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说的幽默看现实生活的幽默

小说作为文学的一个门类，里面不乏幽默，尤其是很多古代作家写小说的时候，用了幽默的语言，就像戏剧中的插科打诨，让人觉得妙趣横生。小说来源于现实生活，现实生活中就有很多这样的幽默，作家写进了小说中，能够真实地还原现实生活。

在古代，小说不像诗词那样可以登上大雅之堂，一般都流行于民间，六朝出现了志怪小说，唐代出现了传奇，宋代出现了说书人说话的底本，叫做话本小说。明清时期古典小说达到了一定的繁荣程度，不管是《西游记》还是《水浒传》，都有插科打诨的人物和语言。《儒林外史》这种讽刺性的笔法运用很多，插科打诨的语言更多，不仅带有当时的语言成分，而且读者读起来津津有味，觉得妙趣横生。似乎经过了元杂剧的发展，写小说的作家知道插科打诨的意义，顶多算是吸引读者的东西，而小说缺少了这种东西，似乎就缺少了吸引人的素质，当然也就不好看了。小说本身就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哪怕出现一些插科打诨的人物或语言，也照样可以通行于世，获得很多读者的认可。很多读者读小说，就像现在的年轻人看电影一样，只是去找乐子，去探求新奇的故事，而不是鉴赏什么小说艺术和电影艺术，没那么高级。《西游记》语言通俗易懂，诙谐幽默。孙悟空叫唐僧老和尚，唐僧叫孙悟空猢狲。孙悟空叫猪八戒呆子，猪八戒却不会反驳，因为他整天像猪一样发呆，有些事儿反应不过来。有了孙悟空那样本事大的人物，还要有与之配合的猪八戒。孙悟空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属于绝对正面的形象，而猪八戒就是食人间烟火的神，似乎更接近人性。师兄弟一路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给旅途增加了无限的欢乐，不然他们师徒四人肯定会被艰难困苦打倒，走不到西天了。

《水浒传》中有鼓上蚤时迁的故事。算是插科打诨的故事，还有矮脚虎王英娶了扈三娘的故事，本身就让人觉得可笑，但偏偏发生了属于民间的街谈巷议，加上说书人的嘴，加上作家的笔，就写得妙趣横生。而王婆教唆潘金莲怎样勾搭男人的一段话更是让人拍案叫绝，诙谐幽默中带着一点老道，带着一点人情世故，似乎已经把人性拿捏到极致。这些插科打诨的幽默都从现实生活中来，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是农民，只是为了一口吃的，就要努力种田，即便忍受压榨和剥削，也仍然要一如既往地活下去，似乎活着成了他们人生最大的目的，而不可能获得什么荣华富贵。古代农民很多，要面对庸俗的日常生活，甚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倘若没有点幽默的心态，生活中没有可以调剂庸俗的故事，就觉得生活没有什么意思，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幽默故事在古代就有，一直流传到现在。而文学来源于民间，后来才有了分化，有了专门从事文学创作的文人，可以写高雅的宫廷文学，也可以写通俗的民间文学。宫廷里做官的文人要写宫廷文学，尤其注重写诗作词，写散文，却不愿意写通俗的小说。而民间的文人大多喜欢写通俗的小说，可以以此糊口，想要通过写小说大赚特赚，就真的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古代作家的社会地位并不高，甚至和戏子的地位一样。关汉卿、王实甫等剧作家被称为书会才人。其实只是给说书的供给故事底本的人，当然不可能大富大贵。后来有了小说独立的创作，很多作家才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出现。即便有辉煌灿烂的巨著产生，也仍然不可能脱离民间。小说中的语言是作家的语言，受到当时社会形势的影响，很容易带有个人的口语，带有当时的风俗化的语言特征，而且还有很多幽默的小故事，以此吸引读者，调剂作品中空洞无聊的内容和情节。就像现实生活中人们讲的小笑话一样，可以调剂庸俗的生活。读者精神为之一振，觉得生活有味道，而不至于整天浑浑噩噩，每天重复前一天的内容。生活本身是无聊的，不像小说写的那样轰轰烈烈，儿女情长。尤其是底层劳动人民，整天种地，和土地打交道，整个人的思想都麻木了，甚至不会动脑筋想一想社会结构问题，也不会想一想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自身悲惨的命运。他们逆来顺受，有一口吃的就不造反，以至于精神麻木，成了无聊的看客，而自身的命运又是非常悲惨的。他们需要小笑话来调剂生活，需要听一听民间的戏曲来温暖本以寒透内心的凄苦的日子。

民间戏曲发展起来，其中有了插科打诨的内容，也有了插科打诨的人物形象。戏曲中的王侯将相很可能要秉持公义，一旦触犯法律，就很可能有像包拯那样的人物来拯民救世，来消除这些特权人物的影响。而戏剧中的书生进京赶考，一定会考中状元，一定会拥有荣华富贵。至于他怎样享受荣华富贵，是否还秉持道德，是否还认以前的妻子儿女和亲戚朋友，就是剧作家喜欢写的道德伦理内容了。有了戏曲的影响，明清小说中会有插科打诨的内容和人物形象，可以调剂情节和内容的不足，当然也真实地反映了现实生活。曾经有人在地里干活，干得很起劲儿，一会儿就把其他人落下来，后面的人就拿土块投他。当然，土块砸在他身上并不十分疼，立刻就碎裂了。他扭头一看，却看不到谁在拿土块投他。他马上就明白了，坐在地上歇着，等着后面的人追上来，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干活不累。民间有人去听房，到新媳妇房间窗子下听，听了半天没什么动静就回家了。可是新郎和新娘在屋里等着，等他走后，开了门，跟着他回家，在他的窗户底下听他办床第之事，反而听了他的房。还有人因为听房掉到了猪圈里，有人因为听房被蚊子咬了一夜。这些都成了笑话。《笑林广记》中记载了很多民间的小笑话，当然还有带颜色的笑话，都是出自民间的，似乎可以反映那个时代的风貌。不管是文雅的笑话还是粗俗的笑话，都能调剂人们的生活，没人追究笑话的版权在哪里，也没人追究笑话到底在讽刺谁。

文学作品中有小幽默，有小笑话，来源于现实生活中的幽默、笑话。似乎幽默和笑话在现实生活中不可缺少，文学作品中也就变得不可缺少了。