伸展着,充满了生命力。

有时候,安安会自己跑到那个角落里去玩。

他会对着空气,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好像在跟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分享他的小秘密。

我老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我拉住她,摇了摇头。

我对她说:「别打扰他。他在跟小叔叔玩呢。」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也有释然。

我们俩,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安安。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正好笼罩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画面,温暖得像一幅油画。

我开始,给我父母打电话。

以前,我很少主动联系他们。

因为每一次通话,都像一次煎熬。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最敏感的话题,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

电话的两端,是两个同样悲伤,却又假装坚强的灵魂。

那天,我鼓起了勇气。

我对电话那头的我妈说:「妈,我们周末,带安安回去看看你们吧。」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听到了我妈,压抑着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好,好……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个周末,我们回了家。

饭桌上,我妈不停地给安安夹菜,把他的小碗堆得像座小山。

我爸,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抱着安安,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喊「爷爷」。

安安很给面子,口齿不清地喊着。

我爸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吃完饭,我把我裱好的那张画,拿了出来。

「爸,妈,我想把它,挂在阿远的房间里。」

我爸妈看着那张画,愣住了。

他们的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

我妈伸出手,想要触摸画上阿远的脸,却又缩了回来,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最后,是我爸,接过了那幅画。

他的手,很稳。

他对我说:「走,我们一起去。」

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那间,尘封了十几年的房间。

我爸踩着凳子,把那幅画,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墙上。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家,不一样了。

那个被我们刻意冰封的角落,终于,照进了阳光。

我们开始,可以坦然地,提起阿远的名字。

我妈会拿出阿远小时候的照片,指给安安看:「你看,这是小叔叔,他小时候,跟你一样淘气。」

我爸会把他珍藏的,阿远得过的那些奖状,一张一张地,拿出来擦拭干净。

他说:「阿远从小就聪明。」

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一个父亲的骄傲。

原来,遗忘,不是最好的纪念。

记住,才是。

记住他的笑,记住他的好,记住他曾来过这个世界,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们。

让这份记忆,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陪着我们,继续走下去。

这才是,对逝去的人,最好的告慰。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平淡又温暖地过着。

安安三岁了,上了幼儿园。

他有了自己的好朋友,学会了唱很多儿歌,还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用蜡笔给我画一张歪歪扭扭的贺卡。

有一天,他从幼儿园回来,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颗玻璃弹珠。

很普通的那种,里面有彩色的花纹。

他对我说:「爸爸,这是我用小红花,跟豆豆换的。送给你!」

我接过那颗弹珠,放在手心里。

冰凉的,圆润的。

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

我的思绪,又飘回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那时候,我和阿远,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弹弹珠。

我们趴在院子里的泥地上,能玩上一个下午。

阿远的弹珠技术,比我好。

他总是能赢走我所有的弹珠。

然后,他会把赢来的弹珠,分一半给我。

他说:「哥,我们是兄弟,我的就是你的。」

我记得,他有一颗最喜欢的弹珠,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说,那是他的「宇宙之心」。

后来,那颗「宇宙之心」,连同他所有心爱的弹珠,都一起,沉入了那个冰冷的水库里。

我看着手里的这颗弹珠,又看了看安安,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我忽然觉得,生命,真的是一个奇妙的轮回。

有些东西,你以为永远失去了。

其实,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回到了你的身边。

我把安安抱起来,在他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谢谢你,安安。这是爸爸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被我的胡子扎得咯咯直笑。

晚上,我把那颗弹珠,放进了那个木头八音盒里。

我希望,它能带着我的思念,和我儿子的爱,去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告诉那里的少年,我们,一切都好。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师。

它不会让伤痛消失,但它会教会我们,如何带着伤痛,继续生活。

而且,要活得,更好。

因为,我们身上,承载着的,不只是我们自己的生命。

还有那些,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他们的期望和祝福。

我们要带着他们的那一份,一起,努力地,幸福地,活下去。

直到,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可以笑着对他们说:「嘿,我回来了。我这一生,过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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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经济新闻
2025-11-09 09: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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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神木木
2025-11-09 15: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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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伟人录
2025-11-08 16: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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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经济新闻
2025-11-09 18:58:06
偷拍者的镜头精准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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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世音
2025-11-09 12:22:16
李连杰脱衣辟谣“换心脏”传闻;近期其发布多条视频精神饱满、头发乌黑,与年初憔悴状态对比鲜明引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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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新闻
2025-11-09 17:5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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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9 17:2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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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经济新闻
2025-11-08 22: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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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伟人录
2025-11-08 16:11:05
事出反常,东大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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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见
2025-11-09 12:3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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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教育日记
2025-11-09 10:4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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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7 23:3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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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9 14:5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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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9 09: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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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外钓鱼哥阿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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